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退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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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易感期贪凉而流感发烧，也因为内心的不安，温许岚并没有睡得很踏实，早早地就没了困意。
但他也不想离开这个温暖的怀抱，于是半睁着眼细细地看着苏岷。
从发现自己心中的情感后，温许岚似乎就没再敢这样观察过苏岷了，对方没什么变化，甚至和十几年前第一次相遇时都没什么变化，虽然他那时候根本不可能记得那么清楚。
这个时代的人类平均寿命达到了两百岁，而人类本身的成熟期并没有延长，只是延缓了机体在青壮年时期的衰老速度。
所以区区这十七年的光阴，相比于新历初期的时候根本算不上漫长，甚至他们相差的十一岁也基本看不出什么差距。
可苏岷就是喜欢以长辈自居，从来只把自己当孩子看。
温许岚凑得更近些，独属于苏岷的气味变得浓了一些，他知道beta没有信息素，可是对方身上那股清晨雨露般的气味就是很让他迷恋。
他的信息素主调是雪山玫瑰，花香很淡，对方身上沾上自己的信息素后，闻起来似乎相得益彰。
他曾经为这个交融后的好闻气味暗自兴奋好久，甚至提取了自己信息素去制作了香水，然后偷偷塞进了苏岷房间的净化系统了，但闻见苏岷身上的气味后却觉得并非如他所想。
繁琐的工艺将两人的味道阻隔开了，融合得并不是很好。
但是现在，他肆无忌惮地用信息素将人包裹，那股清凉冷淡的气息被覆盖在里面，只有贴得极近才能闻得到，甚至自己的信息素混在里面不可忽视。
是将人完全占有的感觉。
苏岷现在好乖，如果能一直这样躺在他怀里就好了。
温许岚一再靠近，在即将触碰的时候停了下来，视线在苏岷脸上扫过，没放过任何细节，而后缓缓闭上了眼睛，吻在对方的眉心，他动作很轻，一路蜻蜓点水地向下，直到最后吻在苏岷温软的唇上。
他不舍得离开，哪怕苏岷现在立刻醒来发现他的龌龊。
但他也只是停留了片刻后，最后还是起身离开了。
这个吻是偷来的，温许岚并不甘心。
温许岚离开后，苏岷没有任何预兆地睁开了眼睛，望着浴室的方向呼出一口气，像是憋了许久，最后不知是气得没办法了，还是棘手得做不出合适的反应了。
他沉默着起身，整理好自己离开了房间。
温许岚回卧室没看见人，心里咯噔了一下，不安地走出卧室，看见苏岷垂着眸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见苏岷没有动作，温许岚生出躲藏的念头，只是脚步刚一转，就被苏岷叫住了。
苏岷转着手里那把折叠刀，那是温承飞机械臂上拆卸下来的，当初安这么个没什么杀伤力的小东西，只是为了方便给许遥和温许岚削水果。
温承飞走的时候什么话也没来得及留下，许遥的意思是把机械臂也埋进坟墓，留这些东西总是徒增伤心。
苏岷就只拆了这把折叠刀，留着继续给温许岚削水果也好。
那时候的温许岚还小，苏岷总觉得需要给他留些什么下来。
他并非想用温承飞当理由，也不想以长辈的口吻跟温许岚讲一些道理。
可如今他好像确实也没什么理由，自己本来留在这里就是因为温承飞，不管是重建飞燕还是照顾温许岚，他都只是为了报答温承飞收留他、培养他的恩情。
“其实这把刀见过血，你爸爸从没跟你们提过。”
苏岷从没特意提过刀的来历，温许岚也只是知道一点，也就一直当个纪念，每次用它削水果就好像是温承飞在给他削的一样。
苏岷没有去看温许岚的反应，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外环很多星盗，都是亡命徒，那次的委托路线行程被委托人的对家泄露出去，一路上少说遇到了三四波抢劫的，记不清了，进关卡前的那波提前做了准备。”
不知道是回想到了什么，隔了好一会儿，苏岷才重新开口：“大哥他把货集中到一辆车里，我跟着那辆，另一辆当靶子，冲突的时候被他开进了污染裂隙。”
温许岚记得有那么一回事儿，那次出任务的小队有几个人没回来。
“货车进了管辖区后，我找回去跟着跳了进去，但我根本受不了那里的环境，进去就难受得晕过去了，好不容易睁开眼，就看见大哥在我面前，他的机械臂受磁场干扰根本没法用，也就那把小刀能打开了。”
苏岷说完长呼出一口气：“后来才知道，面前的怪物其实是被裂隙侵蚀污染的兄弟……。”
那次是苏岷第一次跟温承飞走外环委托，也是第一次见到了这项工作的危险性。天灾、人祸，完全是从前苏岷听都没听过的。
他将折叠刀放在桌子上，抬眸看向温许岚：“这把刀是削水果还是杀人，它本身是没有对错的。同样，你的任何感情也没有对错。”
温许岚闻言抬眸，眸光亮了亮，但苏岷却仍然那样冷淡地回视他：“刀也好，情感也好，一开始是什么样子并不能保证最后会是什么样子。但是温许岚……这件事上，我不是合适的人。”
他不合适，不仅是因为他们度过了那么长时间的养育关系，也因为苏岷知道，即便这个世界男女不再成为主流性别划分，他们也并不合适。
“我没办法转变我们维持了那么久的关系，也没有办法在你易感期提供你需要的帮助，所以我不合适。”
苏岷内心其实根本无法平静，但他仍然强迫自己平静地说完所有的话。
他尽量将两人放在同一水平面上说话，从客观主观的事情上，对立平等地拒绝。
苏岷的视线一直落在温许岚的身上，每句话都在观察对方的反应，斟酌着接下来的话如何说出口。
出乎意外的，对方只是在他说这份情感没错的时候有一点的反应，剩下只有沉默。
钟表的秒针在苏岷心底滴答地响，他想如果这样说不动温许岚的话，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和话语再来劝导。
可是温许岚向来是听话省事的孩子，这是苏岷早就知道的。
“对不起，我……人生第一次，没处理好也……不会处理。”温许岚撤出一个略显尴尬的笑，随后垂下脑袋，声音弱了下去：“我错了，给我点时间好吗，不要因此回避我……”
少年人情窦初开，想事情没有远虑也不顾近忧，作为长辈忽视了就也有责任。
因此苏岷没理由僵下去。
所幸温许岚是懂事的，也没有因为欠引导就变得执拗，在一条路上犟到底。
“嗯，”苏岷松了一口气：“不用道歉，我说了这种事情没有对错，你能想明白就好。”
一缕阳光从苏岷身后照进来，不偏不倚地落在温许岚的脸上，他仍然阳光少年气，本就不该和自己这种天外来客，挣扎多年连社会基本情况都不清楚的人揪扯。
苏岷有片刻的出神，直到听到了对方的一句：“好。”
事情没有苏岷想象地那么难说开，但说到底苏岷觉得这件事错误在自己，是自己忽视温许岚的成长，甚至到温许岚回答前，他都只用刻板的印象去猜测温许岚的反应。
是自己不上心，是自己没把孩子引在正确的路上。
苏岷说完后起身准备离开，这些愧疚的情绪涌上心头，让他在这地方呆不下去了。
“等等！”他刚走了几步，温许岚却出声叫住了他：“额，莱顿，我给他安排转进了比较隐秘的病房。”
苏岷眉头一皱，不知道温许岚竟然回来前还做了这样的事儿，自己离开医院前也只是嘱咐手底下人看紧，却没想到转病房。
他转身略显惊讶地看了一眼温许岚，对方爽朗一笑，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神情，解释道：“那家私立医院，别的不好说，保密这块还是可以的，我老师你也可以放心。”
苏岷点点头，回以一个赞赏的笑：“多谢啊。”
“没关系。”
离开后，苏岷脑袋神游，靠在电梯里出神，不知不觉就按了一楼，习惯性地去了鲁特的工坊。
阮明毓恰好回来看鲁特，看见苏岷面无表情，甚至气色看起来有些不大好，一向只关注数据变化的阮工程师疑惑地皱了皱眉。
“养孩子这么麻烦？”她淡淡开口，看苏岷的反应又补充了一句：“是明小姐跟我说的。”
往常她看到苏岷状态不好，最多只会建议他劳逸结合，做到在有限的寿命里通过“绿色”降耗增效的方式来拓宽生命的价值。
这样富有“人情味”的关心倒是头回见，苏岷“啧”了一声，想起明馨昨天的通话时说的话，忽然觉得不太对劲，作为医生她不会不知道易感期的细节，强制离开这种话也很耐人寻味，难不成她早就知道？
“你跟明馨这么熟？”苏岷试探地问。
明馨早知道这件事一会儿再说，她知道了还随便跟人这事必须现在问清楚。
这种事情怎么能乱说！
阮明毓看他略有些不自在的疑惑，分析对方此刻有些紧张，或许并不想让这件事被更多人知道，于是她轻轻扶了下眼镜，淡定道：“我和明小姐匹配度达到97.63%，熟悉或者说有进一步的发展都是正常的事情，所以聊到一些没办法到处说的事情也没必要大惊小怪。”
哦，忘了这个世界的AO性别间还有匹配度一说，苏岷知道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大概就属于天生一对了，没想到这两人能到九十多。
那温许岚会有这样高匹配度的人在吗，是不是找到这个人能帮温许岚快速摆脱现在错误的情感，甚至易感期也不需要那么难受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退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