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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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把成绩单压在英语书下，不切实际地幻想着：如果上面所有科目的分数都跟英语一样就好了。
“考得怎么样啊，水果小姐？”班长贱兮兮地凑到梅跟前，顶着一个粉色的莫西干头。
梅完全没心情搭理他，把头转向另一边。
“什么时候班长居然也需要兼职学习委员的职责，代替‘我’关心同学的成绩了？”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女生走到梅身边，双臂交叉在胸前，眼镜上的羽毛翅膀轻轻颤动：“今天是你老婆小圆更新异世界之旅的周三，班长大人难道不需要去排队接老婆回家吗？”
“再说一遍……小圆没有穿越到异世界……”班长后退一步，摆出防御的姿势，头发向上立了立。
女生得意地叉腰：“可是体委刚才已经跳窗出去了，看方向是去杂志店呢！”
“什么？！可恶，杂志店老板明明说过下午才会上货……”说完，班长就“嗖”地一下窜出了窗户。
女生看向梅，眼镜上的翅膀垂了下来：“……成绩……不太理想？”
梅耷拉着眉毛，深深叹口气：“岂止是不理想……简直遭透了……”
说完，她掀开历史书，把成绩单露了出来。
女生看着成绩单上理科分数栏中那一连串的两位数字，皱眉想了半天，终于说道：“如果是参照去年，你的成绩应该刚好够一本的分数线……没关系，这才是一摸，还有半年时间，努努力，分数肯定可以再提高一点的！”
梅有些丧气地趴在桌子上，随手抽出一本数学练习册翻起来，果不其然地发现里面毫无使用过的痕迹，而且上面的题目自己好像完全没印象学过，心里又焦急又沮丧。
“我要是像琪琪你一样聪明就好了……说起来，你这次考得怎么样？”
琪琪有些尴尬：“还不错……”
梅瞪大眼睛：“所以……进年级前十了吗？！”
琪琪慢慢点了点头，眼镜上的翅膀小幅度呼扇了起来：“嗯。”
“好厉害！”梅惊喜地张大嘴，双手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学委大人，小小一摸，轻松拿捏！”
琪琪有些害羞，脸上飞过两朵红色的云：“也没有啦……毕竟是一摸，主要目的是模拟考场气氛，题目不算太难，感觉好多原本排名靠前的同学还没适应，都没怎么发挥好……”
“哦~题目不太难……唔……那我这次的分数，说不定还考高了呢……”梅龇了龇牙，想扑上去咬琪琪一口。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琪琪有些慌张地摆手，眼镜翅膀上的羽毛都炸开了。
“我被冒犯了，”梅故意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需要对我做出补偿。”
“那……请你喝奶茶？”
“唔……不要！人家在减肥呢！”梅拒绝，看着琪琪越发无措的表情，笑着说道：“给我讲题吧，琪琪，至少先让我把这次考试卷上的题目搞明白。”
翅膀飞扬着张开，琪琪一屁股将梅挤出了半张凳子：“先从数学开始吧，这是你的最弱项，先难后易。”
梅试图将她挤回去却无果，愤愤地抽出数学卷摊开在桌面上。
琪琪前后翻了一遍，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措辞：“你这个……蒙得还挺准？客观题全对……主观题没一道对的……”
“哪有蒙~！我明明是很认真做出来的！你看，填空题也全对呢！还有还有，第一道主观题，前两步的公式也对了。”
“那怎么从第三步开始错的？”
“……把数字代入公式的时候忘记乘以单位距离了……”
放学回家的路上，琪琪以“教会梅数学卷错题后身心严重受损”为理由，强硬地拉着梅去了奶茶店。
梅抱着有手臂那么长的奶茶桶，里面的珍珠已经堆到了杯口，被她不间断地吸进嘴里：“喝奶茶会胖的诶……”
琪琪抱着同样大小的奶茶杯，吸着里面的爆爆珠，眼神飘忽，顾左右而言他：“……加冰奶茶，因为是凉的所以没有热量……而且不吃饱，哪有力气减肥！”
梅一听这话，沮丧再次袭来。
“梅梅？”
“琪琪，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啊……”梅晃着手里的奶茶桶：“学习成绩不好就算了，体育也差劲，跑个800米要歇10次……还有减肥，不是都说‘减肥其实是最简单的事’嘛，可是我连控制自己不喝奶茶都做不到……”
琪琪不赞同道：“梅梅只是理科不好，你的英语可是考了145分呢！还有语文作文也是满分呀！梅梅很擅长语言类的学科呢！至于800米，跑不下来只是因为梅梅把时间都花在了学习上，没有格外的精力练习。反正还有半年，只要每周好好上体育课，高考体育800米是绝对没问题的……还有理科，有我帮你补课，下次绝对能及格！”
“琪琪，你真好……”梅憋憋嘴，感觉满腹的委屈都要被抚平了。
“梅梅学习还是很厉害的，只是选错了科而已，”琪琪不解道：“话说你当初为什么要选择理科呢？明明文科成绩更好一些。”
“……对比起来确实文科要好一点，但也只有一点点而已，我真正拿手的也只有英语和语文作文……”梅有些无奈地拉平嘴角，“文理分科的时候，我想选文科，但妈妈说我文理成绩都很一般，学理科高考报志愿的选择面会更大一些，所以最后就……”
“但其实……你大学专业也想要报文科的吧？”
“准确地说，是法学。”
“像你爸爸一样做个律师？为什么？当律师需要背法条的，你又不擅长背诵。”
“因为当律师超帅！我爸爸就超帅！穿律师袍、戴白色假发开庭的时候最帅！而且……总不可能像我妈妈一样做刑警嘛……我连800米都跑不下来……”说到这里，梅又有些沮丧，“不过以我现在的成绩来讲，想考上知名的政法大学……做梦比较快。”
“有梦想就比没有好！”琪琪将喝完的奶茶桶扔进垃圾箱，抚摸着丝毫不见鼓起的肚子说道：“有梦想才有动力去努力，努力之后……剩下的就交给时间！”
梅看着神色坚定的琪琪，问道：“所以琪琪已经决定好大学要报考什么专业了吗？”
“嗯！”琪琪点头握拳，“政法大学！法律专业！”
“诶？”
“不过我并不打算做律师。我要先考取学位，法学的本科、硕士、博士学位都要拿下！然后发表学术论文，做科研项目，参与学术交流，提高知名度，结交法律界人脉，最后……”
琪琪向前跨出一步，向天空伸出手臂，眼睛上的羽毛翅膀大大地张开，神色坚定地说道：“想办法参与到立法工作中，创建针对‘家暴’的法条，把那些婚内家暴的男人都绳之以法——第一个就是我爸爸！”
梅心跳加快，只顾着为琪琪鼓掌，手里的奶茶桶跌落在地也不顾上。
她看着眼前这个将理想念做誓言的少女，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哽得她直想流泪。
梅想，这个女孩可真美啊，你看她美得都发光了，七彩的、像彩虹一样的光！
原来，为了目标坚定向前的人，是可以发出这么美的光的吗？
那么自己呢？自己什么时候也可以像琪琪这样发光呢？
自己真正能为之付出全部努力的目标是什么？是考上政法名校吗？是成为像爸爸一样的律师吗？
好像是，好像又不是。梅说不清楚。
放学的路并不长，二人很快分开，各自回家。
当梅站在家门口，想到一会儿将要面临的场景，犹豫着不敢进门。
眼前的房门仿佛扭曲成了一个漩涡，随时都能把她吸进不知是哪里的地方去。
好不容易做足心理准备，梅刚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就看见母亲穿着警服、戴着警帽，双手交叉在胸前，身姿挺拔地站在玄关处。
未及梅开口，母亲便说道：“看来你的一摸成绩并不理想，否则不至于在门口站了快20分钟才进门。”
梅脸色一白，双手不安地捏着书包带，嗫喏着不知道说什么。
“郎警官是把家里当做办案现场了吗？”父亲揶揄的声音插进来，“虽然安装了电子门铃，但你真的没必要一直守着监控画面，只为等它亮起之后观察外面有谁经过。”
郎警官用手顶了顶有些下滑的警帽，面无表情地看向上身穿着笔挺的西装、下身穿着棉质的家居服、脚上趿拉着室内拖鞋的杨律师。
“装监控就是为了能够实时查看，我不觉得我的行为有什么问题，”郎警官又顶了顶帽子说道：“不过，我们的小女儿显然忘记了家里安装了电子门铃，又或者，以她的智力完全不能理解电子门铃说明书上解释过的监控功能——因为如果我是她，我会选择站在楼梯中段的监控死角发呆，而不是正大门口。”
她的语气虽生硬，却并不带有任何嘲讽的味道，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显而易见、证据确凿的事实。
杨律师蹙眉：“郎警官，警察不可以进行人身攻击哦。还有，请不要将工作中抓不到嫌疑人的郁闷情绪带回到家里。”
“我没有带情绪，”郎警官说道：“我只不过是在暗示她应该将全部精力都放在学习上——而不是写一些乱七八糟不知所云的‘小说’——然后考个正常一点儿的、能让人看得过去的分数，上一所不错的大学，而已。”
“就这一点点要求，对她来说却好像难如登天，”郎警官叹气，顶了顶帽子：“也是，毕竟她是从‘根源’上，就不是一个能‘及格’的孩子。”
杨律师又气又恼，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
扭曲从门外延伸到了门内，从地板延伸到天花板。
梅扒住墙壁，身体跟着地板上下起伏。她看着站在原地岿然不动的父母，弱弱地说道：“爸爸，妈妈……你们不要吵架……我……我已经拜托琪琪帮我补课了，下次考试一定……”
杨律师叹口气：“梅梅，我和你妈妈没有吵架，我们只是在陈述事实。”
梅愣愣地抬头，注意到父亲整个人的轮廓开始像波浪线一般滚动起来，有点滑稽，但她完全笑不出来。
郎警官走到杨律师身侧，两人并排站好，也跟着叹口气：“你现在连我们说的话都听不懂了吗？你的智商难道已经降到110以下了吗？明明上次测试还有115的。”
她好似失望地摇摇头，头顶的帽子因为她的动作滑落到脸上，遮住了她的上半边脸，但却没有影响她的视线。梅能感觉到，郎警官的目光仍旧聚焦在她身上。
梅被上下起伏的地板晃得头晕，好像回到了白天晕车的时候。
她白天坐车了？想不起来了。
一个小时前琪琪给她讲解的数学题怎么做的来着？她也想不起来了。
这可真糟糕，记忆力好像真的越来越差了，果然智商下降了！
梅看父母站得稳如泰山，就想走过去攀住他们。然而她刚迈出一步，就摔倒在了地上。
梅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儿，直到冰凉的地砖缓解了她的头晕，冷却了她洗完澡后温暖的身体。
她觉得自己得赶紧回到卧室的四柱大床上，盖好被子保暖，不然肯定会感冒的。
梅用双臂支撑起上半身向前爬行，毫无知觉的下半身像条破棉被一样拖在身后。
她一边爬，一边苦中作乐地想，现在这个动作好像军训中的匍匐前进。
爬了半天，就快到门口时，梅伸出手，想扶住墙面借力站起。
掌下冰凉的触感提示她摸到的不是墙壁，而是一面镜子。
她抬起头，看到粗大的指节与镜中手指的倒影重叠，一丛褐色的头发隐隐出现在镜子下缘。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4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