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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   来莺儿回神望去,自己的身后站着两个女子,一个是年轻女子,生的貌美如花双目含情,眼下一颗黑痣在白皙的皮肤上分外醒目,却也现出不同于来莺儿的媚。一袭红色衣裙勾勒出她的窈窕,此刻她正搀扶着一个中年妇人立在来莺儿身后。

      另一个中年女子长得一张长脸,眼角唇边微微有些细纹,上好的铅粉也掩盖不住岁月的无情痕迹。细长的眼眸似一汪死水,波澜不惊。紧绷的唇抿成一条线,上好的胭脂膏为她清白的面容增添一点喜色。中年女子带着羊脂玉手镯的手正放在年轻女子手上,颇显得凌厉威严。

      来莺儿心中冷笑道,胡媚儿啊胡媚儿,你竟把妈妈请来,就想着找我的麻烦,难为你了。

      来莺儿向中年妇人翩然施礼:“来莺儿见过妈妈,不知妈妈深夜来找莺儿有何要事?”

      中年妇女抿成一条线的唇终于有松动的迹象,冷哼道:“你又让贵人难看了,你说说你这是第几次了!”

      来莺儿心中不悦,恨恨的看了胡媚儿一眼,胡媚儿得意的笑着。

      来莺儿为自己辩解道:“我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妈妈应该清楚莺儿的性子。”

      中年妇女训诫道:“你也不能总如此对待贵客,你现在青春年少,再过些年人老珠黄,哪个贵人还捧你做夜明珠,”

      来莺儿无所谓道:“妈妈经常说,男人都有猎奇的一面,送上门的不要,偏爱那看的到吃不到的,以为如此女子奇货可居,我正是按照妈妈的吩咐去做。”

      来莺儿的一句话噎住了教坊妈妈的喉咙,她有些恼羞成怒,“那也要看人做事,你对每一个贵客都一副模样,不是每个贵客都买账。好在今天那位将军没有发脾气,要是他发火拆掉我这个地方,你我都得死。”

      来莺儿抬眼仰头无所谓的笑着讥讽道:“在家乡被毁的时刻我死过一次,还怕再死一次吗。”

      中年妇女气的脸色发青,她很想教训来莺儿,来莺儿一副油盐不进死扛的表情,她只好作罢。再说来莺儿性子倔强,中年妇女也不想失去一个摇钱树,她强忍着怒火厉声道:“我也不与你再多费口舌,凡以后有贵客对我讲你的不是,仔细你的皮。”

      来莺儿一瞧中年妇女未曾发作她,心中也明白自己不能太过于与妈妈对着干,便放软了身段,脸带讨巧的笑,凑到中年妇女的身旁挽住妇女的手臂央道:“妈妈,女儿的脾气养成多年哪里说改就改,要改也要有个时日吧。”

      中年妇女一听来莺儿的话,脸色缓和多了,不在那么冒火,口气也舒缓起来:“你既知道,我也不再多说,好好学学胡媚儿才是正理。”

      来莺儿撒娇道:“女儿省得。”

      教坊的妈妈的脸色缓和下来,顺道再叮嘱来莺儿几句,要她以后不要端什么架子,既然身在教坊,就没有一个干净的。末了,教坊的妈妈指着廊下的花朵道:“你瞧着花儿多美丽,我对你讲,再清白的莲根基也扎在淤泥里,谁也不是清白的。”

      来莺儿点头连忙称是,教坊的妈妈说的不错,谁也不是清白的。即已在淤泥中挣扎,还估计那些名节尊严作甚。

      妈妈又道:“如今世道不安稳,饿殍遍野。有吃有喝能安身立命就是福气,莺儿,妈妈说这么多也是为了你好,夜深了,明天还要做生意,歇了吧。”

      来莺儿恭顺的点头称是,教坊的妈妈觉得自己说够了,便转身与胡媚儿一同回去休息。

      胡媚儿再转身的时候,挑衅的看了来莺儿一眼,来莺儿唇角扬起,轻蔑的笑从嘴角散开,好像她来莺儿就是西域雪莲,胡媚儿就是路边的野草。

      胡媚儿再次被来莺儿的表情气到,得意面容阴沉起来,眼中充满妒恨。

      “胡媚儿,你的脸……”教坊的妈妈自然察觉来莺儿与胡媚儿不对盘,她提醒胡媚儿注意自己的言行。“都是自家姐妹,何必呢。”

      来莺儿回到房里关上门,吹熄了灯,打开被子躺在温暖的床榻上,可她怎么也睡不着。苗儿转了个身睡得沉,来莺儿辗转难眠。

      来莺儿伸出手指,一根一根细数自己在教坊住了多久。一年,两年,三年……来莺儿记起胡媚儿比她大两岁,她们同为战乱孤儿被卖到教坊。那时候胡媚儿还不叫胡媚儿,她的名字叫扣儿,扣儿与来莺儿是好姐妹。一同学歌舞,一同闯祸一同挨罚,一同给贵客歌舞取乐。是从何时开始她们变成水火不相容的呢?

      来莺儿想了半天,大概是从来莺儿这个名字在洛阳城中变得人尽皆知的时候,胡媚儿就与自己不对付。不就是一个名声吗,一个教坊中舞姬再有名气,也只是个舞姬。唉!来莺儿长叹一声,脑子中又飞过种种画面,最后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第二天夜幕降临的时刻,来莺儿坐在马车上,与教坊的姐妹乐师一同前往一位贵客的府邸。这些有钱的贵人,自己家中养着歌姬舞姬,偏要附庸风雅,请洛阳有名的舞姬来莺儿助兴。

      来莺儿一身大红底子绣着团花的衣裙,凡是见贵客,妈妈必定要她这样着装。本就白净滑嫩的肌肤不用粉饰,新月的眉,水红的唇,天然摸样的美人才是美人。

      马车晃动,来莺儿静默中细数着马蹄声,苗儿第一次跟来莺儿去客人家中,自然新鲜活跃。路程不长,苗儿不安分的东瞧瞧西看看,希望那位贵客家中很漂亮。

      感觉要到贵客家中,来莺儿拉了苗儿一下,示意她坐好,不要像个乡下人进城看什么都新鲜。

      “到了司徒大人家中,切不可毛躁。”来莺儿叮嘱苗儿道。

      苗儿老实的坐在来莺儿身旁,不满的抱怨嘟囔几句,来莺儿无奈的摇摇头。

      马车停住,来莺儿拉住苗儿的手,要她跟紧自己不要到处乱跑。他们这样的人自然没有权利走前门,来莺儿整理好自己仪容,苗儿也学着来莺儿整理自己的仪容,而后他们低头跟在一个自称是管事的男子身后,走进这做庞大的宅院的后门。

      来莺儿虽是微垂着头,却也用眼睛四处观看这座宅院中的景色。这是座三进的院落,院子整洁干净,庭院中种植了一些苍松翠柏,月影投射,树木在地上映出巨大黑影。

      教坊里的人有管事带领,顺着最隐秘的路线走,来莺儿只看到穿梭不停侍女,手中端着酒水和美食。丝竹管乐声近了,来莺儿微微侧目,宴客厅中确实热闹非凡,只见一些来莺儿认识或不认识的人聚会一处,推杯换盏,添酒谈笑。

      管事对坐在正中的一个长者耳语,长者点头应允,眼含笑意望向门外。管事匆匆出去召唤来莺儿,来莺儿想那长着便是司徒王允吧,于是从容的走进宴客厅中,伏在地上行礼,“来莺儿拜见诸位大人。”

      来莺儿未曾抬头就听一个男子问道:“你就是来莺儿?”

      来莺儿附身道:“妾正是来莺儿。”

      “据闻你善歌舞,人称洛阳第一。”长者捻须笑道。

      来莺儿知是问话的人是想看歌舞,来莺儿谦逊道:“大人见识广博,妾是班门弄斧图有个名号罢。”

      左边一位贵客朗声笑道:“姑娘谦虚,我见过你的舞,当真是绝妙。只是未曾听过你的歌,能唱否?”

      来莺儿循声望去,左边坐着的人竟然是那天在教坊喝醉酒的醉汉。此人正眼含笑意,等待来莺儿现出惊讶的神情。来莺儿眼睛确实划过惊讶,转瞬即逝,那个醉汉未曾捕捉到,带些失望的不再看来莺儿。

      “既然大人想听,妾献丑了。”来莺儿击版而歌,当真是一点樱桃点绛唇,惊鸿婉转不胜春。

      众人只听得如痴如醉,也许是美酒饮多了,也许是心情格外的好兴致高。众人不觉中为来莺儿的歌声所动,竟有人击打板子与来莺儿合唱。

      一曲终了,来莺儿眼含笑意瞥了那个男子一眼,那个男子从沉醉中醒来,方觉自己失态被来莺儿捉到,忙举酒杯掩饰。堂上正位中的长者将二人之间的动作尽收眼底,长者道:“姑娘歌声确实动人,去给孟德君斟酒吧,好生伺候。”

      来莺儿走到男子身旁坐下为男人斟酒,淡施脂粉的脸庞不似唱歌时候那般委婉动人,温顺的动作配上木然的表情,男子看在眼中心中不算是舒坦,转念一想,这也是来莺儿跟别的女人的不同之处也就不甚在意。

      来莺儿沉静的为男子倒酒,少言寡语。男子与自己同僚攀谈,接受敬酒的同时也向他人敬酒。在融洽的气氛中不知不觉夜深了,宴会便在主人家表示疲倦的时候结束了。

      宴会结束,来莺儿等人由管家带领走出司徒的府邸。来莺儿带着苗儿上了马车,苗儿恋恋不舍的回头望向深宅大院,幻想自己也能成为这里的主人,终日里威风的使唤奴婢。

      来莺儿拽了苗儿一下,苗儿被拉回心神,来莺儿道:“你看那深宅大院作甚,你当大宅院中的女人日子好过,她们就是衣食无忧罢了。”

      苗儿叹了一口气,跟随来莺儿上了马车,来莺儿摸摸苗儿的头,马车摇摇晃晃颠簸在洛阳的街道上。此时深夜洛阳街上人影稀疏,街道上幽暗一片,借着月色光华车夫驱车向教坊驶去。

      苗儿毕竟年纪小,一旦到了深夜就开始打盹儿,苗儿昏昏欲睡,来莺儿好笑的让苗儿靠在自己身上。苗儿看似都要睡着了似的,突然苗儿睁开眼睛好奇的问:“姐姐,你今天陪在那天那个醉鬼的身旁,我见那个人对你有情。”

      来莺儿被苗儿的动作和话语逗笑了,来莺儿靠在车上望向车外道:“那个醉鬼是个贵人,他叫曹操,字孟德,苗儿听说过他吧。”

      苗儿一听要谈论鲜事儿顿时来了精神,坐直了与来莺儿将其她知道关于这个名字叫曹操的人的消息告诉给来莺儿。

      “这个人我知道,他家人为了富贵发达,把自己的儿子给了宦官作养子,连姓氏都改了。他家本姓夏侯,后来姓了曹。”苗儿语气中毫不掩饰的鄙夷,她瞧不上曹操的出身,给一个宦官作养子,富贵了抛弃自己的姓氏怎么看都是卑微的巴结。

      来莺儿笑道:“你就喜欢打听些没用的,我怎么听说这个人颇有本领,抛去他的出身不说,单论人品和本事,他也算得是个人物。当然了,传言未必可信。”

      苗儿斜眼笑看来莺儿,两只手不安分的在来莺儿身上乱摸,“还说没有看上他,现在就替人家说话。”

      来莺儿被苗儿胳肢的一边躲一边笑,来莺儿伸手也回敬苗儿,搔苗儿的痒痒,两个人在马车中笑闹在一处。

      两个人正在笑闹之时,只听到车外传来一阵马蹄声,马蹄声不凌乱也不急促,来莺儿听声音便能觉出骑手的悠闲惬意,有人拦住了来莺儿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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