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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chapter 31 血菩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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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嗒,嘀嗒,啪……,漏斗翻了一个身。
我迷糊地睁开双眼,迎面对上木韩井的视线,一触而过。我摸摸周围,感觉自己是躺在床上:“我在哪里?”
“我房间。”他答。
我怔了一下,身上凉丝丝的,一个激灵掀开被窝探了眼,倒抽一口凉气地合上,怒视他:“你做了什么?”
木韩井从床边站起来:“你太脏了,把你丢到浴缸里洗了一下。”
“那我……”我的脑子里飞快闪过木头脱光我衣服帮我洗澡的样子,脸唰地红了。
“你若是要起来可以穿我的衣服。”他理直气壮。
我一翻白眼,再不理他,转而开始打量他的房间。剑之风影,房间的摆设沿袭了大厅的风格,儒雅而清素。床的一侧是整排书架,上面摆着的瓷器书画一眼望去便知价格不菲,案几靠窗正对门,桌边的砚台隐现青黑色花纹,是上好的端砚。屋子正中是柚木紫园桌,上面放着一尊细长花瓶,斜斜插着三两支鹅黄的金桂。再过去,张着一挂屏风,后面隐隐有水渍污泥,像是昨日我挣扎过的痕迹。
“我很少的时候有个好友叫竹葵。”木韩井背对着我倒茶,突然说,“10岁的时候,我和他下山替庄主办事。这是我俩第一次下山,途径赤州的一座山庙时,我们碰到一个同龄的少年,叫小荛,他的身上衣衫褴褛,身无长物,他对我们说他被生父卖给了一户大户人家为奴,那户人家整天虐打他,他忍无可忍终于逃了出来,想去青州投奔亲戚。我和竹葵看他可怜,于是一路上带上了他。谁知到了青州,有一天晚上他偷光了我们身上所有的钱财,不告而别。”
他顿了一下,声音无起无落:“我和竹葵身无分文,在青州过了两天,第三天我们到赤州地界的时候,一群官兵围住我们,说我们偷了赤州一官员家的财物,并在我衣裳的夹缝中搜出了一块观音像金箔。这时我才意识到被小荛骗了。官兵不由分说来抓我们,竹葵拉着我就逃,我们逃进一个山洞里,那里下着暴雨,官兵找不着,我们原想等官兵走了就出来。没想到,山洞塌了,竹葵被一块巨石当场压死。我走不出去,整整四天,我就看着他的尸体在我面前渐渐腐烂,成群的老鼠爬过来啃食他,撕他的肉,喝他的血,不管我怎么驱赶,都赶不走。”
他停下来,低沉的声音一如往昔,但是那里面装满沉沉的悲恸。
“所以你朝我发那么大的火。”我抱着被子坐起来,原来背后藏着这样一个故事,加上官府介入,无怪乎听到我的身份如此生气。是怎么样的遭遇,铸造了他今日孤贽的性格?
他僵直着身子站在前方,丝缎的黑色袍子隐没了披泻下来的黑色发丝,过了一会儿,他说:“对不起。”
我说:“可是你不该把我当成江湖骗子。”
他背对着我:“我怕你像上一次那样又无缘无故走掉。”
我一怔,心里泛起一层暖暖的柔情,我的三天来的委屈敌不过他短短一句歉意。
我抿抿嘴,头枕着薄衾低低道:“其实再见面后,我一直想告诉你我的身份,可是我怕告诉了你,你就会跑掉。帝王之家,原本就与江湖格格不入,如果再选一次,我还是不会那么早告诉你,因为我只希望换一个江湖人的身份,和你携手江湖。”我凝视着窗外。窗外,风卷过深秋金黄色的花瓣,像蝴蝶般飞翔。
其实到现在,我也不敢肯定,这些决定是对还是错。
时间在清澈的空气里缓缓流淌,没有人发出声音。
屋里飘浮着绿茶和桂花混合的幽香,木韩井放下茶杯转过来注视着我,锐利的眸子被氤氲的热气晕地柔和迷离。
我小心翼翼地问:“那么,我们和解了?”
“恩。”他点头。
我扬起个大笑容,心情豁然开朗。又沉默了一会儿,我一歪脑袋,一手揽住被子,另一只手朝他勾了勾手指头:“喂!过来!”
他愣了一下,磨磨蹭蹭地过来。
我的脑袋凑到他面前,笑嘻嘻地弯起眼睛:“所以你一直那么怕老鼠的?”
他的脸瞬间又黑了下去。趁着还没全黑,我一把用嘴堵住了他,他的唇迅速炙热起来,激烈地回应我,相隔咫尺的思念如狂风暴雨一般,在争吵之后互相挥霍缠绵,沉浸在彼此的世界里。
直到吻地透不过气来了,我才终于放开了他,木韩井的大半身体已经被我拽到床上,他靠在床头问:“你很快就要回宫了?”
“恩,晚上就走。”我点点头,本来这次出来就不在行程之内,走了很久连战事也没顾上,不过还是值得了,我望着面前的木韩井,留恋之情雕刻在那张木木的小麦脸上,傻嘟嘟的可爱,不禁顿时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坏坏地凑上去,“要不要再吻一次?”
“不要。”他避开了我的嘴,继续他的思路:“吃了晚饭我送你出门。”
“好啊!”我说,转念又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很心虚地笑笑。
他很深沉地盯着我的表情看了一会儿:“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呃……”我眨眨眼睛,支吾着:“那个……我等你的时候,不小心把你们家门口的桂花都采光了。”我的身子扭啊扭啊扭到他身边,把他整个人都拽了上来。
他毫不客气地推开我,警觉:“你确定没其他事骗了我?”
“没有啦!”我拍拍胸脯,很快又想起另一件事,于是嘿嘿笑着谄媚万般地看着他,趴手趴脚蹭上他,“其实,那天在苍州冷墨楼上,我跟你说的那个关于向龙涎潭许愿的故事也是我瞎编的……”
他表情瞬间黑了,开始摆脱我的手脚,我动作奇快,整个人都压了上去,再不让他逃掉:“这不能怪我的,我都喝醉了,怎么知道你会真的去许愿……”
木头表情一抽,挣扎停了下来,我更加妖娆无敌地谄笑起来:“要不,我现在补偿你?”我的身体如水蛇一般爬上身体,捏住他的fen身,轻轻放入口中。
“你……”他整个人猛地一颤,伸手来抓我,“现在是下午!而且你是堂堂……”
“没事。”我盈盈一笑,薄衾从身上滑落,露出白皙晶莹的肌肤,“我现在只是你的人,帮你释放一下,待会儿我可不希望又弄痛你了。”
“……”
“放心,这次我会记得帮你清理的了!”
“…………”
大司王宫。
在山庄的时候人还好好的,一回到宫整个人就发起高烧,直接倒了下去。
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睡了两日才退了烧,懒懒地趴在床上偷闲多睡一会儿,一睁眼就瞥见床头靠着个黑影,一只手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听说你淋了整夜雨才把人家给追回来?”见我醒了,墨弯笑着揶揄。
我一把拍开那魔鬼般的手:“怎么是你?椎水呢?”
“你把可怜的小椎水整得两天两夜不敢合眼,我刚刚才过来顶了他,好让他去休息一下。”
我“哦”了一声,掀开棉被下了床,墨弯倒了杯热茶给我,我坐到桌边,喝了点茶,脑袋终于缓过劲来,很快想起边疆骚乱的事,问:“苍州边境的局势如何了?”
“放心,丰羽飞鸽来信说已经平定下来了,现在正在回来的路上。”墨弯说。
我心里松了口气,还好没出什么乱子,转而又捧着茶杯啜了一口:“不知你注意到没有,这次的事情有些奇怪,褚夷国本是小国,多年来平静不起风浪,这次骚乱根本就是以卵击石,偏偏早不乱晚不乱,唯独趁我出去的这几天来搞事。”
“你的意思是……”墨弯用讯示的眼神看了看我。我默默点头,他会意地中断了谈话,“我知道了,我会派人去查的。”
“恩。”我随手翻开手边的奏折翻阅起来,这些日子不在宫里,奏折高高地堆在书房里,椎水抱过来几份加紧的,我随手就批了。
“还有一件事。”墨弯道,“关于‘血菩萨’的事,我查到了一些资料。”
“哦?”我迅速抬起头来。
墨弯道:“公子有没有听说过‘断药门’这个名字?”
“断药门……”我摇摇头,毫无印象。
墨弯继续道:“事情要追溯到大约二三十年前,那时候江湖上有个叫做‘断药门’的山庄,它隐逸于半山之中,以医术药炉而闻名天下,‘断药门’的庄主叫白椠含,但是据说白庄主性格孤傲,很少有人能请得动他治病,但凡是在他手上治疗过的病人,几乎都能起死回生,当时最轰动的就是丐帮总帮主之女红燕紫,身染七虫七花剧毒,被人拦腰截断,一年后竟然毫无缺陷地活着回来,更是让整个江湖震惊。”
我静静地听着,墨弯继续:“大约二十五年前,江湖上流传出一个传言,说‘断药门’研制出了一种叫‘血菩萨’的宝物,传说此物能治万病,无论怎样的伤势都能在数日内恢复。此传言一出,江湖各路人马都想尽办法想得到这件宝物,但‘断药门’防守森严,对于‘血菩萨’的颜色、模样、配置方法,却无一人打探出来。”
“也就是说,确有‘血菩萨’这样东西咯。”我思量着,“那后来呢?”
墨弯摇摇头:“后来的事再无人知晓。二十五年前,就在传言风痱了近一年以后,不知为何,白家一夜之间被人离奇灭口,‘断药门’百亩之地化为灰烬,无人幸存。之后,就再打探不到‘血菩萨’的任何消息了。”
我睁了睁眼,没有想到事情会突然发展成这个局面。难怪父皇会知道“血菩萨”的事,而且认定它已毁灭,是这样么,25年前,朝廷一定也曾派人打探过“血菩萨”。可是……为什么25年后,木樨山庄会和消失了的“血菩萨”扯上关系呢?
“公子,你觉得真如尉迟荀所说的,木樨山庄里存在‘血菩萨’么?”墨弯神色复杂地看着我。
我悄无声息地瞟了他一眼,我知道他的复杂的眼神里想说些什么,眼前的男子悠懒如猫的性格底下有着玲珑剔透的心思,什么都瞒不过他。呵,木樨山庄,血菩萨,当我决定与木韩井在一起的时候,“血菩萨”反倒成了一道禁制,除非木头自愿谈起这些,否则一旦我再次深究这些秘密,无疑将把自己的爱情推向坟墓。
江湖和朝廷,永远是我们身后触摸不得的枷锁。
我轻笑起来:“谁知道呢?”不多想了,反正事端早已平息。我揉揉眉心,站起来披了件外衣。窗外天气清朗,百花明媚。我说:“墨弯,你下去休息吧,我想去一趟父皇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