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鸾》尘渊

20、Chapter 20 众里寻他

　　只留一双错愕的眉目，木然地立在整个空荡荡的习武台中央，卿吟看着四周的人群三五散去，缓缓地迈开步伐，一步，两步，双足似乎飘飘然如踩在空中一般，足尖毫无知觉，这是怎么了，天际殷红的夕阳渐渐模糊，掌心的青霜剑倏地滑落在地，只一瞥远处惊慌的侍卫朝着自己飞奔而来，耳边呼啸而过模糊的兵戎交错，无法控制住眼帘重重地垂下，一切都被掩埋在一片黑暗之中。

　　努力的想要抓住游离的神思，却使不上一丝力气，耳畔飘忽着隐约的马蹄声，阵阵颠簸中，卿吟猛地睁开双眼，想要坐起身来，却立刻被一身透彻的寒意击退，余光中瞥见坐在一边的身影，他似乎察觉到了些许动静，转过身来。
　　“醒了？”凑近看向躺在卧榻上的卿吟，唇色苍白，眉心紧蹙，警觉地望着四周。
　　厚厚的帷幕随着颠簸摇曳，宽敞的车厢内陈设华丽，扬眉凝视已坐于榻边的玄袍男子，心中不禁苦笑，“楚无镜，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你。”
　　无声一笑，“这才刚醒来，就急着算起了旧账了？”说罢，揽起卿吟的肩头，卿吟无从使唤软瘫的身躯，只得任凭这般无力地靠在楚无镜的臂弯，两人的距离如此靠近，近得足以让人面红屏息。
　　“你想怎样！”卿吟怒斥一声道，未曾料到楚无镜竟然以此突然的举动来回应自己的质问。
　　“只是这样便大呼小叫的了，那下面的可怎么受得了？”在卿吟耳畔轻叹一笑，抬起指尖，只觉玉脂般的肌肤与绸缎滑过，一阵微凉，一双白皙的肩头便坦然露于眼间。
　　卿吟只觉脑海一阵嗡然，惊诧与羞恼交织迸发，言语不得，挣扎不能，眼下未曾料到会有这么一天自己落得这般田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之宰割却丝毫无还手之力，靠在坚实的肩头带来的不是坦然心安而是让人失去理智的愤怒。
　　眉头一扬，肩上一阵尖锐的疼痛，找不到别的反抗途径，卿吟一口狠狠咬下，男子仿若无事一般一笑置之，一双手将怀中的女子搂地更紧了，直到她紧紧伏在自己怀中，悲怒交错，无声的泪珠噙在眼眸，就在这时，卿吟只觉肩背一下刺痛，手脚的直觉渐渐复苏，原本侵袭全身的寒意也一点点退去，立刻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眼前的男子推开，“啪”，一记倾注了全身力气的耳光毫不留情地落于男子的脸颊。
　　男子侧过脸来，指尖执着一枚晶莹的细针，道，“如今只是将你身上的冰蚕银针取出，寒毒一日未解你的功力就一日不能恢复，就凭现在的你，还是不要轻易尝试刚才那般冒然之举微妙。”
　　“卑鄙。”用力将褪下肩头的长衫一把揽起，严实地覆住雪白的肌肤。
　　“卑鄙？对我而言，卑鄙不过是一种手段，想要达到一个目的，用什么手段并不重要。”
　　“你我本就道不合不相为谋，我也不想和你这样的人浪费唇舌。”
　　“不错，了解你们这类人确实让我花了不少心思，一个是宁愿让别人对自己的身份起疑也要救一个与自己毫无干系的女子，一个明明对万事谨慎却翩翩要去怀疑自己最信任的人，究竟是你们都被什么蒙蔽了双眼，还是我看得太过清洗了？”戏谑的眼神，带着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一点点凑近，双眸毫无遮掩地探向卿吟的眸中。
　　“你想说什么，无非是试图凭借嘲弄别人来掩饰自己的悲哀罢了。就算我猜错了月寒泉的身份，就算我输掉了我的逍遥门，输了我的江湖，又如何呢？看看你，不过满足了一时的心血来潮羞辱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女子，夺走无数江湖性命，留给世人一个臭名，你就算是赢了吗？”
　　“呵，”轻轻摇了摇头，“世事是很微妙的，眼下你我若只是楚无镜于逍遥门主那便论不得输赢，但此摒弃江湖不说，倘若如今是楚国三皇子反掌间便毁了一个算计了十年的阴谋，而暮国长公主再次沦为阶下之囚时还不知晓眼前人的真实身份，那这又是孰胜孰败呢？
　　“不可能！”视线被那灼烈的眼神刺痛，脑中万般思绪缠绕，方才的羞恼，如今的错愕，悔恨，挫败，万千交织再也无从冷静，“如果你是楚国三皇子，那么当年你明知我想要武林盟主之名，却偏偏答应我独自一战之请，却毫不在意地昭告天下将盟主之位禅让于我？如果你是楚国三皇子，那么你明知江湖是我唯一能与你相峙的棋子，却还将其拱手相让？如果你是楚国三皇子，你明知我对楚宫耿耿于怀，却还将你的皇氏之姓毫不忌讳的诏告江湖？万千个如果，你根本不是！你只是想用此计来让我后悔，让我后悔错认了他！”
　　“哈哈”，仰面而笑，“暮卿吟，此刻你的心中还不明白吗？只是你害怕承认罢了。当年你本该按照盟约送于楚国与我和亲，却在皇城前不知所踪，是你太过天真还是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你以为只要逃离一切都能就此结束吗？现在我来告诉你我的处世之道，属于我的东西丢了，我不会向任何人哀求、索要，我会凭借自己的力量重新夺回它，那时天下自会知道，属于我的东西，是逃不走的。而你，很不幸恰巧是这样东西，，逍遥门也好，整个武林也罢，即便给了你全部你想要的，任着你去尽全力反抗，结果还是一样，最终你会带着不安，惶恐回到我的身边，并且永远臣服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