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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更适应孤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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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弄完了。”
桑叙拍了拍手上的土再用袖口蹭了蹭额头上的汗水。在这个寒冷的冬天热出汗来证明这确实不是个简单差事,但至少墓碑是相当稳固了,没有白费力气。
栾予汀转头一看就是看到桑叙把袖口上的泥全蹭到脸上去了,她噗嗤笑出了声。
“真是的。”
她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本来是要递到桑叙手上的,停住想了一下,她直接帮他擦干净了。
桑叙任由栾予汀的指尖擦过脸颊,她的指尖凉凉的,但是怎么越擦他的脸越烫了。
“这下才干净了。”栾予汀语气难得的轻柔,又有些无奈,“哎,还得我跟照顾孩子一样照顾你。”
“那怎么办啊,在下只能多谢栾小姐的照顾了。”
“本小姐的照顾九块九。”栾予汀摊手示意。
桑叙把手放在她的手上:“不仅有九块九,我也给你。”
栾予汀嘶一声,眯着眼看他:“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的嘴这么能说?”
“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慢慢发现。”
“给你贫的。”栾予汀呼开他的脏手,另拿出一张纸巾塞到他怀里,“擦擦吧,把我手都搞脏了。”
“我们去前边转转。”
两个人到了谢齐延所说的举办露营活动的空地。活动就在西口村的入口处,人相当多相当热闹,一时半会儿他们都还没看到谢齐延和栾屹杰在哪里。
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忽然四处的人都往一个方向簇拥过去了。他们顺着路线一看,一个小舞台上面站了几个人,那几个人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乐器。看来是乐队要表演了。
“过去看看吧。”栾予汀对桑叙说。
她想以谢齐延这个爱凑热闹的性子来讲,说不定在那里能碰见他们。
他们并肩走得很慢,是都不想跟前面的人群争抢,一致决定围在外头观望观望便足矣。
稍微走近了一些,果不其然,他们就看到了与栾屹杰一起勾肩搭背的谢齐延,只是旁边还多了一个人,三个人谈笑风生,好不快活。
趁着乐队演奏吸引众人的注意,栾予汀和桑叙悄咪咪去到谢齐延身后轻轻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
谢齐延沉浸在音乐中还以为是哪里飞来的虫子惹得身上瘙痒,仅仅抖了抖肩膀就继续嗨了,并未转身理会。
桑叙抬手想叫谢齐延,栾予汀按住他的手冲他摇头。那意思是,让我来。
栾予汀一抿嘴,抬脚踹上谢齐延的膝盖窝。当然是没用太大的力气,要真用力,他这几天就别想走路了。
“我去!”谢齐延猛地转过身来,看到眼前人一点不意外,“小……笑什么?”他下意识地“小汀汀”被理智打回。
栾予汀歪头皮笑肉不笑看着他:“怎么?嗨起来人都硬气了不少?”
谢齐延与他们并排,解释:“只是音乐声太大了没听见。”
“我也没让你跑过来玩啊。”栾予汀瞥了一眼旁边老实站着的栾屹杰,轻哼一声,“我看他跟你在一起待久了,以前的劣根迟早会被勾出来。”
“怎么会,咱们要相信大侄子的毅力,再说了我这叫打探敌情。”
“所以打探出什么了?”
“没有。”谢齐延肯定地摇头,“不过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介绍给你们认识一下不要紧吧?”
他左右看了看找到了刚刚一起聊天的兄弟。
“哈喽兄弟!我朋友来了,一起玩呗?”
“你们好啊,认识认识,我叫郑星。”郑星十分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
栾予汀转身看到他,先是一愣,后忍不住笑了一声。
郑星被她的笑给整懵了,他有些不解地问:“怎么了吗?是我脸上粘了什么东西?”
“没有,只是突然,很高兴。”栾予汀十分没头脑的回了句。
“我们走了,别玩了。”她瞪了一眼谢齐延警告他。
她抱着胳膊飞快地就离开了,桑叙勉强跟上她的脚步还不忘时不时转头催促谢齐延和栾屹杰快跟上。
谢齐延没玩够,但也怕挨揍,依依不舍地和郑星道别之后才不情不愿追上栾予汀。
谢齐延好不容易赶上栾予汀的脚步,歪着身子急急忙忙询问:“不是,小汀汀,等等我,怎么了?生气了?”
“别跟那个郑什么的相处。”
“为什么?”谢齐延不解。
栾予汀慢下脚步,不经意往后瞥了一眼,确认郑星没有跟上来后说:“他是徐花儿那伙的人。”
“啊?”谢齐延大震惊,“你怎么看出来的?开透视眼了?那也不对啊……”
“明怡还算聪明。”栾予汀轻笑,“那张脸,跟我们高中班主任的脸一模一样。”
“姓氏不一样的话,我可不相信撞脸这种鬼话,所以这必然是明怡被劫持后捏出来的易·容面具。”
“那就这么就走了?咱们不做点措施吗?”
“人多眼杂不方便动手,太容易走漏风声。”栾予汀皱眉思考,“既然他们那么快就找上你了,我倒也挺想看看他们接下来会有什么行动。”
手机一连来了好几条消息,她停下来查看后转述给其他三人:“燕越寻提前到了,他说他还是住在之前的住所,有行动会和我们集合。”
回去午饭过后四个人都各回各房休息去了,午休时间,本该养精蓄锐,可桑叙心里埋了点事,睡是睡不着了。
辗转反侧几个小时后,他还是决定去找燕越寻聊一聊。
对于燕越寻之前的去向以及突然的回归西口村的人都是相当好奇的,好几个跟他关系好的被他治疗过的人把他堵在了家门口问东问西,他亲和地一一回复。
此刻桑叙被困在了人群外根本靠近不了燕越寻,想喊叫几声吧,实在又怕引起注意。
他踌躇着晃来晃去,时不时踮脚往人群里看一看,功夫不负有心人,燕越寻总算注意到他的存在。
看出桑叙的迫切,燕越寻支开了围着的人招呼他进了屋子。
“随便找地方坐一下吧,我这边条件一般,多担待。”
桑叙就近坐下,燕越寻又问他喝水还是喝茶。
“喝水就行,多谢。”
燕越寻倒完水后坐到了会诊桌后的座位上,而桑叙正坐的是病人问诊坐的位置。此时的局面加上桑叙局促的状态,不像熟人之间的聊天,反而像医生和病人之间的咨询与解惑。
“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燕越寻先开口。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是关于栾予汀的。”
“猜到了。”燕越寻点头,“你这个主动性,比当年的我要强多了。”
“说吧,想问什么?”
“拥有更长的寿命到底是什么感觉,或者说心情是怎么样的?”
燕越寻往后靠了靠,脸上浮现出一种感慨又释怀的笑容:“心情啊……说实话这些年过来我的心情早就非常平静了,至于一开始,随着时间推移我还真有点忘记了。”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这件事是相当痛苦的,不光对于我本人对于我周边的人来说也是,所以这么些年过来,我早就跟周围的亲戚朋友断了联系,独自一人,毫无牵挂,听起来有点绝望是吧?”
他没有等桑叙做出回应,自顾自接着说:“我不清楚栾予汀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又会怎么想,但如果代入她母亲的角度,她也许会比我更适应孤独。”
“仅仅见过她几面我就知道,她们母女俩很像,应当都是那种饱含遗世独立气质的人,所以说拥有更长的寿命对于她来说未必是件坏事,她自己肯定会想清楚,只是需要时间罢了。”
“我知道你关心她,并且迫切想闯入她的心房,但是这种急不可耐的操作对于一个习惯性封闭内心的人来说是适得其反的,我猜她更需要的是默不作声的陪伴,等时机到了,她自己就会察觉到你的真心。”
桑叙听完是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但同时内心深处也冒出来股深深的无力感。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需要安静的陪在她身边就够了?”
“也可以有适当的疏导。”燕越寻微微皱眉,“毕竟她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去感受,但你没有。”
他轻叩桌子:“希望听完我说的之后你还会坚定的选择她。”
“我会的。”桑叙坦言,“我来问你这些不是为了考虑放不放弃她,而是我想知道我怎么样才可以帮助到她,我不希望她一个人承受这么多。”
燕越寻释然笑了笑:“也对,爱也是一个无解却又伟大的命题,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对了,还有件事。”桑叙虽然不确定燕越寻是否清楚溯光的存在,但也许他会有不一样的见解,“予汀他们家有一个手环名叫溯光,说是戴上之后便可以反向控制魅俑,但是使用时会消耗寿命……”
燕越寻很快便反应过来:“你是想问石头是否可以抵消手环消耗的寿命?”
“没错,她的说法是可以抵消并且不会有任何副作用,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而且仅从心理微表情这方面来说,她好像……对我说谎了。”
“嘶……”燕越寻欲言又止。
“这貌似是你们两口子之间的事情了吧?”
桑叙侧头轻咳两声掩饰尴尬:“我想问的重点是没有副作用是不是真的,以你的见解来看。”
“怎么说呢,我认为确实不太合理。”燕越寻看向窗外,“不过不是以两样东西为出发点,而是以她这个人为出发点思考,如你所说,她习惯一个人承受一切,而且你又已经判断出她对你撒了谎,那么就证明她确实瞒了你什么,并且瞒你的事情一定不是什么好事,还是你接受不了的程度。”
“但我也不敢多说,万一你们两口子因为我吵架了可不好。”
桑叙点头:“我明白,我也在尝试努力勾出她所隐瞒的事实,就怕她真的用上手环的那天还是什么都不肯说的话,后果……我不敢想象。”
燕越寻无奈地耸肩:“这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任何人都帮不了你,需要你们内部处理一下。”
“嗯,我知道了,今天还是谢谢你,至少我想清楚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