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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躁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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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人都有过去,有些人前行之后会回头看,有些人却不肯再看一眼,属于自己的过去。我想其中包含着的感情一定很多,比如羞耻,恐惧还有憎恨。
当我走在街上,与某些人擦肩而过,肌肤的碰触中或许就会带出过去的痕迹;但我们谁都不曾停留下来,细细打量对方的过往;因为这个人世太短暂太匆忙,所以没有人会为别人浪费自己的时间。
只是有一天,当一个男子与我擦肩而过,他身体的记忆却让我停驻;我忽然很想了解他的过去,哪怕为此浪费了自己的时间也在所不辞;于是我停在路边,却没有前进;因为我害怕,他会因为我的冒犯而一去不回。
“你们早就见过面了。怪不得,你让我不要接近他。”
墨星坐在寒卓软软的床上,用力弹了几下,果然很松软,唉!继母果然偏心,她的床永远是那么硬。
不过这是她第一次进他的房间,基本上和他的宿舍差不多,干净整洁一丝不苟;暗就不是这样,无论到哪里都会弄地乱糟糟;还非要拒绝天双24楼房间的清扫服务,最后,清扫工作自然就落到了她的身上。
唉!为什么又会想到暗……可她离开酒吧时,他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原本她还以为,他会阻止寒卓带她走的……唉……为什么要想他……
“怎么一直叹气?”
看着那么相似的一张脸靠近,她还是会心跳不止。
寒卓换上了一件宽大的白衬衫,随意翻起的袖口,有些凌乱的头发,赤着的双足,倒有些与暗相似的颓废派头;但不得不承认,好看的脸加上完美的身材连颓废都变成了魅力。
“如果是我们的过去让你困扰,我向你道歉。”
“不是,不是,那是你们的过去,我只是个外人……”
她低头有些沮丧,想问,可暗没有留她更没有给她答案,想问,可她又不敢问,只怕他会嫌她多事。
她可以问寒卓,正如他说的,如果是她提问,寒卓一定会回答,可她更想从暗口中得到那段过去。
为什么?她也不知道。
不过,无论那段历史有多复杂多悲戚多恐怖那都只属于他们,如果他们不愿意说,她也宁可忍着好奇不再提问。
“阿墨,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可无论这些事情的性质如何,我唯一期望的就是你不会受到伤害。”
墨星频频点头,心头一暖,在这个家里,从没人跟她说过那么贴心的话。
“我想……如今爸爸去世了,也许我不该那么说,但是……但是现在的你可以更自由地选择自己未来。”
她很吃惊,抬头看他,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一直以来,她都认为寒卓是父亲唯有读书高论调的积极拥护者。
他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微笑着说道,“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她更是惊讶瞪着眼睛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过我很想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他弯下腰,向她靠近,“能告诉我你的愿望吗?”
墨星挠了挠头,满是迷茫,愿望?她……有愿望吗?
今后的人生是要在轰轰烈烈中度过,还是平凡地过一生?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我不知道。”
她很颓丧,没有理想的人是可耻的也是可悲的。
原本以为被父亲禁锢住了所有的梦想,现在才明白她根本没有所谓的梦想,还是被禁锢了太久,那根属于梦想的神经已经完全退化了?
原来烦恼永远不会因为某个人的消失而消失。
“我会想想的,也许会想起来。”她支吾着很尴尬。
“不必烦恼,就像你丢失了的东西,刻意地找反而找不到,静心过一段时日,它反倒自己出现了。”
墨星感动地几乎哭出来,他的话虽说不上是黑夜中的明灯,但也即使挽救了深陷烦恼深渊的她。
他走上前,轻轻搂了搂她的肩,“如果心里有烦恼找不到人倾诉,你可以来找我;父亲虽不在了,但我还在,对你的责任,我不会丢的。”
墨星环抱住他,忽然发现或许正如他所说,她并不真正了解他,他原本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冷漠;她的烦恼她的踌躇只在他一句话中就化为烟尘。
他将室内的灯调暗,让自己的身体乃至心灵都沉浸在这将所有颜色都吞噬的黑暗中。
还是最适应黑暗,每每烦躁时只有在黑暗中才能平复心情。
只是今天却似乎不那么管用。
是不是因为她没有回头?
这整个房间都留着她的气味,怎么搞的,她到底是用什么洗澡的?为什么这种淡淡的香会萦绕不绝。
下一次见面非让她改用别种不可。
还会有下次吗?
他以为她会留下来,可她头也不回地跟着寒卓走了。其实如果她肯留下来,无论她问什么,乃至那段被他尘封多年的记忆,他都会如实地告诉她;只是她终究不肯留。
或许她宁可相信寒卓也不愿信他。
这个没良心的小女子,不要他,反倒跟那个只知罗嗦的寒卓走。
那么没心肝的女人,为什么要想她。
室内的灯光忽然亮了起来,门口多出了一条人影。
“谁让你开灯的!”他爆怒,大声的呵斥。
那人慌忙将灯关了,站在门口不知何去何从。
暗烦躁地揉了揉头发,烦躁地几乎想杀人。
“有什么事,快说。”
“你让我调查的事有了些眉目。”
“哦?”他的心念一动,“都查出了些什么?”
那人才敢上前几步,将手里笔记本电脑交到了暗手上。
“都在电脑里,不过那些资料实在太难找,所以并不完备。”
暗打开了电脑,轻轻抬了抬眉,“是我给你的钱不够吗?”
“当然不是,先生您给我的钱可是别家的几十倍,不过……”
“既然钱足够,哪来的不过,我出了那么多钱给你,难道就是听你跟我说不过吗?”
“是……是……我只是想请你宽限些时间…….”
他略略看了那人一眼,“你找这些资料用了多久?”
“两个月……”
“我听说你是私家侦探这一行里最顶尖的人物。”
他把玩着手里的枪,对着那人阴险地笑了笑。
“不,不…….”那人慌忙摇手,“您先看看,这电脑里的资料虽然不完备但也足够精细准确。”
“你还想要多久……”
那人伸出了两根手指,忽然看见明晃晃的枪,赶紧缩回了一根手指。
“一……一个月。”
“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得不到我想要的资料,你,就替我向阎王爷去要!”
“明白,明白!那……那我先告辞了!”
暗低头浏览着屏幕上的字,忽然举起枪,朝天放了一枪。
啪地一声惊天。
那人吓的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他收回枪,扔在了一边,这已经是第五个了,事态的发展似乎越来越多地应证了他心中的假设。
这电脑里的资料果然如同那人说的一样,虽不全,但足够精细。
等等!
他将刚才浏览过的资料再次打开,细细地重读了一遍。
合上电脑,他拿起了枪,看来有些事,必须他亲自去验证。
午夜,他像猫一样前行。
黑色风衣松垮地穿在身上,却别有一番诡异的魅力;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现在还不到用它们的时候,所以他叮嘱它们不要蠢蠢欲动。
他很开心,所以嘴角始终挂着微笑;因为今天依然是一个大晴天。
一入夜,这条小街就格外的宁静,居民们关上门,打开电视,享受着工作一天之后的轻松时刻。
他喜欢宁静甚过喧闹,所以他决定好好守护这份难得的宁静。
小街上的某扇门没有关严,从门缝里透出一道橘黄色的灯光;他站定在灯光前,低头看着那道光将他的身体分成了两半。
“你来啦!”门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
他没有回答,只是伸手将门推开,无声无息地走了进去。
“你迟到了!”
房里坐着一个老人,苍白的发却有着不同于他这个年龄的威严。
他依然没有说话,选了房间里唯一一张沙发坐下,低垂的目满是不以为然。
“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没有时间观念的人。”
他抬起腿,搁在木制的小圆凳上,插在风衣口袋里的手伸了出来,一手握着一只银色的打火机,另一只手则带出了一包烟。
“对不起,今天有些事耽误了。”他的口气很淡,道歉的很不真心。
老头无奈地摇头,他从不服管束,但他却是他手下最优秀的杀手,这就是他至今都未舍弃他的原因。
老头还记得,他第一次找上门来的摸样,清瘦的样子根本不像个杀手;他很果断地拒绝了他当杀手的要求。
可他却如同今天这般,满脸的不以为然,只淡淡的说,“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不想杀的人,没有我杀不了的人。”
“主顾出钱让你杀人,就算那个人是你亲妈你也得杀了她;不想杀的人?干杀手这行是容不得你挑挑捡捡。”他很欣赏他的气魄,但有些话也得说明白。
“那么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经济人。”
“你说什么?”
“我说,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找到一个,不想杀的人。”
说实话,当时的这句话,竟让他这个浸淫杀手界几十年的人都起了一身冷汗;这小子绝对会成为最棒的杀手。
“来支烟吗?”他将香烟递到了经济人的面前,“洋烟,味道不错,上次干掉的一个死钱的死鬼的。”
“别干多余的事。”老头接过了烟叼在嘴里。
他笑着说,“他死了也用不到,不如让我代替他抽完这包烟。”
打开银色的打火机,淡蓝色的火焰丝丝地窜了上来,似乎急切地想要吞噬到一切。
“我没见过这只打火机,难道也是死人的东西?”
老头低下了头,叼着烟凑到了火旁。
“是啊……那是我买给你的礼物,庆祝我们这几年的合作圆满结束。”
老头的心喀哒一下,反应迅捷地伸手向腰间。
“啊~~~”
他的手只轻轻一抬,火苗便轻易舔噬到了老头的眼睛。
“你竟然这样对我……”老头捂着眼在地上翻滚,面前已一片漆黑。
他漫不经心为自己点上一支烟,悠悠抽了一口,才开口,“你教我的,主顾出钱,就算对方是你亲妈你也得杀了她……有人出20倍的价钱买你的人头,我……何乐而不为呢。”
“告诉我,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他大笑,笑到浑身颤抖,“你犯糊涂了!我怎么可能告诉你顾主的名字。”
“不……等等……我知道,我知道那个人……哈哈……走上这条路被人追杀也属自然,不过我不甘心…….我……我出他给你的佣金的20倍……替我杀了他……”
他扳着手指头细数,“20倍的20倍……不行…….你得给我佣金的50倍……”
从口袋里取出了消音管和银枪,慢慢地装好,对准,射击!
宁静的夜就让它继续宁静吧!
“别乱动,否则你的伤口会立刻爆裂,不等我们谈好价钱,你就会到上帝跟前忏悔……”
经济人忍住了痛,心里却在暗暗佩服他的能耐,这一枪直取要害却不会立刻要了他的命;他的杀人手段果然越来越高超了。
“看在我们同僚那么多年的份上…….”
他浮上了不耐烦的表情,踹飞了脚边的圆蹬,“我原本以为你已经清醒了,入行几十年也知道死到临头求我不杀你是没用的没,不如出更高的价杀了仇人;没想到你竟笨到同我谈感情。你真的以为我是你的同僚吗?我是杀手!”
“50倍就50倍,我相信以你的能力绝对能杀了那个人。”
“别替我带高帽子,等我拿到钱再说。忘了说了,我只要现金,你也知道,那是我的习惯。”
“钥匙是我脖子里挂坠。”
他蹲下身,毫不客气地拉下了挂坠,打开了一边的保险箱。
“够了吧!”
“足够了。”他淡淡地笑,提起了手中的枪,“在你死前,我会免费告诉你一个秘密,那就是根本没有人向我买你的命,今天只是我想杀你而已;因为身为一个杀手经济人,你未免臭屁地有些过分。”
他吐出嘴里香烟,收起了枪,抬起脚狠狠踩在了经济人的伤口上。
血如喷井。
手里的那包烟缓缓落在了尸体上,他眼如冰剑,“带着好上路,到了下面有洋烟磅身也不会被小鬼欺负。”
没想到简单的游戏也能玩地那么过瘾。
他返身,走出了房间,轻轻带上门,深吸了一口夜间的凉风;抬头望着天,天上满是繁星,亮的自然夺目,可黯淡的星辰却更让他留恋,因为它们总能勾起他对一个人的想念;而每每想到她,他的身体里就会涌出抑制不了的欲望,那欲望几乎都能烧穿他的心。
伸出手,张开手心向着天空,紧握,天边那一颗最黯淡的星。
告诉我,我该如何平复心中对你的那份躁动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