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塞德里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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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霍格沃兹今年的新生吧。”
那声音，如同冬日壁炉里木柴裂开的第一声脆响，带着温和的暖意，却又瞬间在她心底激起冰封的洪流。
每一个音节都熟悉得刻进了骨髓，带着少年特有的清朗，穿透了火车下嗡嗡的轰鸣声，直抵她灵魂最深处。
奥罗拉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腔里那颗心狂跳得几乎要挣脱束缚。
她用力压下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呜咽和翻涌上眼眶的滚烫湿意，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借着那尖锐的痛楚强迫自己冷静。
少女缓缓转过头，脸上艰难地扬起一个弧度恰好的笑容，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是的。”
眼前的少年，身姿挺拔，穿着崭新的黑色霍格沃茨长袍，脸上还带着未完全褪去的青涩轮廓。
他微微低头，那双标志性的、如同苏格兰高地晨雾般的灰色眼眸正温和地注视着她。他的目光清澈、专注，带着对新生特有的好奇与善意。
就好像穿越了时间一般。
奥罗拉不禁又想起了之前。
那双平时都光彩熠熠、盛满阳光与笑意的灰色瞳孔，此刻却像蒙尘的玻璃珠，只能死死地、空洞地向上瞪着阴沉的天空。
他躺在冰冷的被践踏得泥泞不堪的墓地中央，乌黑柔顺的发丝被暗红而又粘稠的血块浸透，发丝一绺绺狼狈地贴在他惨白如纸的脸颊上，蜿蜒出刺目的痕迹。
他身上那件代表着霍格沃茨荣誉的勇士服，此刻却成了裹尸布，沾满了泥土与血污。
奥罗拉僵在原地。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直面死亡——如此鲜活、如此珍视的生命在她眼前被残酷地碾碎。
巨大的恐惧和冰冷的绝望像潮水般瞬间淹没了她，让她浑身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奥罗拉几乎是挪动着灌了铅的双腿，踉跄着跪倒在他身边。
指尖带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几乎不存在的希冀，颤抖着伸向少年那只曾经无数次温暖地握住她、递给她糖果、或是轻拍她肩膀的手。
触手所及，只有一片令人心胆俱裂的、属于死亡的冰冷和僵硬。
那寒意顺着指尖瞬间窜遍四肢百骸，冻僵了她的血液。
“......塞德里克？”
一个声音响起，干涩、沙哑、破碎不堪，像是砂纸摩擦着朽木。
奥罗拉过了几秒才迟钝地意识到，那是从自己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她眼前的世界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色彩，只剩下灰蒙蒙的、绝望的底色。
“塞德里克？”
她又唤了一声，声音微弱得像叹息。
他静静地躺在那里，面容甚至称得上平静，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深沉的睡眠。
唯一的区别，是那双曾映照过魁地奇球场阳光、图书馆暖光和她笑容的清澈灰眸，此刻空洞地大睁着，再也无法倒映出任何光亮。
铺天盖地的悲伤终于冲垮了摇摇欲坠的堤坝。
奥罗拉猛地低下头，额头抵在他冰冷僵硬的胸膛上，仿佛那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瞬间浸湿了少年冰冷的袍袖。
她压抑着声音，肩膀剧烈地耸动，所有无法言说的恐惧、崩溃、愤怒和锥心刺骨的痛苦，通通都化作无声的呜咽和滚烫的泪水，尽数倾泻在这片不再有回应的冰冷之中。
她一遍遍低喃，仿佛这样就能将他唤醒：“塞德里克......塞德里克......”
直到他的遗体被庄严而沉默地护送离开，奥罗拉依旧维持着那个蜷缩低伏的姿势，像一尊被悲伤冻结的石像，瘫坐在冰冷潮湿的泥地上。
受到重创、早已昏迷不醒的哈利显然无法给她任何慰藉。
赫敏和罗恩也正焦头烂额地围着哈利。
最终，是同为赫奇帕奇、同样泪流满面的苏珊·博恩斯看不下去。
她红着眼眶，哽咽着，用力将浑身瘫软、仿佛失去了所有骨头的奥罗拉从地上搀扶起来。
“奥罗拉......你......你振作一点......” 苏珊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泪水在少女稚嫩的脸上肆意流淌，她自己都悲伤得难以自持，却本能地想要安慰眼前这个仿佛灵魂都被抽走的女孩。
奥罗拉被她半拖着站起，动作迟缓得像一个关节生锈的木偶。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空洞地环视着这片阴森可怖的墓地——三强争霸赛最终关卡的场地，此刻却成了令她心碎的地方。
目光扫过看台，她仿佛已经那些隐没在阴影中的、食死徒模糊的身影，那些兜帽下隐约可见的、扭曲的得意笑容，像淬毒的针，狠狠扎进她的眼底。
为什么？
一个无声的呐喊在她撕裂的胸腔里疯狂冲撞。冰冷的愤怒开始替代麻木的悲伤，一点点燃烧起来。
为什么偏偏是他？
为什么是塞德里克？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胸膛里仿佛有一把钝刀在反复地、缓慢地切割剐蹭，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出深入骨髓的剧痛。
被厚重乌云笼罩的天空，仿佛也终于无法承载这无边的悲怆与压抑，豆大的冰冷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迅速连成一片凄迷的雨幕。
雨水混合着泪水，在她脸上肆意横流，冰冷刺骨。
奥罗拉早已分不清脸上是雨还是泪。
她只是失魂落魄地站在雨中，任由冰冷的雨水浸透全身，寒意直透心底。
奥罗拉在心中无声地、一遍遍地默念。
下雨了，塞德里克。
真冷啊。
很可惜，这次......你不能为我施保温咒了。
......
塞德里克带着一丝担忧的声音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将奥罗拉猛地从那片冰冷的墓地雨幕中拽回了喧闹的火车里。
她惊得浑身一颤，像是从噩梦中惊醒，瞳孔有一瞬间的失焦。
奥罗拉慌忙眨了眨眼，强行将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混杂着痛苦回忆的泪水逼了回去。脸上迅速重新堆砌起一个堪称完美的、带着新生羞涩和感激的笑容，声音也刻意放得轻快了些：
“不，不，没什么，谢谢你。”
她甚至轻轻摇了摇头，仿佛真的只是短暂地走了一下神。
......
与少年的重逢给她的冲击力太大了。心脏还在胸腔里沉重而紊乱地跳动，每一次搏动都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那鲜活的身影与记忆中冰冷的画面疯狂交织，几乎要将奥罗拉撕裂。
她需要空间，需要空气，需要立刻从他温和却如同利刃的目光下逃离。
奥罗拉几乎是踉跄地随便推开了一个包间。动作带着一丝仓皇的狼狈。
什么都好。
只要别再看见他就行。
至少......现在不要。
奥罗拉这样想到，几乎是屏着呼吸，猛地合上了身后的隔间门。
厚重的门“咔哒”一声轻响，有效地将外面走廊的喧闹、车轮的节奏，以及那熟悉的的声音隔绝在外。
门扉的轻响，仿佛也在她心中划下了一道界限，隔开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一个是充满生机与可能的现在，一个是浸满鲜血与泪水的过去。
奥罗拉靠在冰凉的门板上，极轻极快地喘息了一下，强迫自己翻涌的情绪平复。
然后，她才转过身，看向包厢里唯一的乘客。
午后倾斜的阳光透过车窗，在包厢内洒下温暖的光斑，灰尘在光柱中缓缓起舞。
一个对于她来说十分陌生的男孩独自坐在窗边，他似乎正全神贯注地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侧脸线条清晰，鼻梁挺直。
但一种奇异的感觉猛地攫住了奥罗拉。
他并非单纯在欣赏风景，那眼神是放空的，带着一种与十一岁少年绝不相符的沉静，或者说，那是一种历经世事的疏离与审视。
男孩放在膝上的手手指修长，姿态放松，却无端给人一种紧绷感，仿佛一头在陌生环境中下意识保持警觉的幼兽
哪怕故事的开始不太合适，但奥罗拉总是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回来。
这是她在无数次的开始与结束中被迫练就的本能。
奥罗拉还隐约记得，第一次的她。
那个可以说是愚蠢到没有边的行为。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浮现出恰到好处的、略带歉意的微笑，声音温和有礼，听不出丝毫方才的惊涛骇浪：
“你好。”
声音清脆，带着这个年纪少女独特的柔和感。
“我是奥罗拉，真的很抱歉，外面的位置已经坐满了。”
她抬起眼眸，目光清澈地看向对方，语气真诚，每一个词都经过精心的打磨，显得自然而不刻意。
然而，在那份礼貌的请求之下，她的目光却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审视，飞快地掠过男孩周身——
他的衣着、他细微的表情、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绝非这个年龄普通小巫师该有的神色。
“可以让我，与你同行吗？”
奥罗拉轻声问道，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恰当的、希望被接纳的期待，完美扮演了一个寻找座位的友善新生。
但奥罗拉的内心，却是一片冰冷的清明。
她的目光仿佛能穿透这具年幼的皮囊，直抵其核心那个可能截然不同的灵魂。
空气中的尘埃似乎都因她无声的洞察而凝滞。
我亲爱的——
奥罗拉在心底无声地补充，带着一丝冰冷的、了然的意味。
——穿越者。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塞德里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