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入巷来》栀尹溪

4、第 4 章

　　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叶云棠不自觉地叹了口气，总归还是要回家的，好在家里有外婆在，不至于让她和夏芝有那种独处的尴尬。
　　看着外面的太阳慢慢地沉下去，光也变得越来越斜，把路两旁的树影拉的长长的，这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小学放学回家的时候，叶云棠总爱坐在最后一排，打开窗子，吹着晚风望向窗外。上了三年级之后，她就和外婆，外公商量着放学自己回来，可能也因为新搬来的邻居家里，正好有个上五年级的男孩，大人们也就放心的，让孩子们结伴回家了。那个时候的日子总是很长，很慢，但或许也因为他的出现，让叶云棠多了一份被关心照顾的感觉，那个时候······
　　公交车停下来，叶云棠下了车，走回外婆家里，但是脚步却总是忍不住放慢。电梯一层层地往上移，她的心沉沉地跳动着。
　　拿出钥匙打开门，外婆正好从厨房里出来，看见叶云棠说：你这孩子，怎么现在才回来，路上堵嘛？都快到下班的点了。
　　叶云棠笑笑说：不堵呢，外婆，今天小姨和舅舅来吃饭吗？
　　外婆一边把刚洗好的桃子放桌上，一边说：你小姨和言礼过来吃，你舅舅下班就直接去医院了，来，吃个桃子，新鲜买的，快来。
　　叶云棠笑着拿过外婆递过来的桃子，外婆忍不住说道：我怎么觉得你像是瘦了，等会儿多吃一点，别为了好看就不吃饭了。
　　叶云棠一边吃一边说道：哪有，学校的饭菜哪会把我饿瘦啊，不过还是外婆的菜最好吃。
　　外婆笑着说道：那等会更要多吃点了。
　　正说着话，身后有脚步声传过来，叶云棠忍不住抿了抿嘴，转过身，看着从厨房出来的那个女人走近了，叫了声妈，女人点点头，应了一声，便走到阳台打起了电话。
　　外婆见了皱了皱眉头，忍不住说：这孩子。也不知道说的是谁。
　　好在过了一会夏兰到了，刚进门便提着袋子里的东西说道：来，蔓蔓，小姨给你带了维生素还有营养剂，正好言礼也到了关键时刻，你们两个都要补补。
　　陈言礼人听了说道：妈，别，我身强体壮的，再说了，我才高二，用不着。转头便凑到叶云棠身边说道：姐，你可不知道，最近苦死我了，每周的课满的不得了，自己的时间都没有了。说着又轻声说道：你是过来人，有没有高效又省时的办法。
　　叶云棠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道：那可没有，你这是偷懒，可别让小姨知道了。陈言礼听了，忍不住叹一口气，拿着桃子，躺在沙发上享受这难得的空闲时间。
　　不一会儿饭菜做好了，几个人围着桌子吃了起来，少了几个人，吃饭就没那么热闹，好在有陈言礼在，加上小姨的关心和外婆的絮絮叨叨，也不至于尴尬。
　　吃完饭，叶云棠和小姨帮着洗了碗，走出厨房的时候，看见夏芝理着包，和外婆说道：妈，我先回去了，有事儿给我打电话，周末了我再过来。
　　外婆皱着眉，忍不住说：都来了，不住几天，现在晚上了，回去也不安全，再说了，蔓蔓也······
　　话还没说完，夏芝说道：北岩出差了，云河一个人家呢，我公司里也还有事。
　　叶云棠眼神微动，却没走上前，只是盯着夏芝身后那面墙出神。
　　转眼夏芝跨上包说：那妈，我先走了，我到家了和你说。兰兰，爸有什么事就和我说。言礼，···蔓蔓我走了。
　　还没等叶云棠反应过来，夏芝已经打开门走了出去。
　　叶云棠洗漱完，走到床前，看着外婆铺好的床，还有一尘不染的桌子，开学时摆着的东西都没变过位置，霎时间有了一种放松的感觉。她躺在床上，深深地陷在被子里，像是舒了一口气，这种柔软的感觉，让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床边手机的震动声，让她想起自己临时请假过来，虽然和林衍说了，但却因为这一连串的事，忘了和他报平安。果然，手机里累积了好几条消息，她拿起手机打了电话过去，另一头的林衍不过一会儿便接了起来。
　　云棠，你到家了吧，怎么也没给我发个消息？是不是很忙啊？电话一头的林衍忍不住问道。
　　叶云棠想着手机里那么多条消息，轻声说道：嗯呐，我到了就直接去医院了，忘了回你的消息，对不起啊。
　　林衍听了，心里一软说道：是不是挺累的，要不先休息吧。
　　叶云棠听了他的声音莫名的踏实了，想和他聊聊天，絮絮叨叨说起学校最近发生的事，挂了电话，却发现窗外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滴到窗子上，恍惚间就像好久之前，那年夏天的晚上。
　　······
　　安寿巷的房子凑得很紧密，雨水顺着屋瓦滴滴答答地落下来，掀起一片雨滴声。叶云棠躺在床上却有些睡不着，想起班主任今天晚上放学说的家长会，她却忍不住有点气馁，按照常理每次都是外婆去。但别人总是爸爸或者妈妈到场，虽然不说，但是她内心却总希望能有一次，是爸爸或者妈妈坐在那个位置上。
　　可是一年到头她能见到他们的次数，一个手掌就能熟的过来。爸爸在那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工作，妈妈担心爸爸照顾不好自己，也跟着过去工作了，听外婆说那里很干燥，冬天又长又冷。因为他们舍不得她受苦，才把她留在外婆他们身边。
　　但是她倒是更希望能和他们在一起，虽然知道外公外婆特别疼她，小姨和舅舅也总在周末轮着接云棠去他们那儿过去住，但她总希望能一家三口待在一起，就像班上的其他同学们那样。
　　想着想着，她便沉沉地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外婆照例提前来叫叶云棠起床，好在在闹钟响起来之前，她还可以再眯一会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巷子里格外热闹，东西搬动的声音也特别多。听着外面的声响，叶云棠忍不住好奇心，起床扒开窗子望向外面。只见隔壁有人进进出出忙碌的身影，想起隔壁搬走的人家，应该是又有新的租房子的人搬进来了吧。
　　正想着，闹钟声响了起来，她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校服，走进卫生间。
　　外公外婆照例是早起了，桌子上热腾腾的馄饨和茶叶蛋早就准备好了。想起隔壁搬进搬出的人，叶云棠忍不住好奇地说：外婆，隔壁有人搬过来了。
　　外婆一手择菜，一边转头笑道：你消息倒是很灵通，刚起床就什么都知道了。快先把桌子上的早饭吃了。
　　叶云棠轻轻地嗯哼了一声，吐了一下舌头，想起家长会的事，说道：外婆，这周有家长会。
　　外公刚好推着自行车进来，说道：那你这次想让外婆去还是外公去？
　　听了这话，叶云棠垂下眼去，心里却忍不住想着要是爸爸或者妈妈能去就好了。抬起头来时却说道：我考试考得又不差，外公外婆都能去。
　　外公忍不住开玩笑道：那我和你外婆都去。随即又说：蔓蔓，早饭多吃点，过会儿外公送你。
　　顺手把那个半个鸡蛋塞进嘴里，提起书包，叶云棠跳上自行车的后座，转身鼓着嘴巴说道：外婆再见。
　　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听着后面热闹的搬运声，她忍不住回过头看着进进出出的人，依稀看见一个半高的身影背着浅蓝色的书包，站在外面的门框边上。直到转弯到拐角的时候，才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