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江湖》洛小仙

8、万金成的往事

　　唐吟泉又惊又怒，捂着脸颊狠瞪着古若凌，古若凌却厉声喝道：“你不是报仇的意志坚决吗？怎么又如此的不堪一击却还始终不知进取，难道你是存心去寻死的吗！”边说他边拿出了那本秘籍摔到唐吟泉面前，唐吟泉被骂的哑口无言，他确实未练就此书上的武功，因为他一直心神不宁，根本没有学武的精力。
　　古若凌看着他的神情便已知大概，于是不容反驳的道：“从现在起，我会督促你，直到你练成为止！起来！”他的话竟似有某种神秘的力量，使得唐吟泉不得不听从。
　　于是，在这个瀑布边上便有了唐吟泉日夜勤学苦练的身影，古若凌手上提着根藤条，只要唐吟泉稍有差错便立即是重重的一下，才几日，唐吟泉身上居然有数十处瘀痕。
　　夜晚，燃起的火堆烧烤着猎物，唐吟泉坐在一旁，看着手腕上的伤痕，突然的便有些委屈了，想他在家时，爷爷虽然要求很严，但有叔叔一直在旁护着，他也从未受过此番虐待，反而常常制造笑料，借以偷懒玩闹去，而如今面前这个神秘人，不禁莫名其妙的逼他练武，而且还要求苛刻，似乎是对他那些小计俩熟悉至极似地，丝毫不假以颜色，唐吟泉有些怀疑了，为什么在这个人面前自己会这般反常？
　　正在此时，一直在翻烤着猎物的古若凌却突然头也未回抛过一小药瓶来，口中道：“倒真是个被宠坏了的公子爷，连这点苦都受不了，又何谈成大事!”
　　唐吟泉紧握着那瓶伤药，盯着他道：“你所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早已说过了。”
　　唐吟泉甚是不信，难道只是为了朋友就会如此对他下足功夫吗？他忽然想到——
　　“你——难道是受我爷爷所托？”
　　古若凌腾地站起身，冷冷道：“我为什么要听他的！”他这句话无礼之极，但唐吟泉还未有反应他便径自向小屋走去，半响，忽然又走了出来，手中抱了一叠衣服抛给唐吟泉，然后便头也未回的飞身而去。
　　唐吟泉怔怔地看着怀中的衣服，崭新的似乎还隐隐透着桂子的香味，这个神秘人究竟是谁，居然如此了解他的生活习惯？
　　立冬时节，天已经很凉了，扑面的北风已隐含着刀锋的味道。古若凌回到赤龙帮，便见万金成独自坐在桌前自斟自饮。古若凌走了进去，摘下斗笠便顺势倚在了门上，他的神情甚是沮丧，可是万金成却没有发觉，只是淡淡道：“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古若凌未言语，却突然走到桌边拿起万金成的酒杯一饮而尽，万金成这才疑惑的抬头看他，眉头微蹙，道：“你有心事？”
　　古若凌坐到他的对面，却突然道：“你有没有忘不了的事情，有没有放不下的事情？”这番话甚是奇怪，万金成一时竟无从回答，古若凌却未理会，依旧在说：“如果不会放弃，是不是就永远长不大，永远不懂事？人世间的是非曲直，竟是何其的恼人，感情的纠葛，难道仅是一个简单的对错便可以了断的吗？”
　　万金成从未见过他如此状况，不禁颇为担心，问：“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我帮你解决。”
　　“你？”古若凌苦笑着摇摇头，“你帮不了我，谁也帮不了我。”他说着又仰头喝了一杯，万金成只有默默的给他添上酒，直到他再也不支趴倒在桌上。万金成看着桌上的酒杯，心下不知作何滋味。
　　日已三竿，古若凌勉强睁开眼，却忍不住捂住额头，酒已醒了，但头痛却更烈，他懊恼的一甩手，却突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他立即坐起身，便见桌前万金成正伏桌而睡。
　　呆坐片刻，古若凌很小心的下床，但万金成还是觉察到了，他抬起头，道：“你终于醒了。”
　　古若凌只得走到桌前坐下，看着万金成道：“你整夜都在？”
　　万金成岔开话题，“我要你一个解释。”能够轻而易举的将唐吟泉救出去的只有一个人，可万金成宁愿相信，他赤龙帮还有更胜于古若凌的，但——
　　古若凌并未否认，道：“这只能怪严丰他不该抓错人。”
　　“抓错？”万金成蹙眉，抓来的人除了唐吟泉便是一少年与一小女孩，难道——
　　古若凌长叹一声，问：“你可知那一男一女是何来历？”万金成自然不会知道，于是古若凌稍顿便道：“那小女孩正是无相山庄庄主郁朋的掌上明珠，而那少年则是周家庄周世廷的二少爷，他们两家刚定了婚约，相信你也有所耳闻。所以，一个是宝贝女儿，一个是未来女婿，你认为他郁朋会置之不理吗？”他没有找赤龙帮算账已经算是给足了万金成面子了。
　　万金成接道：“于是身为他郁朋最好的朋友，你自也不能袖手旁观是吗？”
　　古若凌默认，万金成却突然又道：“可他却连唐吟泉都一并带走，这说的通吗？”
　　“哼，严丰下手如此狠毒，难道郁朋不该给他点教训？”郁朋本该废了他才是。古若凌顿了顿，又道：“其实你也欠我一个解释，不是吗？”唐吟泉这件事本是交由古若凌处理的，可他陈开岩却是独断专行，甚至在帮中都是横行无忌，而万金成却始终视而不见，不闻不问，难道这说得通吗？
　　万金成神情颇为复杂，但却半响都未言语。古若凌浅浅一笑，拎起斗笠走出去。但他刚到门口，万金成却突然开口，道：“你可记得如梅？”
　　古若凌霍然转身，“大嫂？”
　　“是，她本已厌倦江湖生活，与吉儿一起返回了老家。但三年前她却突然死了。”
　　古若凌已走回桌前，闻言道：“是谁下的手？”那样一个温柔娴淑的女子居然会遭此不幸，他不禁愤怒了。但万金成却漠然道：“我。”
　　“什么？！”古若凌甚是不信，万金成却十分悲痛的道：“那时她一直十分反对吉儿涉足江湖，而我则一心想栽培吉儿接手赤龙帮，她竟威胁我说她宁死也要阻止此事，我震怒之下动手打了她，谁知她竟真的服毒自尽了，而吉儿也失了踪影。我想，他再也不愿见到我这个毫不称职的父亲。”
　　古若凌只能静静的听着，万金成喝了杯酒，接道：“从那以后，我意志消沉，再也无心于江湖，就在那时，陈开岩却来找我，自称已寻到吉儿，但是却要求我将他的儿子立为少主，将来接掌帮主之位，我当然便应了下来。”
　　“你难道从来未见过吉儿？”
　　万金成叹息：“吉儿并不想见我，陈开岩只是将他送到了一家书院，并不会对他不利，何况让他做个平凡人也正是如梅的心愿，我又有何可担心的呢？”顿了顿万金成又道：“其实自如梅去的那一刻起我便已心灰意冷，一心想退隐江湖，就算是他陈开岩想要帮主之位，我也会拱手相让，可惜他一直不明白我的意思。”
　　古若凌看着他，道：“你做人唯一的失败就是太感情用事，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为一个女人而自甘堕落，失去斗志！”
　　“你不明白。”万金成摇摇头，情关难过，从来都是淡漠爱情的感染力又岂会了解这其中的深意？他又道：“其实陈开岩对我也是有恩的，他从小照顾我长大，我早已将他视为我至亲的人，所以，我不会怪他。”他言下之意也就是让古若凌也别管这件事了，既然他自己都已心甘情愿，古若凌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夕阳西下，古若凌怅然若失的返回山谷，小屋里却不见唐吟泉的踪影，他心下一惊，猛冲出门去，四下寻找，却突然见瀑布边的那方巨石上赫然正立着一人，翻飞的衣袖更加烘托出了那一种傲然屹立的气势，不是唐吟泉还会是谁？
　　唐吟泉面对着这股巨大的力量，心下却比这飞流直下的瀑布更为翻腾不息，这儿仿佛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不断的吸引着他上前，但是，“心底无私天地宽”，他真的能放下仇恨吗？其实，他不过才十六岁，还只是一个孩子，稚嫩的肩膀如何能背负的起仇恨的包袱？然而，每每见到父慈子孝的场景却总能深深刺痛他的心灵，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他恨！恨老天的不公，恨夺他至亲之人!
　　骤然，唐吟泉满腔仇恨居然化作一股强劲的杀气，古若凌仿佛看到这两股无形的力量正相持不下，他心下大惊，慌忙要上前时却又见唐吟泉猛然长啸一声，周身的杀气又似化作了利剑竟然冲破了那股巨大的力量！刹那间只闻瀑布“轰”的一声巨响，水柱直射向云霄！也就在同时，唐吟泉借这一股劲力腾空而起，瞬间竟没了踪影，只留下古若凌还怔怔地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那本秘籍竟有如此骇人的力量!古若凌没有练过，所以他不知道，现在他只知道唐吟泉一定会去找万金成，所以他无暇再思考，急忙飞身而去。
　　冬雪雪冬小大寒。已是腊月，雪，飘飘洒洒的降落人间，大地仿佛被覆了一层薄薄的地毯，这神奇的精灵，居然能掩盖时间最丑陋的事物，所留给人们的，便是这一望无际的纯洁。
　　唐吟泉已穿过了山林，他相信赤龙帮必在这附近，只是，他还缺少几分运气。
　　突然，他敏锐的觉察到不远处树枝的颤动，虽然轻如雪落的声音，但他可以确信那是一个轻功极高的人刚刚掠过，于是他施展身形追去。
　　他一动，那人显然也已觉察到了，但却突然转身掠了回来，枝头轻颤，唐吟泉已看到了那人，一身雪白的长衫轻轻地立在枝头，那风韵，正似天外谪仙，风尘脱俗。
　　“又是你？”唐吟泉甚是惊异。
　　那白衣少年，当然便是史明。他飘然落下，摘去了面巾，才道：“千辛万苦，可终于让我寻到了。”
　　“找我？有何贵干？”
　　史明微微一笑，“助人为乐，日行一善，一直都是我的宗旨，无奈好事都被我做尽了，于是我就想到了你。”
　　看着他先前大言不惭现下又仿佛真的十分苦恼的样子，唐吟泉也忍不住笑出声，然后便道：“你没有搞错吧？专为阎王添麻烦还称作是做善事？”
　　史明玩弄着手中的金笛，笑道：“我是杀手，但杀手也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把这也列为一件善事。”
　　“好吧，”唐吟泉道：“那你到底要帮我什么？”
　　“赤龙帮。”
　　“你知道？”
　　“我可以带你去找。”
　　看着他那么自信，唐吟泉不禁半信半疑的跟上，他走的路段都是十分的崎岖，似迷宫似地直转着小半天光景，眼前却突然霍然开朗。接着，周围便有人跃出来包围了他二人。唐吟泉一见装扮果然都是赤龙帮手下，心下不禁便燃起怒火，谁知史明却不慌不忙的道：“我们要见万金成。”说着他顺手抛出了一物件，一人抬手接了，定睛一看，便连忙进去通报了。
　　唐吟泉正在纳闷，却见不一会儿那人便奔了回来，一挥手道：“两位请！”
　　二人随那人引路进去了，身后却一直有四个劲装大汉如影随形的跟着。
　　正堂上，万金成高高的坐在那里，手中拿的正是那神秘的物件，众人只能隐约看见那里面包裹的是一金黄色的牌子，待得极力欲瞧个清楚时万金成却已收了起来，然后唐吟泉、史明便进的堂来。
　　万金成的目光在史明面上停顿了半响然后才转向唐吟泉，上下打量了片刻，便道：“唐吟泉？”
　　唐吟泉目光一凛，道：“万金成？哼，你终于肯露面了？”
　　万金成叹道：“我并不想见你。”
　　“是不敢见吧？”唐吟泉讥讽。
　　万金成淡淡道：“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我可以原谅，现在你有什么事就说吧。”就在他说话的时候古若凌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站到了万金成身后。
　　唐吟泉瞟了他一眼，才看向万金成，冷冷道：“我要与你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