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生命奇迹(2) ...
-
许愿和沈易白并没有被安置在同一个病房,许愿醒来后发现自己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骨折的左手被上了甲板挂在胸前。
她跌跌撞撞地从床上爬起来,左顾右盼没有找到沈易白的身影,她连忙冲出了病房,撞在了一个迎面走来护士身上。
她连忙问道:“护士,和我一起送来的那位先生呢?”
护士知道他们是因为这次爆炸事件被送来抢救的伤员,对伤了眼睛的沈易白还有些稀薄的影响,她扶住踉跄的许愿,给她指路,“那位先生刚从手术室出来,被送往了加护病房观察。”
许愿愣住,她急切道:“手术?这么严重,需要手术?他的眼睛现在怎么样?”她马上又想到,“那手术费……还有我的医药费……”
她接踵而来的问题一个一个砸在她的肩上。
小护士被她问的不知道先回答哪个才好,“有人替你们交过了。”
许愿松开护士的手向她指的方向亟亟走去,腿脚还没好利索,拖着疲倦的身子走的再快也觉得还是太慢,心早就飞到了沈易白的身边。
他会是什么样子,伤心还是害怕,是缺心眼还是云淡风轻?
她瞬间想到了沈易白可能会有的各种反应,她怕的不是沈易白伤了眼,而是伤了眼之后,不愿意把心中所想告诉她。
上了一层楼,在接近特护病房的走道里她却放满了脚步,走道中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多,浅蓝色的长椅,雪白的墙面,还有消毒水的味道,她的心一点一点沉下,指尖停在房门的门把上。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门从里面忽然打开。
她的目光对上一双陌生的眼,亮蓝色的眸子像是一双会勾人的深渊,望进去深不见底,深邃而张扬,昭示着令人无法忽视的美丽。
许愿的喉咙滚动,眼前这人长相实在太过精致,不过这不是她来这里的目的,她伸着头向里面探去,“你好,请问你是?”
对方金发碧眼,双手抱臂打量着许愿,玩味的舔了舔嘴唇,挑眉,“你就是沈易白看中的女人?看起来傻乎乎的,滋味也不怎么样嘛。”
是个会说中国话的外国人。
许愿被呛到,什么叫滋味不怎么样,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就一定要靠爱情动作,而不能靠人格魅力?
许愿心中鄙夷,等到沈易白好了,一定要告诉这人,世界上有一种爱情叫做柏拉图。不过转念一想,又不对了,谁说她是沈易白的女人……
她不曾见过格瑞戈的獠牙,当然曲解了他的意思,从而曲解了格瑞戈那直白而野蛮的意思……你尝起来味道一定不好,干瘪又酸涩的样子。
许愿平复情绪开口道:“抱歉,请问你是?”
格瑞戈漫不经心地直起身子,似乎才想起来,还没有自我介绍,“哦,我叫格瑞戈,是沈易白的故交好友,这次从英国过来听说了我亲爱的朋友发生了如此不幸的事情,特来探望,顺说,医药费我已经帮忙垫付了。”
格瑞戈话说夸张极了,像是故事背景停留在上个世纪的舞台剧,他没有给许愿一刻说话的机会,抢先道:“可爱的小姐,不用感激我,这批费用你不用操心,我会找沈易白讨要的。”
许愿握紧了拳头,她这一刻是多么想用一麻袋的钱把这个不速之客轰出去,她深呼吸,第一个想到的是那天中了降头术少年家中管事留的电话号码,手触到衣料想去掏口袋才想起来,现在自己穿的病服,而那写有联系方式的纸条不知道在事故中丢到了哪里,也许在废墟堆里化为灰烬。
她放弃了这目前获得钱财的唯一途径,面无表情推开格瑞戈,口中不忘礼貌地提醒,“格瑞戈先生,您挡到了我的路,我和易白非常感谢您的来访,等他好起来有机会我们一定会去登门拜访,感谢您能在危急时刻出手相助,你一定知道,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你不会知道今天的举动对于我们来说是多么大的帮助。”
许愿说完了之后不动声色地大喘气,天知道她组织这么一段绕口令似的翻译题花了多大的力气。
和沈易白要时不时从记忆中翻找文言文,现在又来一个像是朗诵外国名著的,她决定放过自己。
格瑞戈侧身让开一条路,右手置于胸前微微鞠躬,“我可爱的小姐别急着生气,也别急着摆出女主人的架子,要知道,我和沈易白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千万别试图挑战我的耐心,你一定会后悔的。”
所以说,许愿最讨厌他这样第一次见面就那么直接,不知矜持为何物的外国人。
许愿嘘了一口气,不理会格瑞戈,她一定要忘掉这个诡异的家伙的存在,直径走到沈易白的床边,弯下腰观察他的睡眼。
其实她什么也看不见,她想看一看,沈易白的眼睛伤的有多重,可她只能看见雪白的纱布。
会不会,从此废了一只眼?她不敢想象,只要稍微动这个念头,她都会忍不住浑身发抖。
格瑞戈是个存在感很强的家伙,他从未让任何人忽视过他的存在,他走到许愿身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像个真正的鬼魅,他像是看出了许愿的心思,“你放心吧,他会好起来的,不要太脆弱了,禁不起一点挫折的样子让人看着真是……很失望。”
许愿愤怒地转过身,“在你眼里受伤仅仅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吗?那么很抱歉,我就是这么喜欢瞎操心,就是这么不堪一击,我不知道,怎么会有你这样对生命毫无敬意的人。你觉得关心一个人,就是件这么值得耻笑的事情吗?沈易白还没有醒,但是我必须告诉你,如果你坚持这么说,这里不欢迎你。”
格瑞戈收起了戏谑的笑容,许愿第一次知道,有人可以瞬间变得如此可怕,周身像是覆盖了一层寒冰,又冷又硬,散发着森森的寒气。
许愿不知道自己的那一句话触到了他的逆鳞,让他瞬间变了脸色。
他阴沉着脸对许愿说:“许愿……许小姐是吗?你的态度令我感到……很不舒服。”当他念叨许愿名字的时候,许愿感到一股寒气顺着自己的脊椎骨攀爬而上,格瑞戈贴近她的耳根,姿势亲密的像是一对相识已久的恋人,可口中说的完全是南辕北撤的话,“给你一个忠告,我劝你最好收起你的利爪,夹着尾巴做人,我是去是留,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他的话刚刚落音,许愿就被一股力道扫了出去,撞在坚硬的墙上。
她捂着自己的伤口忍不住惨叫出声,被扯动的伤口疼得她蜷缩起来,低着的头只看见一双锃亮的皮鞋停在她的眼前,她顺着他的鞋尖、裤腿、皮草、尖细的下巴,望到他含笑的嘴唇和冰冷无澜的双眼。
他居高临下地说:“人贵有自知之明,贵国人都该明白这个道理吧?”他揉了揉带着黑色皮手套的双手,斜睨许愿,就像看蝼蚁一般,“我的脾气没有沈易白那么好,今天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暂时放过你,算作给你的见面礼。”
许愿“嘶嘶”倒吸一口凉气,愤怒的眼神紧盯着格瑞戈。
他迈步走到病房的窗前,许愿再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什么都不了解的人,没有资格说话。我很少揍女人,但是很抱歉,你蠢的让我不得不破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