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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凤求凰【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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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锦,你好狠的心呀。”月西楼控诉道。
其实月西楼不怕苏栖凰,可盛云锦母亲早逝,十多年来,是苏栖凰填补这个空缺,将盛云锦捧在手心里照料。
后来几年,四境动荡,苏栖凰时常不在京都城,盛云锦就会十分想念,十天半月就要寄过去一封书信,询问身体安康。
而苏栖凰,也时刻记挂着年幼的弟弟,每次都托人捎回来各种好玩的玩意。
比起姐姐,苏栖凰更像盛云锦半个母亲。
也难怪盛云锦不敢亲口告诉苏栖凰这件事情了。
想到这里,月西楼不由紧张起来,看在盛云锦的面子上,苏栖凰应该不会劈死自己吧,只要不死,一切都好说。
没错,都好说。
“不及北辰王狠。”身上咬的,怕是要好几日才消下去,盛云锦笑盈盈道,“去吧,哥哥,我等你的好消息。”
“陛下——”
盛云锦:“去吧。”
听着长酒急切的呼唤,月西楼恋恋不舍地出门去。
苏栖凰简直不敢相信,盛云锦喜欢的人竟然是月西楼这个混世魔王。
她乖乖巧巧可可爱爱的陛下,怎么可能喜欢上这放荡不羁,目无尊卑,喜欢欺君犯上的家伙。
最最可恨的是,他娘的,他们两个在一起,好像还是自己撮合的。
要不是自己受不住月西楼软磨硬泡,也不会让月西楼知道,长生殿有个金尊玉贵的小殿下,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
不,罪魁祸首还是自己院子里的那棵树,就不该留着,得趁早砍了。
“北辰王,许久不见啊。”才出门,月西楼就听见一声阴森森的声音,扭头一看,就见穿着劲装的公主殿下,正站在门口,死死地盯着他看。
月西楼脚步一顿,笑着打招呼:“哈哈哈,好久不见了,阿姐你来了。”
“谁是你阿姐?乱叫什么呢?”苏栖凰眉头狠狠跳了跳,咬牙切齿道。
月西楼有些羞涩地说道:“嘻嘻,我和阿锦两情相悦,已经互许终生。所以殿下自然也是我的阿姐了。”
“什么狗屁两情相悦,本宫看八成是你蛊惑了陛下。”苏栖凰咬牙切齿道,“打小你就不是个省油的灯,本宫还以为你是把陛下当做好兄弟,你倒是好,竟然把陛下骗床上!”
“阿姐这话说的太难听了,怎么能是骗,明明是你情我愿!”
苏栖凰忍无可忍:“你给我闭嘴,你信不信我把你宰了!”
手里的刀作势就要劈月西楼。
月西楼连忙躲闪开,苦口婆心劝道:“阿姐,你要是把我杀了,陛下可就成了鳏夫!三思而后行啊!”
苏栖凰:“你你你……!你给我闭上嘴,格老子的,你还没过门呢!!”
“虽然没过门,但我们已经有了肌肤相亲。”月西楼拽开自己的衣领,让他看自己脖子的红痕咬痕,可怜兮兮地说道,“陛下昨天晚上都将我吃干抹净了,如果他不娶我,他就是始乱终弃!”
“就是负心汉,薄幸郎!”
说着,月西楼就开始装模作样的抹眼泪,哭哭啼啼道:“我的清白已经没有了,若是阿姐不同意,今日我就撞死在这里!”
苏栖凰:“……”
长酒:“……”
偷看的月回时:“……”
还有声音大到,在房间里都能听见声音的盛云锦:“……”
他真是低估了月西楼不要脸的程度。
苏栖凰一刀又劈过去:“你给我闭嘴,你以为这事光彩吗?”
月西楼熟练地躲闪,一边哭唧唧道:“可不光彩又能如何?我和陛下陛下真心相爱,阿姐为什么偏要做棒打鸳鸯的棒子呀!”
苏栖凰冷笑:“……本宫拿的可不是棒子,是刀。真不真心,让本宫劈一刀就知道了!孽障,受死!”
月西楼:“……”
又是鸡飞狗跳,和昨日孟长歌拿着鞭子抽月西楼如出一辙,简直不可思议。
忽然,一道寒光闪过。
苏栖凰横劈向月西楼,月西楼灵巧地转了个圈躲过去,腰间的香囊却因此飞起,纤细的绳子,蹭到了苏栖凰的刀尖,上面细带断开,香囊落在地上。
一枚雕刻着凤凰的印玺掉落出来,在雪地里闪烁着耀眼的的光芒。
众人不可思议地看着印玺。
苏栖凰一眼就认出来:“凤印?”
月西楼连忙捡起来,紧张地查看有没有摔坏,见完好无损,才将印玺装进香囊,又将香囊收好。
“咳咳,是的。”月西楼一脸羞涩,外带有点得意道,腰杆都直了不少。
苏栖凰也没了劈人的兴致,皱着眉头,沉声道:“他竟然连这个也给你了。”
那便是真的喜欢了。
可是,怎么会呢?
月西楼:“是。”
苏栖凰将刀一丢,头疼得厉害。
“他竟然真想立一个男皇后。”
月西楼也知道,如今并不是玩笑的时候,他走到苏栖凰面前,规规矩矩的作揖道:“殿下可否听我几句话?”
苏栖凰:“你说吧。”
月西楼诚恳道:“这些年来,西楼做过不少混账事,干了不知道多少伤害陛下的事情,以至于让陛下忍辱负重,背负血海深仇,历尽千辛万苦,才走到今日。”
“每每想起,西楼后悔不已。幸而上天垂怜,陛下如今身体康健,才让西楼有了弥补的机会。”
“如今天下也算太平,西楼不求别的,只求殿下能给我一个机会,留在陛下身边,好好的照顾他。倘若殿下不放心,臣可以自请辞去北辰王的爵位,他日入京,绝不会带一兵一卒,更不会再插手朝政。皇后也好,无名无分也罢,只要能和陛下相守,西楼怎么样都好。”
没兵没权没名分,那留在京都城的月西楼,就是一只拔了牙的老虎,只能依靠帝王活着。若是失去帝王宠爱,他就成了废人。
这根本不像是一个狼子野心的藩王能说出来的话。
可看着月西楼的眼睛,苏栖凰却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月西楼竟真的可以为盛云锦做到这个地步。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北辰王,有些话覆水难收,会要人命的。”
可那又如何呢?
月西楼不在乎。
这一辈子他只认定盛云锦。
若是不能和盛云锦在一起,他此生都不会欢喜。
月西楼依旧坚定,弯腰朝着苏栖凰做了个长揖,声音掷地有声道:“天地日月在上,北辰王月西楼在此,愿求娶吾皇陛下,还请长公主成全——”
苏栖凰叹息,半晌抖了抖袖子上的雪:“陛下都同意了,我还能说什么,皇后就皇后吧。我大盛开了这么多先例,也不差你一个男皇后。”
月西楼喜上眉梢:“多谢殿下。”
苏栖凰看着站在檐下的人,无奈说道:“我在前厅等你们,马上太傅也该到了,正好商议商议婚事。”
临走时还不忘记瞪一眼月西楼:“你也一起来。”
月西楼笑盈盈道:“自然。阿姐慢走。”
苏栖凰一副吃屎的表情,但没再反驳,脚步只是顿了一下,风风火火地离开,显然不想继续搭理忸怩造作的月西楼。
月西楼松了一口气,连忙走向檐下的人,愁眉苦脸道:“好陛下,您送我的香囊带子断了,这可怎么办?”
盛云锦:“我送的,不是你偷的?”
月西楼:“是臣偷的,也是陛下纵容的,所以陛下真的不打算补偿一下臣吗?”
盛云锦慢悠悠道:“皇后之位还不够补偿你的?”
月西楼:“太少了,陛下得补偿我一辈子。”
”好了,别嘴贫了,外面还下着雪,快些回来吧。”
月西楼闻言,乐颠颠地跑过去,他低着脑袋,将盛云锦的手,放在自己的脑袋上。
“陛下快帮我拂雪。”
“倒是会使唤朕了。”盛云锦话虽如此,唇角却是勾着的,抬手帮月西楼将身上的雪拂去,就如同初见那般。
“陛下,真好。”月西楼笑着说道,“十年了,陛下还能为臣拂雪,真好。”
盛云锦十一岁时遇见了十三岁的月西楼,为他拂雪。
如今二十一岁的帝王为他二十三的皇后拂雪。
不知不觉中,竟然这样过去十年。
“嗯。”盛云锦笑着应他,“十年了。”
月西楼抓着的手,放在怀里捂着,认真地说道:“我们还会有好多好多的十年,以后的我们,再也不会分开,我们会一起回到京都城。”
这一句话,盛云锦却没急着回答,他郑重地询问月西楼:
“哥哥,你当真想好了吗?京都城富贵迷人眼,却规矩束缚繁多,远没有你在北疆潇洒自在,你可能会成为被囚禁的雀鸟,或许以后你再也回不到北疆。”
而北疆是你的故乡,是十几岁的月西楼背井离乡离开许多年,做梦都想到的地方。
如今却要月西楼放弃这里,实在过于残忍。
“所以趁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是跟着我回去,还是留下来。”
月西楼亲昵地说道:“阿锦,一个人在京都城,或许就是牢笼。可若是你我两个人,那里便是我们的家。”
“孩子终究有一天会离开父母,远离故土。他们该有自己的生活,而我亦是如此。”
“阿锦,我跟你走。”
盛云锦倏地笑起来:“你倒是一点也不害怕,朕哪一日不高兴了,就摘了你的脑袋。”
月西楼笃定道:“陛下这么喜欢我,才不会和我计较呢。我信陛下,永远都信陛下,绝不怀疑。”
真好啊。
盛云锦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月西楼也是。
呼啸的寒风中,檐下的铃铛发出脆响,他们相互拥抱,衣角交融,不分彼此。
盛云锦温柔地看着月西楼的眼睛,一字一句,说着世间最动听的情话,同时也是这世间最恶毒的诅咒:
“月西楼,这是你答应的,便不能够再反悔了。”
“从今日起,你便是朕的妻子。朕许你亲王之爵,皇后之尊,摄政之权,愿与你共享天下。日后工笔史书在上,你我二人名姓并列碑文之上,任世人评说。”
“但……若是你辜负了朕,那此生都别想再离开京都城,长生殿便是你的囚笼。生,你是朕的人,死了,就随着朕一起埋进皇陵,生不分离,死后纠缠,碧落黄泉,世世不休。”
“你可明白?”
“臣,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