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草莓牛奶 ...
-
周一清晨，教室里弥漫着周末未散的慵懒气息。几个同学正趴在桌上疯狂补作业，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
许苡安低着头快步走向靠窗的座位，忽然一杯温热的草莓牛奶被递到眼前。“那个上周便利店的事...赔罪的。”江淮挠着头站在过道，校服领口还有些睡乱的褶皱。
她刚要开口，就听见教室后门传来脚步声。抬眼看见周临禾正朝这边走来，她连忙把牛奶推回去：“不用了...”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随即快速坐回自己的位置。
“临哥！数学作业借我抄抄！”江淮转身拦住刚进教室的周临禾，“快交作业了！”
周临禾单手拎着书包，目光扫过那瓶被拒绝的草莓牛奶，嘴角微微上扬。他把作业本扔给江淮，拿走那瓶草莓牛奶，径直走到许苡安旁边的座位坐下。
晨读铃响起，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许苡安低头翻开课本，却闻到一阵淡淡的草莓香气，那杯牛奶不知何时又被放回了她的桌角。
她盯着那瓶牛奶出神，余光里，她感觉到身旁的男生正撑着下巴看她。
“早啊，同桌，草莓味的，”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晨起特有的沙哑，“听说能让人心情变好。”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课本边缘，纸张发出轻微的脆响。晨光透过窗户洒在书页上，将她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
周临禾看着她绷紧的侧脸，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他刚要开口，就听见她突然提高了音量背诵课文，声音清脆却刻意生硬：“《兰亭集序》，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①
她的语速比平时快了许多，像是在筑起一道无形的墙。晨读声此起彼伏，却唯独她的声音格外清晰，仿佛要把所有空隙都填满，不给他任何插话的机会。
周临禾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最终也只是翻开课本，跟着念了起来…
早读结束的铃声刚响，江淮就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把数学作业本“啪”地拍在周临禾桌上：“谢了临哥，救命之恩啊！”
江淮转头瞥见许苡安桌上的草莓牛奶，立刻摸着后脑勺咧嘴笑了：“那个...那天便利店真是对不住，这个就当赔罪了，你一定要收下，要不然我寝食难安…”
许苡安抿了抿唇，睫毛轻颤着低声道：“...谢谢。”
等江淮哼着不成调的歌走远后，许苡安把牛奶放在桌角。
上课铃骤然响起，班主任抱着教案走进教室。“上课之前先说一下三件事，”她敲了敲讲台，“第一，课代表下课收一下周末作业；第二，这次月考我们班表现很好，年级第一第二都在我们班，希望继续保持。”
许苡安的笔尖在纸上狠狠划出一道痕迹。
“第三，近期学校可能将举行一场研学旅行，到时候再通知大家。”
教室里顿时炸开锅，后排几个男生已经兴奋地击掌。班主任猛地拍了下讲台：“安静！现在打开课本第42页。”
下课铃响起，教室里顿时喧闹起来，许苡安从书包里取出面包。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课桌上，许苡安小口咬着面包就着那瓶草莓牛奶吃。
这时一个穿着时髦的女生倚在了后门口，她染着栗色的长发，手腕上戴着精致的银色手链。
“江淮，临禾去哪了？”苏妍可开口问道，声音带着刻意的甜美，手指不自觉地卷着发尾。
“哎呦，苏大小姐，临哥这会儿可能打水去了。”江淮从后排探出头。
苏妍可轻哼一声，“那我在这等他。”随手拉开江淮旁边的椅子坐下，裙摆扬起一阵淡淡的香水味，引得周围几个男生都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两眼。
正说着，周临禾拿着两个水杯从后门进来。苏妍可刚要起身迎上去，却在看到他右手小心握着的粉色保温杯时，接着那个杯子被轻轻放在许苡安桌上，嘴角甜美的笑容瞬间僵住。
苏妍可的目光如利刃般在粉色杯子和许苡安之间来回扫视。
周临禾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往右跨了一步，高大的身形完全挡住了视线：“有事？”
苏妍可立即收敛了眼中的锐利，重新扬起完美的微笑：“临禾，我是来通知你一下，教导主任下午放学后要召开学生会干部会议。”
周临禾神色不变，只是轻轻点头：“知道了。”
苏妍可临走时又意味深长地瞥了眼许苡安。
—— —— ——
中午放学铃响起，许苡安默默收起书本，从笔袋里抽出饭卡。
江淮和宋洵正招呼周临禾去校外吃饭，苏妍可也跟了过来。
“临哥，走吧，饿死我了”江淮搭着周洵的肩膀。
一群人走下楼，周临禾突然发现一抹熟悉的身影朝着食堂走：“你们去吧，我有事”
等周临禾走后，苏妍可甜美的笑容瞬间凝固：“临禾什么时候有同桌了？怎么我不知道。上学期不是一直一个人坐的吗？”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
“就…新来的转学生啊，当时就剩临哥旁边有空位…”江淮话没说完，宋洵就用力捏了他一把：“不是要去吃饭吗？再晚没位置了。”
苏妍可盯着食堂方向的眼神暗了暗，“你们去吧，我突然想起来学生会还有事。”
“嘿，怎么一个两个都有事了？”小杰挠挠头，“宋洵，就剩你陪我了。”
“啧，宋洵你是不知道，”江淮撇着嘴踢了下路边的石子抱怨，“今早为了抄临哥的数学作业，我被迫当了回外卖小哥。那家伙非让我给他同桌送草莓牛奶，还美其名曰‘你正好需要向她道歉’，他俩可是同桌啊…”
宋洵突然停住脚步，望向周临禾走向食堂的背影：“等等，你说临哥送她牛奶？”
“是啊，怎么了。”江淮双手抱头，“这有什么问题。”
宋洵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有点意思。”
—— —— ——
许苡安走进食堂，饭菜的香气混杂着嘈杂的人声扑面而来。她默默排在队伍末尾，仰头看着窗口上方的菜单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饭卡边缘。
身后突然投下一片阴影，她下意识回头，正对上周临禾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身影。
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的饭卡在指间灵活翻转。见她回头，只是微抬下巴：“同桌，到你了。”
许苡安这才发现队伍已经前移，慌忙转身走向窗口。她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点餐时手指不自觉地紧了紧饭卡。“一份糖醋排骨，一份西红柿鸡蛋，谢谢阿姨。”
周临禾看着她点完餐，嘴角微扬，上前对打饭阿姨说：“跟前面那位一样。”
当他端着餐盘转身时，目光下意识搜寻着许苡安的身影。看到她旁边有个空位，刚要走过去，苏妍可突然从侧面插了进来。
“临禾，好巧啊。”苏妍可笑盈盈地挡住去路，“一起吃饭吧？刚好有些学生会的工作想问你呢！”
周临禾微微蹙眉，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半步：“学生会的事等开会再说吧。“他的声音很淡，目光却越过苏妍可肩头，落在不远处独自用餐的许苡安身上。
苏妍可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视线，嘴唇抿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可是有几处细节我不太懂…”她的声音放软了几分，带着若有若无的委屈，“真的很急...”
周临禾径直往食堂门口走去："那把饭打包一下，去学生会办公室谈。"他的背影挺拔而疏离，完全没有想要一起用餐的意思。
苏妍可愣在原地，猛地转身，快步追了上去。
—— —— ——
许苡安从食堂回来，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午休的同学。她翻开物理题册，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
正演算到关键步骤时，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周临禾回到座位，目光不经意扫过她的草稿纸：“第三步，公式代错了。”
他的声音很轻，手指在桌上点了点她写错的位置。
许苡安笔尖一顿，没有抬头，只是“啪”地合上题册，直接趴在了桌上午休睡觉。
周临禾看着她绷紧的后背，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他抽出一张便签纸，快速写下几行解题步骤，轻轻压在粉色兔子笔袋下。
周临禾喉结动了动，他最终什么也没说。伸手拿起她桌上空了的粉色水杯时，又若无其事地连同自己的黑色水杯一起拿起，转身走向饮水机。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课桌上，许苡安原本只是想装睡不想理他，却不知不觉真的睡着了。她的睫毛随着均匀的呼吸轻轻颤动，额前的碎发被空调风吹得微微晃动。
许苡安醒来时，教室里已经没了周临禾的身影。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发现了笔袋下的便签。指尖触到水杯，水温刚好是可以入口的温热。
她盯着便签上熟悉的字迹看了许久，从口袋里摸出两颗小黑狼奶糖，轻轻放在他摊开的笔记本上。
—— —— ——
教室的门被推开，周临禾一群人走了进来，苏妍可和周临禾并肩走进来：“临禾，所以文艺部那边需要…”
苏妍可说到一半，周临禾突然笑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他修长的手指正将桌上的两颗小黑狼奶糖揣进兜里。
“这是…”苏妍可的声音陡然尖锐了几分，又强压着恢复甜美，“临禾，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吃糖了？”
周临禾漫不经心地将糖果收进口袋：“最近。”指尖在口袋里轻轻摩挲着糖纸，语气平淡，“继续说吧。”
苏妍可的目光突然扫到周临禾同桌空着的座位，她突然合上本子，甜腻地笑了笑：“临禾，这个还是等放学开会一起说吧~我先回去了。”
“嗯。”周临禾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苏妍可转身往门口走去，却在门边与抱着书回来的许苡安迎面相遇。苏妍可脚步一顿，目光看向对方。
少女扎着利落的高马尾，发尾随着步伐轻轻晃动，露出白皙的后颈。未施粉黛的脸蛋透着自然的红晕，杏眼清澈见底，校服领口整整齐齐地翻折着，整个人带着浑然天成的恬淡气质。
许苡安只是平静地抬眸，礼貌性地朝苏妍可点了点头，便抱着书与她擦肩而过。
苏妍可盯着她的背影眼神暗了暗，最终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草莓牛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