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从未偏航[破镜重圆]》何不了

6、认识

　　学长很快给了反馈，陈记也吃完了泡面，开始进行下一张图的场景布置。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陈记也越做越顺利，6点半的时候已经把图发给学长确认完毕了。
　　她抻了个懒腰，下机起身回家。

　　路过前台的时候，余光往里扫了眼，苏芮铭似乎正在埋头写着什么。
　　不知道他下午做了多少题，陈记没头没尾地冒出这个想法。

　　陈记脚步没停，径直走出了网吧。
　　盛夏的7点，天色还没完全暗下去，屋顶的上空从淡红渐变成苍蓝。

　　陈记走在街上，行至广场门口的时候，脚步顿了顿，她偏头朝保安亭看了一眼。
　　广场舞的配乐从里面传出，保安大爷正背着手站在门口，随着节奏左右扭动着身子。
　　那个昨天她拿了一路的扫帚正静静地靠在门边。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陈记收回目光，翻开手机盖，接通电话。
　　“喂，言言啊，东西搞完了吗？“吕凌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搞完了，妈妈，正往回走呢。”陈记一边接着电话，一边迈步朝前走。
　　“你到哪里了啊？”
　　“刚过广场门口。”
　　“回来刚好吃上饭，把昨天的糖醋排骨再给你热一下，今天爸爸今天煮了小米粥。”

　　陈记此时正握着电话从学校处转弯，抬头看到一条笔直的道路，路两侧的居民楼阵列延伸向视线尽头。
　　临近人行道的地方散着小摊，炸鸡烤串的香气顺着晚风钻进鼻腔，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
　　陈记却莫名想起昨晚那个有些伶仃的背影。

　　迟迟没得到回应，吕凌音量微微加大：“言言，你在听吗？”
　　陈记回过神来，握住手机的手紧了紧：“在听的，妈妈，我很快到家。”

　　刚进家门就闻到一阵饭菜香，吕凌正端着一碟凉拌黄瓜往桌上放，侧头对陈记说：“回来啦，言言。”
　　陈峰山在厨房也听到动静，隔着厨房半拉开的门喊了声：“言言回来啦。”
　　“嗯嗯，回来啦。”陈记把东西放入户的架子上，弯起腿脱鞋。
　　“换完鞋赶紧去洗个手吃饭！”

　　陈记洗完手出来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简单的晚饭。
　　“妈妈，昨晚厂子的事解决了吗？”陈记边坐下来边问。
　　“差不多了，就是现在技术岗的人一走，新招的小孩现在还撑不起来，比较费事。”吕凌说。

　　“你妈厂子最近员工走了好几个，尤其技术岗的。”陈峰山适时补充。
　　“那能招些有经验的吗？不能老让你一个人这么通宵吧。”陈记舀了一勺子小米粥吹了吹。
　　“唉，现在哪那么容易，都往大厂子走，没人来咱们家这种小厂子。”吕凌叹了一口气。
　　“这么累，还不如换个产业，言言也大了。”陈峰山插嘴。
　　“言言出国念书不要钱啊，你那点工资能干啥！”吕凌翻了个白眼。
　　陈峰山埋头喝粥，闭嘴了。

　　陈记却突然开口：“妈，你不会投资了道口那‘精英一族’网吧吧？”
　　吕凌：“哈？没有啊，你这没头没尾突然冒一句。”
　　陈记夹了块糖醋排骨，说：“没啥，随口问问。”
　　吕凌和陈峰山对视一眼，说：“怎么了，网吧发生什么了吗？“
　　陈记面不改色地胡言乱语：“就想着这不第三次科技革命，互联网行业正在蓬勃发展，我询问一下您的商业版图有没有在扩充。”

　　吕凌和陈峰山被逗笑了，吕凌说：“你妈我就不扩充商业版图了，咱们家小厂子把你供出去就行了，我可等着退休呢。”
　　陈峰山也笑着说：“说起网吧，你电脑估计也修好了，明天我去问问，你也不用天天往外跑了。”
　　陈记说不上自己什么心情，闷头回了句：“哦。”
　　说完她又加了一句：“挺好的，不用晒太阳了。”

　　吃完饭陈记就回房间了，她盘腿坐在转椅上，双手抱臂，仰头靠在椅背上。
　　屋里的顶灯没开，只有桌面的台灯亮着，温暖的黄光洒满了整个桌面，还有一小部分投射在陈记身上。

　　她这个时候终于有空思考一下这几天的事了。
　　比如，为什么她能每次都在80号机子？
　　毕竟她确实发现整个网吧只有80号机子是新换的，而且桌面也比较干净。
　　吕凌跟网吧没什么关系，那为什么自己每次都能被安排在80号机子呢？

　　前台的大哥似乎对自己也挺熟络的。
　　难道自己学霸的风都刮到网吧了？
　　想想又觉得自己太自恋了。那个大哥不还以为自己上高中？而且网吧老板看重学习就是天大的笑话。
　　到底是为什么呢？

　　“言言，你赶紧洗个澡睡觉吧啊，我和你妈妈先补觉了。”陈峰山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陈记猛然福至心灵。

　　没错，是因为她老爹，作为常年去网吧提人的教导主任的女儿，网吧老板一定想要跟自己搞好关系。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这样的话，苏芮铭送自己回家也说得通了。
　　想到这里，陈记“蹭”地坐起来，挺直了腰背。

　　手机铃声几乎在她坐起来的同时，响了起来。
　　陈记拉着桌沿，转椅顺势滑到桌子跟前，伸手够到了手机。
　　她翻开手机盖，屏幕显示“小语来电”。
　　“喂——小言——你在干嘛——？”王笑语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每一个字的尾音都被刻意地拉长。
　　“我——在——家里——”陈记握着手机，也拖长尾音回应。

　　“我给你讲，我今天在韩语课碰上一个帅哥，隔壁大学的！我现在很激动。迫不及待分享。”王笑语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
　　“帅哥？多帅啊？”
　　“帅死了，一头金发，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超级阳光，又很帅。他今天还坐我旁边！”隔着手机，陈记都能感觉到王笑语现在一定捧着脸眼睛笑成一条缝。

　　“上啊，姐妹，你笑起来眼睛也弯弯的，绝配。”
　　“他要是明儿还来，我必上！”王笑语坚定地说。
　　“唉，真的很帅，感觉欧巴来到我身边。”王笑语补充道。
　　“你知道，黄毛一直没在我的点——”陈记突然顿住。

　　亲发小就是亲发小，从出生一直到现在19年的默契不是虚的，仅仅一个停顿，王笑语的八卦雷达就立刻发动了。
　　“小言，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了？”王笑语故作严肃地问。
　　陈记噎了一下，说：“没什么，不过最近确实遇到一个长得还不错的，黄头发的人。”

　　“哈？你不是一直不喜欢黄发吗？怎么遇到的？”王笑语很惊讶。
　　“我不是前几天电脑坏了吗，然后我去网吧，他是网吧的网管。”
　　“网管？什么类型的帅哥啊？”

　　陈记回想昨晚那个瘦削的背影，慢慢地开口：“有点忧郁那种，然后冷冷地。”
　　“啧啧啧，小言，铁树开花啦？”
　　“闭嘴吧你，铁树开屁花，只是单纯觉得长得还不错，审美角度，可以吗？”

　　“哈哈哈，可以可以，”王笑语笑了下，突然沉声补充，“小言，你看看就行了，毕竟咱们小镇黑网吧的黄毛网管，跟我们大概率不是一路人。”
　　“嗯，我明白，”陈记放下盘着的腿，仰头靠在椅背上，转了下转椅，又接着说，“但是他跟我想象中的好像挺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了？”

　　“嗯——就是挺不一样的，而且，他竟然写五三。”
　　“啊？五三？他还在上高中？”
　　“可能是？”陈记不确定地答道。
　　“无所谓了，不过我们子校的升学率你知道的。他能不能考上大学还是未知数。你最好清醒一点。”
　　“你说的也是，我知道了，拜拜。祝你明儿成功。”

　　陈记挂断了电话。
　　整个人没骨头似地在趴桌子上，头埋在胳膊里，就这样保持了几分钟，才起身洗漱准备休息。
　　反正他们本来也没什么关系，也不会有什么关系。

　　第二天一早，陈峰山又开始正常的作息了，一大早就起来折腾早饭。
　　7点半的时候，陈记已经精神抖擞地坐在餐桌旁了。
　　因为看起来精神满满，斗志过于昂扬，陈峰山端着一叠包子，一脸疑问地望着她。

　　“你这是昨晚休息得很好？”陈峰山问。
　　“确实很好，托您的福。”陈记拿起一个包子准备塞到嘴里。
　　“啊？”陈峰山更疑惑了。

　　“托您的福，我这几天图画的很顺利，而且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我就可以解放了，我就可以回到我正常愉快的暑假生活了。”陈记慢条斯理的嚼完嘴里的包子，语气很轻快地回答了一长串。
　　“那恭喜了。”虽然陈峰山并不知道图画的顺利不顺利跟他有啥关系，怎么是托他的福气，他还是从善如流地回应了下。

　　陈记到网吧的时候，发现前台只有之前的自来熟大哥，大哥正在埋头猛吃。
　　她把钱递过去，像平常一样说：“你好，还是8小时，谢谢。”

　　“诶呦，妹妹今天来这么早？”袁哥端着面从前台座位上起来，声音有点流里流气的。
　　陈记内心默默吐槽了一番，点了点头说：“今天起得早。”
　　“早起好啊，妹妹，现在年轻人早起的可不多了，我们家小铭倒跟你一样，喜欢早起。”袁哥吸溜一口面。
　　小铭？难道是苏芮铭？还是什么小明，他儿子之类的。

　　就在陈记跑神的时候，袁哥一句话给她炸回来了。
　　“你跟小铭认识多久了啊？”
　　陈记：“哈？”
　　什么叫认识多久，好像他们认识了很久似的。

　　袁哥盯着眼前的小姑娘，也有点疑惑，这妹妹怎么看着还挺吃惊。
　　他本来想直接向小铭八卦，可是那孩子就是个锯葫芦，自己不愿意说谁也问不出来。
　　丽丽也没问出个结果来，他今儿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实在忍不住八卦之心，想从小姑娘这里打听打听。
　　但瞧小姑娘这神色，仿佛还真没什么。

　　“几天吧。”出于礼貌，陈记还是回应了一下。
　　“好吧——”声音听上去有些失望。
　　等等，袁哥突然脑内一场大戏，万一小铭是暗恋呢，这不更有意思！

　　陈记就看着眼前的网吧老板，端着一碗面，面目表情变化丰富，一会儿失望，一会儿又兴奋的。
　　陈记：……戏比她还多啊，这老板。
　　“去吧去吧，妹妹，还是80号哦~”袁哥笑眯眯地说。
　　陈记莫名生出了鸡皮疙瘩，转身快步向座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