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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天黑请闭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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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美术生少年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怕惊醒什么,"这里看起来断电几十年了,明明就不像是会亮灯的样子..."
"闭嘴!"皮夹克男人低吼,"都他妈闭嘴...副本都进来了,亮个灯算什么..."
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自言自语般的嘟囔。
黑暗中响起"沙沙"声。
和尚不知何时已经挪到墙角,正用僧衣下摆擦拭脚踝上的菌丝。
那些白色丝状物被擦掉后又慢慢渗出,就像水龙头一样源源不断。
他的佛珠搁在膝头,每擦一下,就低声念一句佛号。
林小晚突然动了。
她摸索着从护士服口袋掏出一卷绷带,动作熟练得可怕。
"谁...谁需要包扎?"她的声音还在发抖,但手指已经条件反射地撕开包装纸。
没人回答。
戚戈感觉到几道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自己——尤其是身上的贯穿伤和腿上的铁道钉。
毕竟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故意转动脖子,颈椎发出"咔"的轻响。
视线立刻消失了。
"各自处理伤口。"旗袍女人突然说。
她不知何时退到了窗边:"天亮前..."
然而话还没说完,所有灯光突然熄灭。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吱呀"一声——
像是很久没上油的门轴转动的声音。
所有人的动作都凝固了。
打火机的火苗竟然也"噗"地熄灭。
黑暗像实体般压下来。
灯光骤然熄灭,和尚的诵经声戛然而止。
此刻不仅所有人集体僵直,甚至连呼吸都跟着停止了一瞬。
片刻后。
"谁...谁有照明?"少年嗓音沙哑,在黑暗里裂成两半。
"啪嗒"
皮夹克男人按下打火机,可只有火星溅在轮轴上。
骂了句方言,金属外壳被狠狠砸在地上,脆响让所有人肌肉绷紧。
这时旗袍女面带惊慌,突然指向天花板:"你们看上面...没有灯管。"
戚戈瞳孔骤然收缩,他明明记得刚进入副本时,的确有一排排大镜子伴随着荧光灯管,泛着白光镶嵌在头顶。
可现在,那里只剩半截电线垂落下来,断口仿佛还缠着什么东西,好像是蛛丝,又好像是棉花。
不仅灯管不见踪影,就连镜子也不见了。
“哗啦——”
一道金属音声音骤然响起——是铁链拖行声。
由远及近。
"规则第二条——天黑请闭眼..."医生语气非常平静,平静到戚戈忍不住仔细看他一眼。
啧!人模狗样小白脸!
几乎在医生话音落下同时,走廊那道铁链声中,又突然夹杂起黏腻声。
像是有什么东西正用手掌沾满粘液,一寸寸摸索着墙壁前进。
少年忍不住发出一声呜咽,就在这时他的脚踝被护士林小晚抓住了,那只手冰冷异常。
"别出声...躺下,闭眼,呼吸放缓。"这个实习护士此刻声音冷静得可怕,仿佛刚刚不是她在害怕发抖,
"滋——"
某种高频震动声刺破黑暗,戚戈用他左眼睛捕捉到,和尚僧衣竟然在无风自动。
戚戈立马躺下闭眼。
拖拽声停了。
接下来就是绝对寂静。
然而下一秒,戚戈便听见有液体滴落在自己的作战靴上。
温热,还带着铁锈味。
戚戈闭着眼,虽然放缓呼吸,但肌肉却如弓弦一样紧绷。
他闻到一股甜腥味越来越近——有东西正俯身在他脸前嗅闻,鼻息喷在他眼皮上湿冷又带着腐臭,那味道就像是霉菌混合着福尔马林。
那东西用指甲划过戚戈染血的衣领。
拇指悄悄抵住瑞士军刀保险栓,就在他即将暴起时——
它离开了。
紧接着那东西又陆续到所有人身边嗅闻,随后又拖着铁链慢悠悠离开。
所有人都没敢动,直到一分钟过后。
"啪!"
刺眼的白光突然炸开,灯光再次亮起!
此时众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面色僵硬。
皮夹克男第一个爬起来骂骂咧咧,虽然脸色苍白,可嘴里却还在强装镇定:“妈的,这鬼地方连地板都一股霉味。”
林小晚还在抱头蜷缩,直到听见赵放说话才敢睁眼。
她盯着自己双手,忍不住发抖:“我……我刚才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戚戈没说话,只是默默捡起军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这时美术生突然冒出一句:“你们说……这算不算集体躺平?”
没人笑。但似乎缓解了一下众人狂跳的心脏。
突然皮夹克男人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喉结剧烈滚动,"刚才明明没有灯管的..."
突然,旗袍女冲向墙壁,蓝宝石耳坠在灯光下划出凌厉的弧线。
她双手胡乱摸着墙面,不再像之前那样冷静,甚至还带着颤抖:
"怎么会没有窗户,我记得刚刚我还站在窗户前向外看,虽然是漆黑一片,但我可以肯定,那里真的有窗子。"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众人头上。
戚戈这才发现,这个三十平米左右的接待厅,现在四面都变成了墙壁,没有任何窗户。
唯一的出口是那扇锈迹斑斑的机械门。
"操!"皮夹克男人狠狠踹向大门,金属大门极为厚重,被猛踹一脚,竟然连灰尘都没震落半分。
门缝处隐约可见液压装置,像是银行金库级别的防护系统。
就在众人心生绝望之际。
"哇——"
一道婴儿哭声陡然响起。
戚戈仔细辨别了一下,发现是走廊深处。
他抬脚就要向声源处走去。
美术生少年突然崩溃大喊,他揪住头发:"我们...我们真要过去吗?万一是陷阱..."
戚戈刚想开口,但眼睛却在无意间扫过自己手腕上那个荧光倒计时后,猛地顿住,下意识把嘴闭紧。
因为就在那里,他瞥见了一个眼睛形状图案,十分不起眼。
因为图案接近肉色,所以一开始他没有发现。
但从绘图角度与走向来看,怎么看都像是自己划得。
这是自己再给自己做提醒?
那为什么要画个眼睛呢?
有人在窥探副本?还是...有人在副本里看着我?
那么——我应该这样做...
首先,要降低所有人的防备心。
但是,能让陌生人在最短时间内降低警惕心的,只有两种人。
一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很显然自己不是,那就只能是第二种——一个头脑简单,武力爆表的‘傻大个’。
就在这一瞬间,戚戈就想好了对策。
他给自己定了一个人设——耿直一根筋。
毕竟没有人会一直防备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傻子’。
如果有,那就是相处时间短。
——
"站在这里更危险。"医生慢条斯理地整理着白大褂,那条肠子不知何时已经塞了回去,"规则里没写'禁止探索'。"
和尚弯腰捡起佛珠:"诸位,菩提本无树。"
"说人话!"皮夹克暴躁地打断。
"他的意思是,"医生嘴角轻笑,盯着走廊尽头逐渐亮起的应急灯,"既然躲不掉,不如主动找线索。"
旗袍女人已经恢复理智,她突然轻笑一声,蓝耳坠晃出光斑:
"有趣。你们没发现吗?"她指尖轻点腕表,"倒计时一直在走,但我们装睡的时间里...莫名消失了20分钟"
众人这才惊觉,手腕上的荧光数字不知在何时已变成【11:37:26】。
那二十多分钟,就像被什么东西偷走一样,直接消失不见!
戚戈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军刀纹路。
倒计时消失的二十分钟像根刺扎在他神经上。
这个倒计时到底有什么作用?
难道是在十二小时之内出不去这所医院,会有什么惩罚吗?
死亡?或者永远留下?
他盯着走廊尽头忽明忽暗的应急灯,突然开口:"走。"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一颤。
"你确定?"美术生少年嗓音发紧,"万一那哭声是..."
"是诱饵更好。"戚戈不耐的打断他,异色双瞳里闪过一丝冷光,"总比等它来找我们强。"
他率先迈步,作战靴踩在斑驳地砖上没发出半点声响。
其他人迟疑片刻,终究跟了上来。
听着身后的动静,戚戈垂下眼睑遮住冷冽:
这些人初到陌生环境又遭遇诡异事件,现在是不是有点太过冷静了...
看来他们很不一般啊。
或许这些人里就有奇怪的‘观察者’...
——
走廊两侧,墙皮剥落处露出大片霉斑,那些黑绿色纹路在应急灯下竟隐约组成人脸轮廓。
很快几个人就顺着声音来到一个房间前,那是一间不应该出现在医院一楼大厅的‘标本室’。
标本室门虚掩着,铁门框已经锈蚀变形。
戚戈用刀尖轻轻抵开——浓烈的福尔马林气味像实体般扑出来,呛得护士林小晚干呕出声。
哭声戛然而止。
小空间不到三十平米,却有十二个破旧标本柜像棺材一样排列其中。
每个柜子都装着数十个玻璃罐,浸泡在防腐液里的器官在荧光中泛着粉白色,显得极为诡异。
当戚戈视线扫过第三排柜子时,突然顿住——
就在最高层的角落,一个半透明玻璃瓶里,蜷缩着个小胎儿,里面还时不时冒气一串串细小气泡。
和尚见状,忍不住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皮夹克观察下四周,吐了口唾沫骂道:
“靠,就知道装神弄鬼,这里根本没有孩子。”
戚戈抬头看着标本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里有个孩子。”
众人一愣,都顺着他目光看去——是啊,这里的确有个孩子。
但就在同一时间,戚戈终于知道那里不对了——原本密封的标本罐怎么会有气泡产生?!
“咯啦!”
标本罐突然爆出蛛网状裂痕。
婴儿标本嘴唇竟然诡异咧开,小小头颅“咚”地撞向玻璃内壁!
所有人都被吓得退后一步,只有戚戈,他仿佛早就预料到一样,眼神瞬间锐利如鹰隼。
他向上一跃,蹬踏实验台的力道之大,竟直接让整张铁桌平移,发出刺耳摩擦音。
腾空时军刀已然出鞘,刀尖精准刺入罐体裂缝。
借着下坠之势,右腿如战斧般横扫,将半开的铁柜门踹得轰然洞开。
“闭眼。”随手拽过一旁不知放了多少年的白大褂展开。
玻璃爆裂那一刹那,玻璃四溅,戚戈旋身甩开白大褂。
已经快要风化的布料如猎网展开,将碎玻璃和怪异胎儿尽数裹住。
落地时前滚翻缓冲,单手压着包裹按在实验台上,只露出里面的婴儿头颅。
接着下意识将腿上插着的铁道钉拔出,狠狠插进怪婴心脏。
然后行云流水般,把副本送的黄符贴在怪婴身上。
这些事情只发生在弹指间,戚戈的指尖还抵在黄符上,符纸下,怪婴已经不再动弹。
直到这时,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一系列动作,熟练得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从腾空跃起,到军刀破罐,再到用铁道钉贯穿怪婴心脏,最后贴上黄符镇压。
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可怕,仿佛早已演练过千百遍。
为什么?
他盯着自己沾满防腐液的手,眉头微皱。
我怎么会知道要钉心脏?
为什么黄符的使用方法像是刻在肌肉记忆里?
众人被他干净利落的身手镇住——这哥们儿是真勇啊。
"你......"美术生少年声音发抖,指着戚戈腿上还在渗血的伤口,"你刚才是不是拔了自己腿上的钉子?"
戚戈低头看了眼。
确实,那根锈迹斑斑的铁道钉还插在怪婴胸口,而自己的作战裤已经被血浸透了一片。
然而,他竟然感觉不到多少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