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劫·错嫁》扶楹

2、涅槃

　　“姑娘，这可如何是好？都昏睡好几天了，怎么办啊？姨娘……” 凌霜焦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大夫人不许我们去请大夫，我……我也没法子啊。况且我已替他把过脉了，脉象平稳，并无异常。” 赵姨娘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几乎急出泪来，“都怪我，若是我看好二小姐，也不至如此……”

　　她躺在床上，意识昏沉，心底涌起一丝自嘲：这临死前的幻梦，竟也如此美好么？
　　“姑娘！姑娘醒了！”
　　或许是因为院子太小，哪怕极轻的声响也清晰可闻。

　　凌霜和赵姨娘立刻扑到床前。赵姨娘眼中未干的晶莹泪光闪烁，一把将许南絮紧紧搂入怀中，声音哽咽：“你这死丫头！要吓死姨娘么？” 许南絮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女子——眉若春山含黛，目似秋水含情，约莫二十五六的年华。巨大的悲恸与失而复得的狂喜瞬间冲垮了心防，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汹涌而下。

　　她伏在妇人温暖的怀抱里，抽泣着：“是昭儿害了你们……昭儿不该任性……” 妇人见她哭得伤心，心也软作一团，柔声哄道：“傻孩子，胡说什么？不过是一场宴会罢了。身子才刚好些，怎地又不知爱惜自己了？”

　　怀中的许南絮猛地一僵。赵姨娘的话……她心念一转，顺势试探道：“姨娘，如今……是何年月？您说的，是什么宴会？”

　　赵姨娘破涕为笑，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睡了几天，倒睡糊涂了不成？如今是大卫，卫文帝十四年。那宴会，自然是太师府上那位嫡小姐的及笄礼。本想带你去瞧瞧，若有合眼缘的世家公子也好……谁承想又叫你躲了过去。”

　　许南絮倏地坐直了身子，口中喃喃：“大卫十四年……太师府小姐及笄礼……”

　　刹那间，前尘往事如惊雷炸响！她恍然大悟，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在脑海中轰鸣翻腾——她竟真的回来了！苍天有眼！

　　她记得清清楚楚，上一世她被许瑞幸推落池中，不过一日便醒了。后来也去了太师府的及笄宴，却因着某些人的刻意设计，当众出了大丑。事后许念芸还在一旁煽风点火，说宴会上人人都在笑话她……自那以后，她便彻底绝了赴宴的心思，一半是沦为笑柄的难堪，一半是厌倦了那虚与委蛇的场合。

　　定了定神，一股从未有过的决然涌上心头。她看向赵姨娘，语气斩钉截铁：“姨娘，明日的宴会，我要去！”

　　赵姨娘闻言，想也未想便一口回绝：“不行！你今日身子还这般虚弱，明日如何经得起折腾？况且……姨娘身份所限，不能亲去护你周全。若再有个闪失，你叫姨娘如何自处？” 她眼中满是忧虑。

　　“姨娘放心，” 许南絮目光灼灼，带着一种令人陌生的坚定，“我身子已然无碍。而且……我有能力保护自己了。”

　　少女的眼眸中闪烁着赵姨娘从未见过的倔强光芒。那一瞬间，赵姨娘竟恍惚在她身上看到了当年元贞公主的影子——当年元贞公主，亦是这般不顾一切，执意下嫁她二哥的。心头蓦地一软，那份护犊的担忧终究被这突如其来的坚毅触动，她迟疑片刻，终是轻轻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