13、我讨厌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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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战争最后以宁维琛“啊”地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从椅子上蹦起来后弄翻了牛奶，他回屋更衣，纪应臣无奈擦桌擦地结束。
换完衣服后，宁维琛出来一口把吐司和煎蛋吃了。
然后对去厨房洗毛巾的纪应臣扬起下巴，硬邦邦地说：“我，原谅你早上打扰我睡觉，可以不生气了吗？”
纪应臣把毛巾叠好放好，又将空盘子收走顺手洗了，不咸不淡也不看着宁维琛，说：“我没生气。”
宁维琛说：“真的？”
纪应臣说：“真的。”
宁维琛马上说：“那我也没生气。”
纪应臣知道这应该就是宁维琛心意能讲出口的最大尺度了。
反正道歉已经在脑子里听过，宁维琛应该也知道他听到了，纪应臣便觉得没什么好计较的。
何况他是真的没怎么生气。
因为看宁维琛发怒的样子其实挺有趣。
对话结束后，宁维琛继续站在原地观察纪应臣，试图辨别刚刚的“不生气”里究竟掺杂多少假话。
纪应臣但凡看过来，他就马上挪开目光，假装若无其事。
几番拉扯战后，纪应臣感受到自己的耳朵越来越热。
他忍无可忍，对宁维琛说：“觉得我帅也不用一直偷看吧？”
“……谁偷看了？”宁维琛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都僵了一下子，不假思索地嘴快反驳，“而、而且我根本没觉得你多帅好吗！”
说完，他瞬间不想跟纪应臣待在同一个空间里。
被看透就算了，谁能直面被看透的尴尬？
何况嘴巴还总是本能地否认。
反正宁维琛不能。
他一溜烟就逃回房间里。
纪应臣站在客厅。
不多时，脑海里果然响起一句：
「纪应臣我讨厌你！！」
*
「长得帅有什么用？长得帅又不能当饭吃。」
「长得帅也不一定真的会被人喜欢。」
「至少我就不喜欢。」
「而且喜欢长得帅的和讨厌纪应臣是完全不冲突的事。」
「你说是吧纪应臣？」
心音刚落，手机就振动。
【烦人精：……听你念我一早上了。】
【烦人精：想我可以来客厅，推门即面基。】
宁维琛捧着手机，只想把纪应臣拉黑。
但他又想到，自己不知道重新把人从黑名单拉出来的办法。
遂放弃，只回了一串简单有力的省略号。
很快又是午饭时间，下午要拍摄，就算不想吃也得吃点东西垫垫胃，免得低血糖耽误进度。
纪应臣本想继续下厨，奈何宁维琛冰箱里食材实在太少，除了吐司鸡蛋和牛奶，找不到别的东西能加工。
只好听宁维琛的，一起吃外卖。
宁维琛依然给自己点半个人的量，给纪应臣一个半人的量。
还美其名曰，“看在下厨的份上犒劳下你。”
纪应臣觉得这人每天只吃这么点饭，能长这么高也真是个奇迹。
乐队宣发拍摄的场地距离宁维琛出租屋所在的地方有些远，因此两人一吃完就搭地铁往那赶。
路上为了确保项一帆和何复都已经出发，宁维琛还给他们一人打了一个电话。
打完才觉得安心了，把手机放下，余光却看见坐在旁边坐着的家伙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看什么看？”宁维琛下意识蹙起眉问了句。
但纪应臣好像故弄玄虚，闻言挪开目光，说：“没。”
宁维琛：“……”
「装什么。」
他“嘁”了声，也挪开目光，看向边上。
「真是的，讨厌的小屁孩。」
「而且更讨厌的是，明明他这么烦，我却不觉得难忍受。」
在宁维琛看不到的范围里，纪应臣的脸慢慢升温。
他几乎是无法控制自己朝宁维琛看去。
「哎，我脾气太好了。」
自大的家伙。
「……对了，不会又被他听见了吧！」
男人转头，浅棕色的瞳孔直勾勾看过来。
“禁止过度解读沾沾自喜得寸进尺啊。”宁维琛趁纪应臣还没反应，赶紧先行施令。
“……谁这样了。”纪应臣摸了下鼻子，有些别扭地将目光从宁维琛脸上摘下，嘀咕，“明明是你一直在脑补，想象力太丰富。”
虽然声音不大，但宁维琛听得一清二楚。
他张口就要反驳。
地铁报站声却在这时响起。
“到站了。”纪应臣更是干脆起身，离开，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宁维琛憋着股气跟在人后面走，也不知道纪应臣是不是故意的，走很快，叫他非得用些力气去追。
追上刚要说话，何复又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一个熊扑挂到宁维琛身上：“学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宁维琛让他吓一跳，反手就把人从身上往下薅，“边儿去！别天天跟个猴似的。”
何复“嘿嘿”地吐舌头，认怂，不招宁维琛了，向纪应臣哭唧唧：“男神，我们更是两日没见……”
话没说完背上就被宁维琛拍了一巴掌。
何复夸张地“嗷”一嗓子：“学长你干嘛！”
“别演了，”宁维琛瞪他，“项一帆呢？”
何复恢复正常：“哦他说他先上楼领牌子了，让我在下面等你带你们一起上去。”
三人遂往大楼里走。
拍摄场地人来人往，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不少乐队在等候。
与项一帆会面，宁维琛一眼看见老友平静的脸上那俩大大的黑眼圈，忍不住蹙眉关心：“昨天情况怎么样？”
但项一帆显然不想多说，只干巴巴回了句：“没事。”
说是“没事”，表面也装得云淡风轻，但宁维琛能看出来项一帆其实状态一般。
他拍拍好友肩膀，让项一帆有需要一定及时向自己开口，千万别硬撑。
何复后知后觉，“啊”了声，但什么都不问，只是直接握住项一帆的手捏了捏，露出一个开朗的笑说：“对，你有学长还有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是你的后盾。”
“还有我。”一直没出声的纪应臣插了句嘴。
何复马上接：“对，还有纪应臣，我们三个人！”
项一帆脸上神情八风不动，眼眶却一下就红了。
他绷着脸，看上去很不想哭的样子，憋半晌，最后闷闷说了句“谢谢”。
“都说你妈就是我妈，我高三那年也吃了你们家不少饭，项一帆，真的别这么客气。”宁维琛瞅他这样感觉很不是滋味，没忍住又多说两句，“学弟都看着呢，还有个学弟的学弟也看着呢，别等会哭了给丢人好不？”
“……你才丢人。”项一帆情绪瞬时收了。
“没事啊不丢人，”何复以为他俩要掐起来，赶紧摆手插嘴，“帆哥不丢人，说实话我都没觉得你是学长来着，你不像宁维琛，从来都不跟我施官威。难过哭一下怎么了，没事的……”
项一帆：“……”
宁维琛：“……”
纪应臣冷不丁安慰：“我是宁维琛他哥，需要的话可以借你肩膀。”
工作人员来通知他们进棚拍摄。
被地下铁队内匪夷所思的气氛吓一跳。
宁维琛恼羞成怒，拧着纪应臣的胳膊从人面前走过。
后面跟着笑得直不起腰的何复，和表情若有所思的项一帆。
“地下铁贝斯手和主唱怎么打起来了？”工作人员A说。
“不算吧……我看见主唱刚刚还偷笑了一下呢。”工作人员B窃窃私语。
“很痛啊宁维琛，你能轻点吗？”
听纪应臣声音从身后传来，语调似乎懒洋洋的，宁维琛回头，一瞪，手指用力。
“哎！”纪应臣一愣，这下眉心忍不住皱起来，“疼。”
“疼死你。”宁维琛没好气地把手松了。
「以下犯上的小屁孩。」
他不再搭理纪应臣，转头去跟工作人员沟通拍摄流程，随后把其余三人叫过去领拍摄要换的衣服。
摄影棚内有搭好的更衣室，宁维琛走在三人后面，刻意跟纪应臣保持能够产生美的距离。
为了不看见某个令他糟心的背影，他走路也低着头玩手机，直到掀帘进了更衣室内才把手机放下。
将领来的衣服往旁边小桌上一放，宁维琛抬手要脱衣。
手肘却在这时碰到一片温热。
他吓一跳，猛地转头，瞥见纪应臣满脸通红把刚脱下的上衣手忙脚乱地穿回去。
虽然动作飞快，但宁维琛还是瞥见了少年结实却布满疤痕的身躯。
“你进来干什么？”纪应臣整个脑袋熟得像颗苹果，瞪着宁维琛，几乎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问。
宁维琛保持着面不改色，把放下的衣服重新拿手里。
“我去隔壁。”他说完，却不走，顿了顿还是问出口，“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是上回那几个小混混干的吗？」
「胳膊上有吗？刚刚掐他的时候不会拧到了吧……」
只见眼前的少年面色一变，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窘迫，又闪过一丝无措，最后蓦地变成羞赧。
纪应臣伸手推了推他肩膀，示意他往外走：“你别管，赶紧去换衣服。”
这个反应却让宁维琛在心中笃定了纪应臣身上疤痕产生的原因。
不过眼下公务在身，他没过多纠缠，从善如流地换了间更衣室更衣。
配合地完成拍摄任务，结束后，宁维琛才把纪应臣拉到楼道里问：“把那几个孙子的联系方式给我。”
这话一听，不需要再读心声，纪应臣就知道宁维琛想干嘛。
他看着宁维琛，听宁维琛催促他：“说话。”
才说：“……你不要管这件事，好吗？”
「纪应臣这是什么意思？」
“这怎么能不管？”宁维琛拧眉看他，“他们这已经犯法了，得报警抓人啊。”
“不用。”纪应臣却坚持说，“……你当没看见不行吗？”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怕理由不够，又怕宁维琛继续的追问，纪应臣舔了舔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干涩的嘴唇，说：“我，不是跟你有好多年交情的项一帆，你不用这么操心我的事。”
这话说的时候就能感觉到没过脑子，几乎是一瞬间闪过去的。
纪应臣说完马上就后悔了。
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
他只能捏着拳，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
“学长，纪应臣，你们俩怎么在这里？”何复声音突然传来，“我俩找了你俩好久，拍摄结束了，一起去吃晚饭呀？”
宁维琛看着纪应臣的眼睛。
他没有马上回答何复的话，而是看着那双眼睛沉默少顷。
「行，算我自作多情了。」
“我不去，有点事，”宁维琛说罢，转身就走，背对着其他人摆手，“先走了。”
“……什么啊，怎么突然有事，”何复疑惑地歪歪脑袋，看向纪应臣，“那我们三个人吃吧。”
“……不了。”纪应臣抬手抹了把脸，“我也有点事要先走。”
“啊，你……”
何复刚要发问，肩膀就被项一帆轻轻拍了下。
“我跟你吃。”项一帆看了眼纪应臣，淡淡对何复道，“走吧。”
*
宁维琛埋头一口气走到地铁站。
但他没下去。
“我不是好奇故意要打探你隐私，你不想多说也可以理解。但是纪应臣，你——”朗声说罢，他倏尔转头。
猝不及防对上那双黑眼睛。
纪应臣脑袋要低不低，看起来好像在羞愧反省，又可能怕跟丢才盯得很紧。
见他回头，少年还有些堂皇地拧着衣摆，下意识往后退了步。
宁维琛顿在原地。
那一瞬间，他觉得这个动作好像似曾相识。
面前纪应臣清亮双眸的视线宛若一对钩，钩起他脑海中多年尘封记忆的尖尖角。
眼前闪过自己年少时期形单影只的某个雪夜。
也闪过成年后捡到串串的那晚。
「你……」
宁维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的。
鬼使神差地，往前又走了一步。
不远处站着的少年看着他，不知就里，但意料之中地犹豫着，也往后又退一步。
纪应臣的表情看起来欲言又止。
可能只是单纯的欲言又止，但宁维琛总觉得有别的什么情绪在里面。
他不断想起这人身上的疤，触目惊心，肚皮、肋骨、胸口上都有，形状各异。
宁维琛也再一次地，又想起那只被丢弃又怕惹人嫌的串串小狗。
他直接上前。
没再给纪应臣反应和后退的时间机会，宁维琛一把抓起人手。
方才戛然而止的后半句话已经想不起来，他干脆换成：“你是不是存心装可怜，故意想骗我来牵你手？”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我讨厌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