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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昭雪【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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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到处都没有。
月西楼找遍长生殿，什么都没有，眼看马上就要提审刘湾，月西楼的神经也跟着紧绷起来。
他的阿锦吃了太多苦，他不想让盛云锦后半辈子，也背负着弑兄的骂名，以后工笔史书，又该怎么写先太子和盛云锦。
他们本是最好的兄弟！
月西楼颓然坐在亭子里，看着雪白的帷幔轻轻地飞舞着，他恍然又想起来，自己三年前就在这里和盛云锦诀别。
那时的他们，还是最要好的样子。
盛云锦十分风雅，喜欢琴棋书画，舞文弄墨，骨子里也是规规矩矩，正正经经的。
可偏偏月西楼是个混不吝的混账东西，无拘无束，放荡不羁。
也不知盛云锦这样的人，是怎么会和月西楼成为朋友的，但他们就是成为好朋友了，而且就差一点，他们就可以成为两不疑的夫夫。
这座亭子，带给他们的也不全是难过。
他曾记得，盛云锦坐在这里抚琴，他在亭子外舞剑。
一人风雅缱绻，一人刀剑乱舞。
琴音如流水，剑光若惊鸿。
然后一曲终了，隔着满天落花，相视一笑，道尽无限情意。
只可惜，如今物是人非。
春日已经离去，堂前的叶子被脚步声惊得落下，转转悠悠地落在凤凰台的石阶前。
百姓们早早等在门口，他们想要知道一个真相，想知道那令无数人闭口不言的永安之变的真正真相。
只听一声排山倒海的“吾皇万岁”，这场审问拉开帷幕。
刘湾跪下面，帝王端坐于高堂之上，文武百官站在两侧。
所有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刘湾。
帝王身边的五福，正念着罪状。
一桩桩一件件，足足两刻钟方才念完，这还不算刘家其他宗亲奴仆，交好的官员所犯的罪证。
百姓们听着，文武百官也听着，各个寒毛直竖，对其骂骂咧咧。
“简直畜生不如！身为堂堂丞相，不仅弑君，试图谋权篡位，还要诬陷灵王……陛下！简直是罪无可恕啊！”
“看着慈眉善目的，没想到竟如此恶心，老王爷镇守北疆，才得以让我们安居乐业，而你竟为一己私欲，害死老侯爷，下地狱都死不足惜。”
“你还是人嘛？刘湾。你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你死不足惜！”
“陛下，草民求判处刘湾极刑，其所作所为，令人不耻！若不严惩，我大盛国威何在！”
“严惩刘湾！”
“杀了他，杀了他！”
百姓的呼声越来越高，如不是害怕冒犯圣上，都要冲进来，亲手将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给按死了。
帝王伸手示意百姓们稍安勿躁，又有禁军在门口阻拦，防止百姓们踩踏，这才没让百姓们进来。
“刘湾，你可认罪？”惊堂木落下，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上。
群臣激愤，百姓恨之欲死。
刘湾却一点也不怕，慢悠悠地移了一下身子，找个舒坦的位置，挑衅道：“我干过的事情多了去了，谁还能拿着本子一一记下来？不过其中几条，我倒是记得清楚。”
帝王：“哦？”
刘湾笑盈盈道：“是我杀了先帝，是我造成的永安之变。”话锋一转，“可先太子灵秀的死，和我可没有关系。”
“我的手上是沾染了无数人的血，但我却没有杀他！而你，昔日的灵王殿下，如今的皇帝陛下！是你，是你杀死了先太子，是你活活地割掉你兄长的头颅，将他杀死在华台宫！”
百姓们喧闹的声音戛然而止，完全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呆呆地看着刘湾，脸上全是茫然。
“什么？”
“好像是说灵王殿下杀了先太子。”
“造反的不是刘湾吗？是他杀死先帝，按理说，先太子不应该也是他杀的吗？可为什么刘湾会说是陛下杀死了先太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陛下如此仁慈，怎么可能会杀死先太子，一定是刘湾妖言惑世！”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反正他今日必死无疑，既然如此也没必要骗人吧……”
安弘道急得不行，一边的苏栖凰更是想要亲自上前，将刘湾的嘴堵上。
“刘湾，你死到临头，竟然还敢污蔑陛下，你是不想活了吗？！”
刘湾狞笑：“我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你们心知肚明，你们杀了先太子，却还要将罪名推到我身上，盛云锦，你不心虚吗？你的好兄长在天上看着你呢？！”
“你不是要还天下真相吗？你不是要让永安之变的真相大白天下吗？你敢让我说出来，先太子是怎么死的吗？！”
苏栖凰双眸血红，呵斥：“刘湾！！！”
刀剑骤然拔出，这位公主殿下终于被激起怒火，想要将人的舌头割下来，不让他再胡说八道。
“皇姐。”帝王及时出声，朝着苏栖凰微微摇头。
苏栖凰这才收了刀剑。
盛云锦面色平稳，声音依旧带着淡然从容：“让他说。”
众臣不再阻拦。
而刘湾从地上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看着门口的百姓，苍老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三年前，永安之变，谋权篡位，将先帝射杀于华台宫，这件事情我承认！可先太子灵秀却是死在灵王手里！”
“因为灵王告诉我，他想要登基称帝，他想要我辅佐他，只要我愿意辅佐他，他做什么都可以！所以我就让他杀了太子灵秀，杀了太傅安弘道！”
“灵王动手了，用手里的匕首刺了他们！但是他们并没有死，因为心脏附近有个部位，只要刺中那里，就能让人陷入假死状态，安弘道就是这样活下来的！”
“但他没想到的是，我要他亲手割了太子灵秀的头颅献给我！你们猜灵王殿下是怎么做的？他真的割了灵秀的脑袋，跪在我的面前，将那颗脑袋捧到我的面前，献给了我！”
“太子灵秀本来是能活的，可他为了取得我的信任，让我以为，我和他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为了自己活下去，亲手杀了自己的哥哥！”
刘湾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直视帝王，指着他的脑袋说：“是他，是你们口中的灵王，为了苟且偷生，杀死了他的亲哥哥啊！”
声音久久回荡在凤凰台上，所有人都听的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内心发出震颤轰鸣，百姓们窃窃私语，朝臣们唉声叹气。
苏栖凰红着眼圈，握紧的手，咔嚓作响。
当血淋淋的真相被揭开，没有人能在这场斗争中赢下这一局。
就连百姓们也不知怎么办。
太子灵秀不死，灵王就得死。
灵王想要活，就得杀死灵秀。
于是分歧就这样开始了。
“再怎么说，先太子也是陛下的兄长，陛下怎么能这么狠的心，活活地将自己兄长的脑袋割下来，只为自己活下来。”
“话可不是这样说的，要是灵王殿下不这样做，所有人都得死。到时谁为先帝报仇，灵王殿下也是不得已！”
“反正灵王殿下不愧是能当皇帝的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可惜了先太子，先太子也是位光风霁月的君子，却因为这事死了，实在令人唏嘘啊。”
“我说你们怎么尽说废话，现在是批判陛下的时候吗？你们也不想一想罪魁祸首是谁，要不是刘湾这畜生，怎么会变成这样！”
凤凰台上百姓们议论纷纷，为此争得不可开交。
刘湾见此，得意洋洋地说道：“盛云锦，你这辈子都洗脱不了你身上的罪孽，你永远也当不成明君，你只配做个众叛亲离的暴君！”
盛云锦握紧拳头，刚准备说话，凤凰台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陛下是明君，还是暴君，你这个罪大恶极的人，可没资格评价！”
大人循声望去。
只见那穿着一身劲装、头戴金冠的男人，手里捧着一个盒子，从人群中大步走来。
北辰王月西楼。
刘湾失声：“你来这里做什么，你手里的是什么？！”
月西楼不搭理他，撩袍干净利落地跪下，语气恭敬，态度谦卑。
“北辰王月西楼拜见吾皇陛下！”
盛云锦眸光闪烁，看着那个小盒子，手指微微蜷缩，内心有一道呼之欲出的声音。
“今日朕亲自提审刘湾，北辰王来此，可是有何要事？”
月西楼：“臣手中有先太子密信，可以证明，先太子灵秀并非陛下所杀，而是自尽。”
此话一出，瞬间在人群中掀起惊涛骇浪，不可思议地看着月西楼。
刘湾更是失声大喊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是假的！”
“来人，把他的嘴给朕堵上！”
刘湾被侍卫按着跪下来。
盛云锦握着惊堂木的手，泛着惨淡的白色。
“北辰王，你有何证据，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月西楼道：“臣手里是先太子密信，其中阐述所有真相。若是陛下愿意，臣斗胆将此信念给全天下的百姓一听。”
心如死水的心脏，在这一刻剧烈的跳动起来，前所未有的快，瞧着凤凰台上殷切的眼睛，盛云锦点了头。
“念吧。”
说是密信，其实更像是一封家书。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吾弟锦儿，当你看见这封信时，或许兄长、嫂嫂、父皇都已经不在了，但为兄还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活着，这是阿娘愿望，也是为兄的愿望。
如今朝局动荡不安，你我兄弟两人不得不装作不和的模样，方才能骗过丞相，得以保全己身。只是如今父皇惨遭刘湾毒手，身中剧毒，怕是时日无多，我与父皇合计，在华台宫摆下鸿门宴，趁机除去刘湾，保大盛江山万年。
可此去凶险万分，九死一生。阿兄不怕死，阿兄只怕兵败后，刘湾为难你，甚至逼着你杀死我，让我们手足相残。更怕他日史官，写尽你我兄弟勾心斗角，让你背负弑兄弑君杀师杀友的骂名。
所以此去华台宫，我已在口中藏有毒药，若兵败，我会咬破口中毒药自尽。所以锦儿，别害怕，也别难过，因为所有一切都是为兄自愿的。为兄永远是你身前的盾。
倘若这等书信，有幸于天下百姓所知。灵秀拜求诸君，莫要因吾迁怒吾弟，吾弟年幼，吾心护之爱之。
世事无常，纵然万般无奈不舍，终将分离。愿吾弟云锦，长命百岁，平安顺遂。
太子灵秀绝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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