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江湖》逍遥君琳

13、山谷

　　这几日小姐很莫名，莫名的兴奋，又莫名的愁伤！
　　早习惯了小姐比出家人还看破红尘般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性格，忽然跳动活泼大喜大悲的，还真的不习惯！
　　莺歌感觉很害怕，很担忧！心里惶惶的，恐怕会发生什么事，然而她又不敢说破，怕事情本来没有被她一说反倒成了真！
　　燕舞磨蹭过来，悄悄道：“莺歌姐，小姐她……她以前也这样吗？”
　　啊，是了，燕舞都看出来？然而心中仍不敢相信，确认般反问：“以前是哪样？”
　　“我以前在外面就听说，元大小姐生性冷淡，无喜无悲，淡漠冷酷……”
　　“我呸！哪个乌鸦嘴这么乱编排我家小姐的，我家小姐那是……”
　　燕舞忙做出夸张的谄媚：“那不是以前嘛，外人不懂我们小姐的好！我们小姐人又漂亮武功又好，又善良又温柔又……”
　　莺歌翻了个白眼，温柔？伸手就去打燕舞，燕舞忙笑嘻嘻的躲开来！莺歌不愧是一个名师，没几日燕舞就有高徒气派，又调皮又叽喳，一副天真烂漫！许是天性本就如此吧！这两个小丫头，没事就在一起聒噪，也好，省得清扰旁人！
　　“以后可别再提元大小姐元小姐之类的字眼了，小姐既然有心隐名，自有她的打算，我们也不要平白给她添麻烦！”自从出了元府，小姐便更名为冉若，尽管她不明白叫元若有什么不好，但是，小姐既然要这么着，肯定有她的安排了！
　　“嗯，明白！”燕舞清脆的应了一声，还多礼的抱拳做出请指教之势！
　　“对了，刚才你是不是也想说小姐这两天，额……这两天有点……”
　　“不太正常？”对对对，连连点头，没办法，关心则乱，可怜的莺歌连话都不会说了！
　　“时喜时忧？反复无常？”是是是，莺歌捣蒜：“我担心会出事！”
　　“嗨……小姐那是芳心已动了吧？”
　　“噗……”莺歌愣愣的回头看着那淡然如湖水还有那个洁白如雪的男子，沉痛的惋惜，刚才还叹这两人虽然一个过于淡漠一个过于活泼但是两个人都闭嘴不语只下棋品茶时候实在还是赏心悦目，然而，赏心悦目的两人这么一喷，什么形象啊气质啊，都成了浮云了！
　　冉若埋头咳嗽，好半天，通红着脸抬头起来！
　　莺歌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她，好半天，欣喜道：“小姐，真的有心上人了吗？你真的有了？你有了？真的有了？”一堆追问更是让冉若差点气晕过去，连一贯爱作弄的段岩赋都只是抿嘴偷笑，眼角打量着冉若，看她一会红一会紫一会白的脸！
　　“是谁啊？难道是武痴你吗？还是那个木大哥啊？”
　　一个是朝夕相伴，难免日久生情！虽然是师徒名分，然而，一没喝茶二没行礼，口头而已，算什么，就算是师徒恋，也蛮津津有味的嘛！
　　不过，这泼猴配得上我家小姐么？莺歌以专业的省婿眼光打量着段岩赋：一表人才，武功超群，痴迷功夫，不喜财权，性格潇洒，幽默风趣！除了开口自称段郎闭口叫句美人有点讨嫌之外，其他还是蛮可以的！也好，两个人总要有一个喜爱说笑调节气氛的，行！
　　另外一个嘛，江湖如此之大，最近却总能巧遇木一生，还做何解？唯缘分是也！况且，他们第一次相遇不就是一段气荡回肠的英雄救美么？
　　不知木一生意下如何？每次见面总肯捺下性子跟小姐谦谦有礼，必定是个君子之人，人都说谦谦君子的嘛！而且，小姐似乎也开始对他有所改观？前几次是冷眼相待，甩都不甩别个，后来中间许多曲折回肠，这不，不但话说上了，渐渐熟悉了，这次可不就是接受了人家的邀请在他的山庄住下了？话说这个木大哥嘛，俊逸飘然，但太游戏人生了些，总觉得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不过好在很有些运气和能耐，年纪轻轻，便有了这么大的山庄啊？看他山庄里的布景和日常用物的选取等等，倒是个很会过日子，这样好，小姐是个逍遥散人般，只是任性的活着，过日子打点从来不理会，这木大哥细心一些嘛，也正好弥补了小姐这一点！
　　这下，连段武痴都咳嗽起来！
　　果然是这两天对她们太好了些！冉若冷冷的看了莺歌一眼，刷地抽出剑，吓得莺歌条件反射往后一跳！
　　指着段岩赋：“练剑！”
　　一听练剑，武痴自是求之不得，立刻挺身而起，行云流水地抽剑跃入院中空地！
　　莺歌甚是奇怪，刚才还跟段岩赋下棋下得正开心的小姐怎么忽然就变了脸，杀气那么重，难道是因为被猜中心事吗？虽然说小姐向来似乎是不食人间烟火像，但，毕竟不是真仙女是真凡人啊，何必拿神仙的规则要求自己，十几岁的人了，正值妙龄，动心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啊……小姐是已经有婚约的……
　　怪不得啊！心里不禁为小姐惋惜了一番！
　　回头看，燕舞拼命的咬着嘴唇嗤嗤的笑！
　　有了？恍然大悟的莺歌总算明白小姐生气的原因，心下大骇，后怕不已，赶紧溜进厨房去准备晚饭了！

　　面对山谷，她心情有种一时难以接受的激动，十几年了，魂牵梦萦，就在彼岸！
　　回去，指日可待！
　　幸得早有防备，所以，不会太难过！她知道，她的离去，必然会让一些关怀的人难过的，然而，她已没法顾周全了，那份歉疚，只能深藏心底，无法补偿！
　　她义无反顾的进了山谷，走进了幽闭的山洞！
　　是的，应该就是这里了，包括这块凸出的石头还有这个旁支的小路，似乎都是一样的！还有，石壁中间的那处凹处……
　　她一步一步向着石壁走去，每一步，很慢很重，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
　　她缓缓抬起右手，将手嵌印在中间的凹处，稳稳的自丹田提气，徐徐注入手臂至手掌！
　　石壁似乎晃了一晃！
　　她眉眼一挑，连心脏都止不住漏了一拍，心中一喜，忙再次提气注入更厚重的真气！
　　然而，石壁却仍旧是那石壁，并没有如愿缓缓打开，亦没有轰塌的迹象！
　　怎么可能？
　　她仔细的查看，一点一点的查看，看是不是有裂缝自己没有留意到，除了被震掉的新落了几个小石块的痕迹，其他吻合安好！
　　不可能！
　　冉若退后一步，仔细打量着周围，周围仍旧如刚才一般，她缓缓回忆梦境，上去摸了摸那个凹洞，仍旧如刚才般！
　　为什么？刚才不是有晃动么？哪里不对了？
　　额上已经冒出冷汗，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凝神细思，一点细节一点细节的过，仔仔细细的想！
　　不自主一趔趄，一步不稳，无力的靠在边上石壁上！
　　嗬，原来所谓晃动也是虚像么？只不过是因为头晕罢了？她无神的顺壁滑下，坐在了湿润的地上！湿气一点一点渗透入衣，然而她浑然不觉！
　　原来，原来，还只是梦啊……冉若深深的把头埋在腿间，任由自己沉溺黑暗之中，就这么沉沉睡去吧，一梦醒来，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有人冲了进来，“小姐，小姐……”急急的呼唤声，难以掩饰的惊慌！
　　她置若未闻！
　　“啊……”莺歌刚进来，一时半会还适应不了这昏暗，亦不料到地上有人，一下子绊倒，待摸清是冉若之后，急忙抓着她一阵猛摇：“小姐，小姐你怎么了？”然而无论怎么摇晃，那人依旧没有一点反应，只是任由她晃来倒去！
　　“小姐……”莺歌心中一恐，惊慌失措，幸而随之而来的段岩赋举着火把来到跟前，才发现小姐没有死！
　　只是，一双眼睛，没有淡漠，没有忧愁，没有悲伤，没有欢喜，空洞洞的，似乎只是死鱼之目！
　　“小姐……”莺歌心痛的轻唤，仿佛小姐只是睡着了，如以往午睡间做噩梦般睡着了，这个时候，需要轻声唤醒她，就好！
　　跟在最后面的燕舞，上前来要伸手扶起小姐，才惊叫：“呀，全湿透了！”
　　段岩赋看了冉若好半天了，这些天他一直有种困惑萦绕在心头，他一直在琢磨，却恍惚未明，然而，今天，他总算明白了些！
　　听得燕舞惊呼，他忙将手中的火把递给燕舞，轻轻推开已然六神无主只是抓着冉若痴语般轻唤的莺歌：“莺歌，我们先回去，先把若若背回去！”
　　莺歌茫然的抬起头，看着他，看见他眼中冷静而又镇定的眼神，这才茫茫放开冉若，站起身让到一边，忽又生怕丢了什么一般，抓着冉若的胳膊！
　　段岩赋苦笑，摸了摸莺歌的头，她没有入往常般暴跳如雷。仿佛很依赖般如被安慰的妹妹低下头去，跟着段岩赋和冉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