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怨》书三江

2、第 2 章

　　半夜里，我睡得正熟，小柔却一把把我推醒，我睁开惺忪的眼睛没回过神，她却拿过我的外套替我套上，神秘的对我说:“苏沫姐，我们去看看赵清秋”

　　本来还睡意朦胧的我，被她这么一说全醒了，赶紧拉住她，小声道:“你疯了?赵清秋得罪了宁妃，现在谁敢和她走近?”

　　小柔的笑意突然变得高深莫测起来，看的我发毛，她幽幽道:“苏沫姐，你知不知道，若是不除掉宁妃，我们将来是根本没有得宠的机会，她的嚣张跋扈你也看到了，她不除，我们是没有好日子过得，若想除掉她，我们必须借助赵清秋的手。”说罢，她变拉着我的手出了门，那些管事的都在熟睡，没有人会发现我们。我却一直在回味她方才的话。

　　来到赵清秋的门前，里面依稀有明明灭灭的光，门开了，里面果然只有她一个人，我心下暗暗佩服小柔，她真是料事如神。赵清秋看了我们一眼，没有惊讶，只是平淡的开口道:“你们怎么来了?不怕宁妃?”

　　小柔对她一笑，拉着我进了屋，随手关上了门，她推了推赵清秋示意她到床边坐下。

　　三个人围着床坐了下来，方才在屋外没看清她的样子，现在看了赵清秋，果然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宁妃和她比，真是差远了。

　　赵清秋许是性情冷漠之人，一直未见她笑，她冷冷的看着我们，有些不耐烦:“你们究竟来干什么?”

　　小柔温和的笑道:“赵小姐与宁妃有过节?”

　　未等赵清秋回答她又自顾自的说道:“说实话，我与她也有仇。”

　　果然赵清秋没了先前的冷漠，有些惊讶的看着小柔。

　　倒是我暗地里翻白眼，这个丫头，为了拉拢人家，真是什么谎都说的出。小柔满意的看了赵清秋的反应继续道:“赵姐姐，你是不知道，我原本有一个姐姐，进宫不到十日，因为有才，深得皇上喜爱，那个时候她还没封妃，没想到那个宁妃，心生嫉妒，竟然偷偷的陷害我姐姐，最后我姐姐被逐出宫，郁郁寡欢，含恨而终，好一个宁妃，枉姐姐生前对她以姐妹相称”说完还挤出几滴泪，倒是我看见赵清秋的眼里是真真切切的含了泪水。终于她把对宁妃的仇恨告诉了我们，我惊愕，她的事竟然与小柔不谋而合，事后我才知道，原来小柔早就调查清楚了她，不过就是编一段谎话，演一场戏罢了，好在赵清秋不再对我们冷眼相看，虽然任是心有顾忌，但几次接触，也与我们以姐妹相称。

　　终于熬到了殿选的时候，侍选们纷纷穿上最漂亮的衣服，戴好最华丽的首饰，所做的这些无非就是让那个高高在上的敖华帝多眷恋一眼。

　　我穿了水蓝色的裙子，小柔穿了淡粉色的，而赵清秋则是明黄色的，她的脸本就白，鬓珠摇曳，这么一衬，更是出众，将我们都硬生生的比了下去。

　　大殿内，大家都跪着等待皇帝与皇后的到来，不知谁高呼一声，皇上驾到，皇后驾到，我们都喊出了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雄浑有力的声音响起:都起来吧。

　　站好了身子，我看见高高在上的敖华帝，俊逸的面容菱角分明，墨色长袍上绣着金色的龙，如此遥不可及，可就是这么简单的惊鸿一瞥，我便爱上了他。

　　下面说的什么我再也听不进去，脑海里都是他的面容，明明近在眼前我却低下头不敢去看他。

　　一双黄色的靴子映入我的眼，这是我才发现大殿静得让人发慌，慌忙的抬头，却看见他离我如此近的脸，他笑的很迷人，手握玉如意，语气里虽是戏谑，却充满了温柔:“小侍选莫不是见了朕，害羞了吧”

　　接过他手里的玉如意，许是高兴过头了，我的手竟有些抖，又忍不住感叹，他怎么和小柔一样会洞察人心了。

　　被选中封为才人的只有二十人，还好小柔，赵清秋都被选中了，不过她们姿色都是出众的，被选上也不奇怪，我唯一难过的是，敖华帝看赵清秋的时候，眼里满是惊讶，然后又转为欣喜，爱慕，复杂的感情惹得我心里酸酸的。

　　封了才人，身份地位自然也就不一样，大家都被分散到东六宫，西六宫。我居住在东六宫，承乾宫，承乾宫并无正妃，赵清秋和小柔居住在西六宫，咸福宫。两地距离很远，姐妹们想见面也没有当初那么随意。望着夕阳染红的天边，躺在榻上的我心早就飞的老远，赵清秋是公认的美，敖华帝怕是第一个会宠幸她吧，只是…。

　　‘皇上驾到’一声尖锐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嘴角含着隐隐的笑出去接驾，敖华帝笑的温柔，将我扶起，我与他同坐。

　　小柔教会我的第一个东西就是揣测人心，赵清秋的确很美，只是终究抵不过我和敖华帝的情谊，我与他，也不止是大殿中的惊鸿一瞥。

　　十年前，圣上龙潜时，父亲还是地方小官吏，太上皇就派太子去微服私访，体察民情，父亲收到密报，准备好恭迎太子，那是我才6岁，敖华帝长我六岁，年十二。

　　敖华帝在府里住的那些日子是我一生最快乐的时光，父亲不是一个拘泥的人，我自然也就不用像其她女子一番整日在闺阁里绣花，虽说开始有些生疏，但毕竟孩童的心理都是偏向玩耍的，很快我们就熟悉了，我们一起爬树，游泳，钓鱼，捉弄老管家………虽然我会被父亲骂的狗血淋头，可是他每一次都挡在我面前替我说话，父亲自然也不追究，我依稀记得年少的他对我许诺，他说，沫沫，我会娶你，等我。

　　时光不等人，敖华帝没有兑现承诺，他娶了宰相的女儿，可是我知道，那是太后赐的婚，再说，宰相的千金与他门当户对又是识大体之人，一国之母当如此。

　　我没有等他来娶我，或许他忘了，又或许他真的很忙，感情是要自己争取的，好不容易等到了十六岁，我不知道父亲是不是替我许了人家，可是我不顾他们的反对，坚决入宫，只是为了再见他一面。

　　再相见，其实他在大殿里应该就认出了我，否则怎么会第一个就把玉如意递给了我，纵然那些年少轻狂的约定迟了十年，纵然我只是一位不起眼的才人，可是他能在众多人中，第一眼就认出了低着头的我，那么我甘心为君妾，生死不相离。

　　“皇上，尝尝臣妾泡的龙井”我递过去一杯茶。

　　他笑着接过茶，细品一口，夸了半天才拉过我坐在他怀里，正色道:“沫沫，这么多年了，你还好吗?”

　　我浅笑，糯糯道:“托皇上洪福，臣妾一切安好”

　　他把脸埋在我的发间，呼出的气息惹得我痒痒:“朕一直未去找你，可有怪过朕?”

　　我缩在他温暖的怀抱里，轻摇螓首:“皇上说笑了，臣妾怎敢”

　　许是受不了我的客套，他突然扳正了我的身子，盯着我的眼睛道:“你在气朕，不要这样与朕说话，私下里朕还是你的华哥哥”说罢，柔软带着他气息的唇便贴了上来，我手一紧朝着他的胸口打去，挣扎开了他，一下跳到远处的我对他坏笑:“好一个登徒子，不给你点颜色不知道本姑娘的厉害”他先是一愣，随即追赶上来。

　　闹了很久，彷佛多年前一般。

　　宫里是个人多口杂的地方，稍有风吹草动便会传遍整个后宫。

　　于是次日宫婢妃嫔间都知道了，昨日承乾宫中欢声笑语不断，直到三更十分皇上才睡去，连今日的早朝也没上，怕是皇上对这个新才人宠的紧呢。这一说不打紧，倒是不少妃嫔前来巴结，我一时适应不了，只是草草应对过去。清秋和小柔快到晌午时来探望我，我留了她们用膳，小柔对皇帝宠信我很是激动，如此一来她们姐妹在宫中也算有了个靠山，清秋只是浅浅一笑，倒也符合她的性子，锋芒毕露惹人妒，我和她们用午膳时，不速之客登门造访，听见外面公公捏着嗓子叫了声:“宁妃娘娘驾到”

　　我们三出门迎接，清秋见到她自是恨得咬牙切齿，宁妃冷哼一声就独自做到正堂，我们站在一边，宁妃唤了我，细细打量一番，又瞧了一眼清秋和小柔才开口:“啧啧，本宫真是小瞧了你啊，怎么，这么快就得圣恩了?莫不是赵家的小姐教会的你什么狐媚之术?”

　　我听得出她主要还是针对清秋，作为好姐妹自然是要帮她的了，我坐到了她一旁，清秋说对于这种人就是不能太客气，我想是，我嘴角含笑却是轻蔑开口:“娘娘说笑了，娘娘以为得圣上恩宠的都是学会了狐媚之术，那么敢问娘娘，从前娘娘得宠的时候又是学了什么?又或者娘娘也学了这本事，只是学艺不精罢了”

　　说出这句话着实花费了我很多勇气，我看见宁妃脸色铁青，而清秋和小柔脸上皆有痛快之色，我想我是值得的。

　　宁妃恼羞成怒，向身边的嬷嬷招手道:“自以为皇上在你这过了一夜就真的得宠了?笑话，不要以为本宫不敢动你，今天本宫就告诉你什么是规矩，来啊，给本宫掌嘴”

　　还没反应过来那两个嬷嬷便一人一巴掌扇到我脸上，疼的我眼泪都快掉了下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片，巴掌接踵而来，我被她们踢到了地上，小柔和清秋意识到了严重纷纷下跪求饶，宁妃见清秋下跪，笑的猖狂，两个嬷嬷下手更重，我的脸一下就肿的老高。

　　突然太监大叫:“韵妃娘娘到”那些嬷嬷终于停了手。

　　随即走入一个与宁妃年纪相仿的夫人，容貌气质一点不逊色于宁妃，脸上也是温和的

　　宁妃看了她一眼冷笑道:“哟，姐姐怎么又雅兴来这里，莫不是与那些个不成气候的妃嫔们一般，来巴结这个小小的才人?”

　　韵妃扫视了一下屋内，敛裙坐于宁妃一旁，令她的婢女将我们扶起来，话中有话道:“瞧妹妹说的哪里话，妹妹能来姐姐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我与这小才人一见如故，早就以姐妹相称了，这姐姐来看妹妹又有何不妥?”

　　韵妃看了清秋一眼继续道:“这是赵家小姐吧，生的真是不错，前几年宫里也有一位你这般花容月貌的，不知怎的，就红颜早殇了，哎，真是的，不晓得是哪个心狠手辣的做出这档子缺德事来”韵妃说完看了宁妃一眼，宁妃气的咬牙切齿，索性一跺脚愤愤看了一眼韵妃离开了这里。

　　宁妃走后，我昏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韵妃，小柔，清秋都在一旁，宁妃用手轻轻为我涂着药膏，语重心长道:“你们入宫不久，对于宁妃能躲就尽量躲，不要招惹她，皇后无能，这后宫里就属她最嚣张，今日这一事也算给你们一个教训了，以后小心点”

　　我们点点头，对韵妃生出莫名的好感，小柔送了韵妃，也与清秋一起离开了。

　　偌大的宫殿只有我拿着铜镜对着发肿的脸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