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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手段 ...

  •   她打开了车窗,让夜风吹进了车厢。
      “算了,我们都别装了,我累了。”
      他却痞笑,转过头望着她,“你说什么?”
      他亲过她,吻的余温还留在唇边,有淡淡的烟草味道。
      是啊,是啊,她闻地出,那是暗最喜欢的牌子Y×Y,不过他衬衫上无意散发的药水气味却泄露了秘密;或许这就是他永远摆脱不了的味道,在生与死之间,拯救人的天使和杀人的恶魔。
      她脖子上的红印一定很清晰,必定是落入了他的眼里,他却不说也不怒,这不是很奇怪吗?要比隐忍不发,寒卓明显胜过暗。
      “是我演的太差了?”
      她靠着椅背若无其事地笑,“很像,如果你有心要装成暗的话。”
      他大笑,笑声随着风飘了很远,心情似乎很不错。
      “难怪暗那么在乎你,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能真正了解我们。”
      “是吗?”
      “所以无论如何这一局我赌赢了。”
      “怎么说呢?”
      “你对他意味着什么?是生存和死亡,他已经死在过去,借由另一个身份存活至今,所以真正活在今天的不是他只有一个孤魂野鬼;除了你,只有在你的世界里,只有你知道他还继续活着,原来的身份,我的兄长,还活着。”
      她似乎很疲倦,揉了揉眼睛,望着车窗外,眼神空洞无神,“我很笨啊,你别对我说那么深奥的话题。”
      “只有你活着,你继续存在着,他才能继续存在,如果你死了,他也就不会再存在了,世上再没人会知道真正的暗是谁,他只能永远做一个附体肉身的死灵。”
      “原来我的存在有那么重要的意义。”她笑了,带着些嘲讽,“那么你不想问问我,他对我意味着什么吗?”
      寒卓怔了怔,望了她很久。
      墨星将手放在了额头上,慢慢闭上了眼睛,“就像这双手,盖在我额头上,最后不知道是被我吸去了热量,还是被它吸去了。可是只要这么盖着就很安心,即使这样会挡住天上的阳光。”
      她的手滑了下来,覆盖在双眼上,身体在微微颤抖。
      “哥哥,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太笨了,总是看不清又摆脱不了,我想停下仔细想一想,可是有老天硬是逼着我朝前走,我来不及想,只能越走越错。”
      眼泪从指缝里流了下来,落在寒卓的衣领上,很快就被吸收了进去。
      他伸出了手,覆盖在她的手上,让眼泪渗进他的指缝里,很暖,但很快就失去了温度。
      或许他们就像这眼泪,盘旋在眼眶里灼热晶莹,一旦滴了下来就失去了所有的温暖。他们的心是不是也在渐渐失去温暖,越变越残忍。
      “如果多一次机会.......”
      每个人都知道这个问题有多俗,但即使再聪明的人都喜欢问相同的问题,因为明明已经走到了绝路我们却还在企求光明,所以我们都是傻瓜。
      “不要.......”她拼命摇着头,“不要,连这个人生,我通通不要,不需要回到过去,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注定好了,所以如果可以我只想另选一个人生,存活在另一个女人的子宫里,等待另一个家庭。”
      所有的一切罪恶都不会发生在她身上,她会是天底下最阳光的孩子,善良正直阳光,在阳光下摊开双手,会灿烂地反射阳光,而不是任由手心的黑暗吞没一切。
      来不及了,我们还企求什么未来,月亮的光芒来自太阳,那么黑暗的星星还能企求月亮赐予光芒吗?
      黑暗中的黑暗。
      她拿起了摆在他右手边的盒带,捏在手里欲哭无泪,“我在干什么?”
      “这就是你希望我做的。”他平静地说。
      “我不知道!”她将盒带狠狠地扔出了窗外。
      “你想帮我?”
      “别问我!”
      “扔了也没用,我已经听过了。”
      她让自己深深陷下去,用他的外套盖住了自己的脸。
      “你知道那个死老头那个医生说了什么吗?”
      他的食指轻轻敲击着方向盘,“治疗我分裂人格的方法。”
      “他说,只有杀了你的妈妈你那个分裂的人格才能真正完整,你才能结束这段混乱的人格。”
      “没错。”
      “你真的要那么干?”
      “阿墨,你太矛盾了,你说这是你送我的礼物,为什么?你告诉我事实想达到什么目的?拯救我还是让我沉沦?”
      拯救还是沉沦,这就是矛盾,不杀,他人格混乱最后只有疯狂,杀,杀了亲生的母亲,了断最后一个血亲,封印最懦弱的那个人格。这到底是拯救还是沉沦?
      他摆了摆手,“其实我早知道,每杀一个人,我就会越来越嗜杀,我能感觉那些死去的人的力量都流转到我的身上,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是我从杀了亲哥哥开始的。我能感觉自己获得了他的力量,我可以毫不犹豫地挥拳,我能果断地打碎所有的禁锢,你知不知道这样的感觉很好,我才明白,我憎恨他,但更羡慕他。所以你们不用这样处心积虑,我早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拯救自己,或者说沉沦更合适,只是从前还有顾虑,不过现在不需要了,阿墨,现在你就坐在我身边,我们一起去地狱,好不好?”
      “好啊!”她微笑着,从腰里掏出了手枪……

      地狱?地狱近在眼前啊!

      很多人先我们而去,他们或该死或不该死,可偏偏最该死的却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们这些人,或许连地狱都去不了,是不是?暗还有寒卓?
      当我向这个世界提问的时候或许只有你们两个会回应我。所以我不懂,你们到底是老天给我的恩赐还是惩罚。
      可是无论如何,我还是坚持着我的爱,虽然有些害怕,但是这一次我是真的拿出了全部的勇气,企求老天给我一个即使不完美也能够平淡纯净的结局,可这一次,不只老天,连你们都没有回应我。

      她靠在橱窗上,额头贴着玻璃仔细看着展示的新款电视机。
      “昨夜今晨本市发生一起入室盗窃案,被害人身中数枪,现正抢救中……”
      墨星舔了舔嘴角的黄色咖喱,她还是喜欢吃咖喱,她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念旧者。
      透明玻璃中显示出她脸颊上的咖喱,吃咖喱都会吃到脸上去,都快十八岁了,为什么还像个孩子一样。
      她傻傻地笑,伸出手,抹了抹脸,却不经意看到了留在指甲里的红色污垢。
      连洗个手都不会,真是笨死了。照这样下去,她的死期也不会太远。
      她直起身,双手背在身后,慢慢绕了个弯拐进了一条小巷。
      “我回来了。”她灿烂地微笑,将手中的袋子放到了茶几上,“你说你想吃蛋糕的,我替你买回来了,你可真是的,那么挑剔,知不知道那家店生意有多好,光排队就花了半天的时间。”
      她捏着蛋糕送到了他嘴边,服务周到,当然,因为他已经没有手了。
      “辛苦你了。”他惨白地笑,挂在脸上有些不协调。
      “不客气,也是因为我你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照顾你是应该的。”
      “不用抱歉,你对我还算仁慈最起码还替我留了一只手。”
      他微微抬起左手,这已花了他全部的力气。
      “慢慢会习惯的,多用用左手,有利于右脑的开发。”
      她也拿起了一块蛋糕塞进了嘴里,白色的鲜奶沾在了嘴角。
      他笑着摇了摇头,“你看你,还是这个样子,过来,我替你擦了。”
      “你行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行?”
      她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半蹲下仰起了头。
      “你看,你真是个调皮的姑娘,前一刻还在向我哭诉,下一刻就面无表情地砍了我的手。你还真下地了手。”
      “彼此彼此,你不也是一边演着好哥哥的角色一边在手术中在我身体里装了炸弹;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可比亲兄妹还亲。”
      “我只是怕你跟别人跑了,这样你就永远跑不了,即使跑了也跑不远。你看,你终究还是在我身边。”
      “你赢了,你的奖品就是你的右手,怎么样?还满意我替你准备的奖品吗?”
      “如果你要了我的命我会更高兴。”
      “我不敢啊,活着我还能用死来作为摆脱你的筹码,可死了怎么办?变成孤魂野鬼,我该怎么摆脱你?”
      她替他盖上了被子,他累了,该休息了,休息好迎接第二天的太阳,太阳会用最灿烂的笑容来耻笑他。也包括她。
      寒卓仰面躺在床上,舔了舔嘴边的蛋糕屑,“看新闻了吗?她没有死。”
      “也活不了多久了。”
      “其实你又何必那么急呢?无论如何她的财产都是你的。”
      她揭开了易拉罐,猛灌了一口啤酒,伴着蛋糕吞了下去。
      “那么你又知道这一次她为什么会来找我,要我跟她回去吗?”
      “为什么?”
      “她怀孕了,在她第二任老公死掉之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于是感怀又感动,刺激了她的母爱暴涨,于是想到了我,想到我,在这里过地是不是很好;我是不是应该感谢那个未出世的兄弟或者姐妹,因为他我才捡回了失去很久的母爱。”
      “阿墨,你进步了,谎话编地天衣无缝。”
      “谎话?”
      “不是吗?你和你母亲早就有联系了,在上一次她回来看你,却被你拒绝地那一次,表面上你做地很好,果断拒绝,其实呢?你偷偷跟她见了面。”
      她咬着嘴唇望着窗外有些失神,“为什么什么都瞒不过你呢?”她叹了口气,却并不在意被他拆穿,“只不过见了面我才知道她为什么会想起我,她勾搭上了一个小男人,两人正在床上乱搞的时候被她那个半死的丈夫发现了;情急之下,她和情夫联手把老公杀了然后毁尸灭迹,可干了之后她有害怕,害怕情夫会把一切都说出去,于是又出钱雇了杀手把情夫也杀了;可是把一切摆平之后她更加害怕,她无法信任任何人,又压抑不了自己的恐惧于是想起了我这个骨肉,一股脑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我,试图来平息自己惶恐的心。那天她不停地问我,她会不会被抓获,会不会死,会不会,会不会,听地我烦地真想干掉她。不过我还是耐心地劝导她,花了一整天安慰她,替她出谋划策,想好万全之策,她忽然发现生下我是个多么正确的选择,在我面前感动地痛哭流涕,临走还留了一大笔钱给我,说会经常回来看我。你看多容易,不过说了一整天的违心话我就成了半个富翁。我不知道说谎还能赚钱。”
      其实,她恨她恨地要命,她算什么?出了事想要找个安慰就想起这个被自己抛弃多年的女儿告诉她这种血淋淋的事,作为母亲她从未想过女儿是否能承受,从未想过要给女儿一个晴朗的天空,过去或者现在,她想到永远只有自己。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因为她发现钱能治愈她心里的不平。
      “那么这一次呢?用钱把我母亲送到了国外,却把自己的母亲唤了回来,然后……”
      “亲手杀了她。”她笑地像个孩子一样天真,“你该感谢我,是我救了你妈妈,是我妈妈的命换了你妈妈的命,是我弄脏了我自己的手,为了你妈妈。所以你是不是该还我一只手呢?”
      “阿墨,你也该看看心理医生了。”
      “不用,我自己就是最好的医生,我知道怎么治我的病。”
      “只有杀了自己的母亲才能治疗你扭曲的心理吗?”他失笑,“那盒带里话该是说给你听的才对。”
      “扭曲?和我同样扭曲的你有资格那么说我吗?别忘了我们可是同病相怜。别摆出一副老学究的样子。你知不知道,活着很难,我要明明不开心却要装出开心的样子,我明明讨厌一个人却要装地很卑微地样子,我的样子,丑死了,连我都讨厌自己。不过马上我会有很多的钱,很多很多的钱,我可以把自己包装成公主,每个人都得对我点头哈腰,我可以自由地做我自己,开心了笑,伤心了哭。”
      她将手里的啤酒罐扔向了远方,仿佛在泄愤,这个混乱的世界,原本那么简单的事,伤心哭高兴笑,最本能的反应,最无可厚非的天性,为什么统统扼杀掉,扼杀掉之后又要付出那么惨重的代价才能得到;人自以为聪明却不知道自己活地和傻子有什么分别。
      我们都干了什么?像傻瓜一样生活,竟然还能自得其乐。
      “如果她被救活了你该怎么办?”
      “她一定会死,一定得死,和她肚子的野孩子一起去死。”
      谁让她怀了孩子,而墨星必须和那个父亲不知出处的野孩子平分财产,办不到,她孙墨星受了那么多苦,那些钱不过偿还她的,那个不知苦辣酸甜的孩子凭什么和她争财产。
      他定定看了她几秒,忽然放声大笑,疯狂地不能停止。
      “原来每个人都会为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不择手段。”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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