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献辰篇（上） ...
-
1 献辰篇（上）
献辰元朔二年，礼部奏请选妃充盈后宫，帝怫然拒之，曰：“天下未定，民心不稳，不可。”
献辰元朔六年，礼部再奏选妃，帝怫然拒之，曰：“后宫尚未修缮，不可。”
献辰元朔十年，皇宫终修缮完毕，礼部又奏选妃，帝怫然拒之，曰：“朕不喜也。”礼部诸臣遂跪哭不止，帝自巍然不动。
时光冉冉，转眼间便至元朔十三年春。
辰时正，鼓声不断，议政殿的大门缓缓打开。文武大臣分列两班，向殿内行去。待他们持着笏板立定，殿后的竹帘卷起，有正司唱道：“圣上驾到！陛下驾到！”身着朝服的元朔帝后端坐于御座之上，皇帝陛下神色略有些柔和，皇后陛下浅浅微笑。
难得皇后陛下赶上早朝议事，看起来圣上心情十分不错。在朝中已久的老臣们自然喜出望外地打起了小算盘。谁不知道若有皇后陛下在，圣上连寒气也少了三分。只是，皇后陛下上朝的时候并不多，平日便也没什么人敢触圣上逆鳞了。
“可有事启奏？”皇帝陛下声音毫无起伏，冷冷地扫过众人。
不过是小朝，时逢河清海晏，也无甚要事可议。丞相出列，说了些算不得紧要的事情，皇帝陛下连眼眸也不抬，听完略微颔首。
接着便是户部尚书宫琛，他有事没事便会清点国库和各州府官库，所以时不时便报出一串串数字。自然，国库的银两粮食珍玩从来有增无减，皇帝陛下对此也没什么特殊喜好，仍旧略微颔首。
他们奏完，礼部左侍郎出列了。
皇帝陛下扫了一眼这位以固执著称的礼部侍郎，手指轻轻扣在御座扶手上。
礼部其余人顿觉汗湿重衣，不免露出恼意。越过尚书进言，虽不算僭越，却也违了规矩。恐怕要说的，也不是什么好话。学士阁、御史台、六部其余人等皆静静等着，或有人也早想好了如何接应。
“吾皇登基十三载，国富民强，天下太平，实乃吾等臣民之幸。只是——”那左侍郎迎着皇帝陛下莫测高深的神色，竟是半点不惧，“中宫专宠，皇嗣无出，于圣上与皇后陛下的声名有碍，望吾皇万岁圣明之君，万不可因小而失大！”
“圣上！皇后陛下！选妃一事刻不容缓！”
“为天下百姓计！为传承国祚计！两位陛下万不可因私而废国事！”
御史台立刻跳出几位御史，涕泪四流，慷慨激昂。
皇帝陛下眉目间一片冷色：“朕之家事，岂容尔等置喙？”
御座上散发出阵阵威势，压得群臣几乎喘不过气来。然而，就坐在旁边的皇后陛下却依旧扬着淡淡的笑容，不着痕迹地巡视着臣子们的神色。
此次发难者与前几回不可同日而语。丞相与六部尚书早已经揣摩透了元朔皇帝陛下的性子，深知这位陛下的决意无人可动摇，自然不会再蹚这趟浑水。因而，只有这顽石似的礼部左侍郎与几位新晋的御史联合了些利令智昏之人一同行事。
皇帝陛下当然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但难得的好心情却教他们生生破坏了，心里也有些不舒畅，目光更寒了几分。
“圣上之家事，便是献辰之国事！微臣等只愿皇嗣昌盛！国祚绵延！”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当然只能让皇帝陛下更觉郁怒，还未待他斥责，便听一位御史朗声道：“皇后陛下素有贤名，然，专擅后宫恐并非贤后之作为！”
虽说御史不以言论获罪，但如此明刀明枪地指着皇后陛下，可是破天荒的第一回。
皇帝陛下斜睇过去，目光中冷箭无数。
但那御史却还挺了挺胸膛，一付大无畏的模样。
皇帝陛下怒极，脸上反倒是没什么情绪起伏。他的底线他的逆鳞岂能容这些臣子一而再再而三地触及？什么圣明美名，什么史家之言，对他而言，都抵不过心爱之人的一根头发。既然这些人毫无眼色，当然不必再留！
“如今国泰民安，选妃自当无碍。”皇后陛下却轻轻覆住他的手背，以示安抚，“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就从教馆中择些合适的送入宫中，待圣上与我挑选罢。”他自然看出一些世家大族已是蠢蠢欲动、难耐平静，发难也只是迟早之事，倒不如趁此机会都解决了得好，“京中世族若有适龄女子，也送入宫中，一并选了。”
皇帝陛下微微皱了皱眉，沉默不语。
“吾皇圣明！皇后陛下圣明！”只当作皇后为了声名让步的诸人喜出望外。
下朝之后，皇帝陛下与皇后陛下在御书房处理政务。
皇帝陛下仍觉有些气闷，脸色也未缓过来：“你又何必顺了他们的意？那些女子一旦送进来，便扰了宫里的清净。”
“只是在选妃那一日入宫而已，不妨事。”皇后陛下笑道。
“有第一回就有第二回。这一次若不狠一些，他们长不了记性。”皇帝陛下自然听不得任何人指责心爱之人。
皇后陛下却是完全不放在心上：“总也做做样子。”
“他们那点心思，还是早些掐灭了得好。”
“人心总有不足。这种事情只会源源不断。”
“杀鸡儆猴，总能安宁一阵。”
正步入御书房的李丞相与户部尚书宫琛身形一顿，为所有得罪过皇帝陛下的人默哀。
————————————
不知道放哪里好，先放在这里吧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1献辰篇（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