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那一天》溺水的鱼

2、等待那一天

　　等待那一天

　　浴室里水气蒸腾，满室氤氲着温湿的水雾，晨用手抹去镜子上的水汽，镜中映着一张雪白的脸，眉目精致美好，唇色却微微泛紫，更显得整张脸有一种冷艳的魅惑，镜中男孩的眼冷冷地瞪着晨，目光中不带一丝感情，只是这么冷漠地对视着，仿佛这身体中不存在生命一样。青春的身体纤细修长，头发已经长得过肩。晨一向讨厌长发，麻烦而累赘。可是现在的他需要这种让他厌恶的打理长发的过程来压抑心中不断涌出的那种感觉，那种让他几近疯狂的感觉，否则他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把周围的一切扯入这狂乱的旋涡。
　　慢慢穿上衬衫和长裤，初夏的夜晚不算太热，但那一丝隐藏着的闷热，却能勾起压在心底的情绪，这样的夜晚让晨忍不住想发泄心底里隐藏着的最深的毁灭的欲望。抬腕看看表，已经快11点了，午夜即将来临，要快些出发了。
　　推开“露西弗”的门，里面已经差不多坐满了人，灯光是刻意而暧昧的昏暗，穿过弥漫空气中的香烟和人们身上各种气味混合成的酒吧特有的味道，晨坐到了吧台前。熟识的酒保递上一杯冰水，凑过头来低声说：“今天怎么来晚了？”，晨但笑不语，纤长的手指抚着水杯，感受杯壁冰冷的触感和凝结的水珠，心中的烦闷微微淡了些。晨每天到这家酒吧都只要冰水，他从不要酒，他要保持着清醒，去清晰感受身体和心灵的每一丝痛苦和绝望。
　　自晨进入酒吧的那一刻，周围的目光已经集中在他的身上，如此完美的人，原不该出现在这个堕落之城，可晨坐在那里，却如此的自在，带着一点慵懒的神情，目不斜视，却吸引了周遭的目光，如一枝暗夜的玫瑰，散发着致命的诱惑。稍待，已有一个大胆且充满自信的家伙走近晨，无视四周羡慕、妒嫉和后悔的目光，那人坐到晨的旁边，小心地说：“可以请你喝杯酒吗？”晨还是淡淡笑着：“我只喝冰水”。“那……”，那人还待继续想着说辞，“我们走吧。”无视那人的讶异和不知所措，晨起身走向门口，那人忙摸出钞票丢在柜台上赶紧追了出去。酒保目送晨出去，眼中满是怜惜和无奈。
　　深夜三点，街上已是寂静无人，偶有流浪的猫狗窜过，连星光都如此暗淡。晨从酒店出来，面色苍白，步履有些蹒跚，不顾那人挽留，晨执意离开。又一次的失望，晨的手紧紧抓着胸前的衣襟，“为什么我还活着？为什么这一次我还是活着？这痛苦还要持续多久？”
　　回到栖身的公寓，晨将身体放进满缸的热水里，却无法让那颗冰冻了的心感觉到一丝丝的温暖。双手缓缓抚向脖颈，十指渐渐收紧，感觉到气息慢慢积在肺部，胸口越来越胀，越来越痛，头脑开始昏沉，身体开始发冷，就要失去意识了，晨才慢慢地、极为不舍地松开手，让氧气重新进入肺部，意识也渐渐回复清明，心重重地跳着，这一刻，晨才觉得自己仍活着。“夕，我如此的痛苦你知道吗？你答应过不离开我的，记得吗？知我如你，怎舍得留我一人孤独在世，你是知道我多么怕寂寞，怕没有你的日子的，可你终是抛下我一个人走了。听你的话，我不会自杀，可是我独留在这世上如此的孤寂，要到哪一天才能再与你相会呢？”语音仿佛撕开心脏蹦露出来一般。
　　夕离开已经半年了，好漫长的半年呀。没想到那个强势到霸道，不羁到猖狂的夕居然也会得绝症，病魔居然无视夕的强大而强要夺去他的生命。晨日日守在夕在身边，目光执着，紧紧抓着夕的衣服不断重复着那一句：“夕，别离开我，永远别离开我。”夕也总是温柔地抚着晨的头发：“我不离开你。”而后又强势而任性地说：“要下地狱我也拖着你一起，好吗？”这时晨就会满足地伏在夕的膝上。
　　夕的身体渐渐不济，药石不灵，当真是回天乏术了，连带着晨也似得了病般与夕一同憔悴下来。骄傲的夕不能容忍任何的存在夺去自己最后的尊严，他要自己选择死亡的方式，待与夕一同吃下致命的药片后，晨死死拉着夕的手，脸上竟是满足的笑容：“夕，从此我们就真是永远不分开了”。就在将要完全失去意识时，晨听到夕轻叹：“晨，对不起，我失信于你了，让我一个人下地狱吧，虽不忍丢下你如此孤单，但我又怎舍得拉你同下地狱，美好如你是要上天堂的呀。答应我绝不轻生，答应我……”。
　　晨醒来时，夕已离开这个世界，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日夜侵袭着晨，不让他有片刻的轻懈，且这痛并不随时光流逝而稍有减轻，那心都已痛得冰冷而麻痹了，但仍有感觉，绝望的感觉。但晨终是记着夕最后的话，强撑着活着。“夕，如果你在地狱，那就让我也下地狱陪着你吧”。自夕走后那天起，晨的身体中已经没有了那个夕身边快乐率真的男孩，活着的只是这副身躯。晨知道在那个堕落的地方什么样的人都有，也许哪一天就能碰到那个能了结自己的人，多好，等到那一天，堕落的自己应该能到地狱陪着夕吧，晨每时每刻都在等待那一天的来临，如此急切，如此渴望，如沙漠中的迷路旅行者渴望着那滴救命的水。
　　“夕，等着我，就快了，就快了，也许就在明天……”
　　（完）
　　PS：第一次一下写完这么多，奇迹呀奇迹，^_^y
　　中间酒店那段本来应该有H才完整，但……偶就是写不来呀，汗-_-!,各位将就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