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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泼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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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香气四溢的风味小吃让卫子桓吃的两颊通红,兴奋不已。正在长身体的小孩子,是该多吃点,司空夜想了想,又替他叫了碗拉面。听他自己说,是也自小跟随商队的,但是在楼兰与商队走失,这才被人逮了,放在街市上卖的。他这样的身世,更是引起了商队一众人等的无限同情,再加上那一张甜得调了蜜似的小嘴,个个都把他当自家的弟弟,跟随商队走了这些日子,过得可谓顺顺当当的。
不料吃完了,卫子桓还是大呼不过瘾,又继续向着下一个摊子进发。于是一路上,油撒子,薄皮包子,哈密瓜,葡萄干,卫子桓抱了满手小吃,一脸心满意足的表情。
司空夜微笑着,跟在他身后。这小弟一路上对她的照顾尽心尽力,作为回报,她就让他吃个过瘾吧。他这个年龄的孩子即便是在商队再努力的干活,也是没有多少工钱的,刚好原婆婆细心的替她备下了逛街的碎银子,那就拿来借花献佛好了。
只是,走着吃着,司空夜回望后面,却发现他们两人已经与商队的娘子们走散了,不知是不是走得太快的关系,熟悉的阿芜,林大姨都不知所踪。他们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离了集市,进入了陌生的街巷。
“江姐姐,那儿有烤肉!”到了这一步,卫子桓这天吃星下凡仍是懵懂未知,循着香味,一个劲的往陌生的人堆里扎。
她一把拉住他的肩膀,轻声道:“天黑了,该回营地了,不然大家该担心了。”
小天吃星满是不舍的看了眼烤肉摊子,抽了抽鼻子。
她笑,“想吃烤肉?明天再带你来吃,今天吃得也够多了,万一吃坏了肚子,明后两天可就什么也不能吃了呀,得不偿失哦。”
几经挣扎,卫子桓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乖乖的跟在她身后,往回走。此时的天已黑透,除了酒馆聚集处尚是灯火通明,路边的小摊子都已收摊回家,小路上分外冷清。两人快步走着,渐渐离开了镇子中心,向驻扎在镇子边缘的商队营地走去。
才走了没两步,后面两个黑影踉跄着跟了上来,一股劣质烧酒的味道从耳边传来,司空夜本能的向旁边一闪,身上的斗篷被一把扯了下来。
两个小胡子醉汉醉眼朦胧的站在一旁,本想回头叫骂两句,但是原本迷蒙蒙的双眼在接触到她之后,猛的发出亮光来,神情也变得猥亵起来。其中一个大着舌头,道“好,好漂亮的女子,走!陪大爷去喝酒!”
说着,跌跌撞撞的就要走上来拉人。
司空夜在心里暗叹,居然会碰到这样的乌龙事情,借酒装疯的泼皮无赖也被她碰到了。她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有点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味道?
看了眼那两个醉得连眼睛也睁不开的酒鬼,放弃了和他们讲道理的设想,她悄声地对卫子桓说:“这里已经离营地不远了,我们往后跑,看能不能绕回去。”
卫子桓紧绷着小脸,满是严肃的点点头。说着,两人不约而同的转身向后飞奔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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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镇长府。
司空夜斜倚在羊毛塌上,双眉微蹙,面无血色,额上,是一道触目惊心的创口。
原婆婆斜坐在她身前,动作娴熟的为她处理伤口。轻瞥一眼低着头站在一边的卫子桓,道:“说吧,怎么会弄成这样子?”
“原婆婆,江,江姐姐和小的在回营的路上遇到了两个醉汉,他们见了江姐姐,就,就追了过来。我们拼命的跑,他们一直在后面追。”卫子桓已经把头垂到了胸前,“后来,江姐姐就拌了一下,然后就跌倒了,磕破了额头。都是我不好!我太贪吃了,江姐姐,都是我害了你!”
结果,司空夜摔倒,额头却碰巧磕上了地上的青砖,顿时额头血流如注,人也晕了过去。眼见得两个醉汉要追上来了,卫子桓急得放声大叫,这才总算给碰巧路过的寒玥救了,带回了镇长府。
说着说着,卫子桓的喉咙似含了块石头般,几乎要哭出来。原婆婆目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不置可否,只是将目光转回司空夜这边,似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原婆婆,这原也不关他的事,都是我没注意,玩得野了,还请婆婆不要责怪子桓了。”扯起有些失了血色的嘴唇,司空夜想笑笑表示诚意,却不想牵动了额上的伤,眉头又紧紧的蹙了起来。
但是,被她那双墨黑色的狭长眼睛定定的注视着,强悍如原婆婆这般,却也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女子,满是恳切的注视着她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无法做到置之不理。那并不是什么威胁,或者恳求,可能是因为她天人般的容貌,也或者不是,她说不出来,她只是无法拒绝。
“卫小子,你先回营。这两日不要再来找江姑娘,让她好好休息,养养身子。”
卫子桓点了点头,耷拉着脑袋,慢慢退了出去。
“姑娘今日碰到的,是镇中的泼皮无赖。其实,这杨谷镇并不很大,出事地点离营区亦不远,这样的情况,姑娘应该高声呼救的,大家来帮忙,总比自己一个人挣扎着逃跑要好些吧。”在伤口撒上寒极门秘制的伤药,原婆婆用上好的纱布为她仔细裹上,左右看了,这才满意的将药箱收好。
“婆婆说的是,我记下了。”司空夜受教的点头称是。
“回头,侍女会送药来,姑娘好生歇息着吧。”原婆婆欲言又止,叹了口气,起身告辞。
目送老妇人的背影走出她的房门,司空夜躺平在榻上,闭上眼。
她对她欲言又止,但是,她基本知道原婆婆究竟想说些什么。东行的一路上,她对她的照顾是历历在目的,暂且不论这是谁的意思,但是的确是做得尽心周到,这份心是不会有错的。
刚刚她对她说,大声呼救。只是,她已经忘记有多少年没做过这样的事情了。在她看来,呼救是最愚蠢不过的,不仅将自己的软弱暴露于前,到最后,也不知会不会有人来。就算,很多关心她的人在周围,也可能在她遇险的时候来不及赶来。她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处理事情,而且,做得很好。
依赖,是最要不得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