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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福生 ...
冬去春来,夏荷初绽的时节夜淮舟醒了。天下蒙蒙细雨,惊雷骤响,萧逸卿在他旁边,两手去捂耳,刚至耳廓,一双稀松涣散的眸撞了进来。
欣喜交加惊恐,一时间,萧逸卿竟不知道哪个占比更多。夜淮舟好似没看到他,只是盯着顶上的幔帐发呆,准确来讲,更像是维持之前昏迷的状态,不同在于这次睁眼了。
“看什么呢?”萧逸卿凑到夜淮舟眼前,“这么久不见,不看看我?”
夜淮舟未语,也未动。萧逸卿捧起他的脸,与之对视,面容佯怒,声音却不自觉放温柔了,道:“你在江昭城外做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先装什么哑巴?”
雨天闷热,屋里的窗开着,小雨成帘顺檐而下。听着声儿,夜淮舟偏开了头,萧逸卿抓起他的手,拇指揩过掌心那道浅显伤痕,问他:“疼吗?”
这么久,伤口早就愈合了,哪里还会疼。但萧逸卿疼,夜淮舟剑攥得紧,他若不用力根本抽不出。
许是扮尸扮上瘾了,夜淮舟由得他握,由得他说,始终一言不发。萧逸卿脾气倒也好,踢掉鞋翻到里侧,从后托着他坐到怀里,同望树叶间滴落的雨。静须臾,萧逸卿说:“福有寿康岁宁之意,福生亦是携福而生,以后唤你福生可好?”
萧逸卿蹭着他,“等你好些了,容家会以容家次子的身份将你认回,子悠他们给你取的名,叫,容璟愈。你新认的爹说,你若不想嫁来萧府,就由我嫁去容家,我爹我娘没意见,我都行,你定。”
萧逸卿拥着夜淮舟,轻啄唇,夜淮舟被他啄的痒又无处躲闪。珠帘变大,雨水滴答,廊下传来下人轻语的声音,不甚清晰。它们一同融化在萧逸卿的吻里,夜淮舟也融了,萧逸卿把他揉化了。那场战事,那一剑,仿佛前世的事,他重生了,重生在萧逸卿的爱里。
夜淮舟在亲吻的间隙,抵住萧逸卿说:“萧逸卿。”
“不想住在豫章的话我们可以去别处,西陵、南楚、北疆......你想住哪儿我们就住哪儿。”萧逸卿闷在夜淮舟颈窝,“别离开我,淮舟。”
颈窝的衣裳湿了,被萧逸卿洇湿的。夜淮舟想去看,萧逸卿不让,萧逸卿摁着他的头,不准他动。半晌,夜淮舟轻声说:“你说的,等我来周国,你带我去骑马。”
“去,现在就去。”
其实夜淮舟的身体并不适合跑马,他刚醒,整个人还昏着,即便有萧逸卿在扶,仍感天旋地转。但曾经的约定就像是他重活的开关,他需要这样的仪式。萧逸卿知,所以纵着。
给夜淮舟换衣之际,萧逸卿吩咐阿晋去备马。恰遇容青打府外来,阿晋眉眼带笑,欢快道:“二公子醒了。”
乍闻二公子,容青先是一愣,反应过来所指夜淮舟,不禁哑然一笑。谁知脚刚抬,阿晋又补上:“我家主子正在里头,容公子不妨晚些再进。”
话刚落,夜淮舟出现在转角,萧逸卿给他披着袍。相较从前,他的消瘦依旧,身形单薄如风中弱柳,气色倒是因着药物调养了数月而稍显红润,只那唇,仍然苍白得骇人。
容青拦道:“这会儿雨正大,莫出去。”
夜淮舟没说话,他转身看向萧逸卿,萧逸卿接过的伞全部罩在夜淮舟身上,雨水打湿面颊也浑不在意,手一抹:“无事,回来给他备碗姜汤。”
孩子似的,夜淮舟复又转了过来,如得大人应许的孩童,直溜溜望着容青。这眼神,这目光,容青从未见过,他想,这是独属于萧逸卿的夜淮舟。
也是,除萧逸卿,没谁会对夜淮舟百依百顺到如此地步,也没谁会一再的不顾夜淮舟的意愿,可萧逸卿就是做到了,他熟练地把握着两者间的平衡,他了解夜淮舟,比任何一个人都要了解。
容青让开路,目视萧逸卿抱他上马,目视萧逸卿不顾一袭湿衣直接贴着夜淮舟。他的氅很大,夜淮舟被他包在怀里,马抬蹄,清脆的踢踏声响在耳畔,御花园、冷宫、晋城......过往的种种出现在雨中。
夜淮舟仰头,他想看大雨瓢泼的天,有的却是萧逸卿的青须。萧逸卿戴有斗笠,夜淮舟没有,但他一点没有被淋到,萧逸卿就在他上面,替他遮住了所有风雨。
他们出豫章,奔跑在豫章外的草野。风声呼啸,雨扑面,夜淮舟睁不开眼,雨珠压住了他的眼帘,头顶,萧逸卿随马调整的呼吸时而轻盈时而粗重。
那头病中陪伴他的大狼,夜淮舟记不得了。他藏在萧逸卿的庇护里,躯体再生,血肉重塑。他在风里喊:“我叫福生,不是夜淮舟,也不叫夜南熹。”
淮舟,淮河之舟。
而南熹——
“舟儿需定个表字,依司天史所言,当取溯之,以稳淮之境。又或用清、晏、安,喻安定之祥和。可朕觉得南熹甚佳,南熹南熹,难熄啊。”
“那封号?”
“司天史不是言其需安,便依其所拟,定长宁王。至于称呼,‘千岁’可表朕意,既排第九......”
“‘九千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此乃皇上莫大隆恩。”
是了,这才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泪是雨,夜淮舟分不清,他也不想分清,他在萧逸卿怀里转为低泣,委屈冲出喉间。萧逸卿却没有安慰他,安慰什么?今日一过,他就只是容璟愈,只是他的福生。
再度成亲这天,萧府红绸遍挂,容家十里红妆。唢呐添喜,高昂曲调彻云霄,骏马过青石,红轿碾晨光。铜铃应和鼓乐,爆竹蹦上府额,街旁看热闹的人群得三两糖果,小儿弯腰寻新竹,门庭喜气交融。
应林菀之意,夜淮舟跨了火盆,寓意辟邪挡灾,祈日后红红火火。于夜淮舟而言,得有趣二字。哦不,该言对容璟愈而言,他甚喜。
同喜的自然少不了容青,一为兄长,二为挚友义弟,或真如夜淮舟所说,愧疚不是爱。那他为何饮着饮着落了泪?
别走。
若当年真的没走,真的带了他回来,他便会心悦自己吗?容青借酒意苦笑,前面的人儿在拜天地,他兄萧逸卿嘴角根本收不住,容青都怕他咧得脱臼。可观罩有喜帕的那人,他又真心为他感到开心。
有时候,爱不是占有,而是我见你愉悦,我亦觉得没有忧愁。福生,福满一生!
“当年,”红烛长燃的房间里,萧逸卿伏在他妻的身上,凝醉人双眸,问道:“为何唤作许少白?”
“你猜。”探修长食指,夜淮舟轻卷萧逸卿的发,拉下来,覆上去。
缠绵缱绻中,幔帘无风自动,星光入内,映照两张汗涔涔的脸。夜淮舟没有闭目,萧逸卿也没有,他们抱紧彼此,于起伏间发出欢愉的声响,如鱼得水,忽登云上,忽在浪尖。
后来,夜淮舟认输了,萧逸卿就抱着他笑,月换朝阳,破晓的晨辉绽于天际。
“天亮了。”萧逸卿说。
“嗯,天亮了。”夜淮舟重复道。
入梦前,他听萧逸卿说“许我少年白头,不如许我,共白首。”
萧逸卿好像又亲他了,恍恍惚惚的,夜淮舟不能确定。不过,隐约间,萧逸卿在耳边说:“不说话就当你同意咯,反悔是小狗。”
豫章的秋入得早,冬又长,其夫萧逸卿便做了决定——去西陵。与书中记述稍有不同,西陵除水也有山,山少水多,他们到时正值秋收,黄橙橙一片。
萧逸卿没住容青安排的院,而是选在一户农家,早间和村民一块摘果,晚上陪夜淮舟月下散步。期间,他还学了皮影,闲暇时光在村头摆上桌,挂上布,夜幕降临,本村的、临村的,拥拥挤挤坐台下。
夜淮舟爱极了这份嘈杂。
萧逸卿同样爱极了他,他给夜淮舟准备的食物总是自己先尝尝,甜的归夜淮舟,酸涩归他。就是吧,夜淮舟吃不出来,他一向萧逸卿给什么吃什么。直到一个晨间,或是巧合,或是天意,总之村前那个不大的泥坑遭雨水冲刷成了大洞。
这不,不知情的马车卡里面了,放平时卡就卡了,大不了等大伙起来后一块儿帮个忙。今儿不行,车上拉着粮,虽有油布遮盖,禁不住持续的雨淋啊。
再论谁能凭一己之力救车辆于危机,非萧逸卿莫属,是以来人直奔他的房,轻扣的指未落,门已从内打开。
笑话,吵了他行,吵着夜淮舟坚决不行。于是乎,就有了下面一幕——
夜淮舟晨起未见萧逸卿,提壶倒茶,壶内空空如也。观桌上,昨晚拿回的鲜果分置两摞,码放挺齐整。夜淮舟正渴着,便随手拿了个,他不知哪摞甜哪摞酸,萧逸卿知道呀。
萧逸卿将将走到矮院前,通过敞开的窗正好看见了,他怎舍夜淮舟吃酸果,但此时喊上声又恐惊到房中人,便改做大步流星,不想匆匆至房中,夜淮舟一副你跑什么的样儿,表情完全无异。
福至心灵,萧逸卿总算察觉出哪不对了。因夜淮舟昏睡期间,他喂药,夜淮舟无知无觉,而当他醒着,会皱皱眉。
视线往下,落到夜淮舟咬了一口的果,它有多酸萧逸卿可太知道了。
“好吃吗?”他装作跑渴的模样,倾身咬上口,压下心底翻涌的痛楚,咽酸水道:“真甜。”
院里的母猫生了几只崽,这会儿小猫们在母猫身上爬来爬去。夜淮舟的心思不在萧逸卿这里,他喜欢就给了,给完顺手又拿一个,拿的正是另外一摞。
母猫被小猫踩了脸,它伸爪推它们下去,夜淮舟一边探头,一边把果放到嘴里。萧逸卿瞅准机会,说:“那果忒酸,这颗甜,吃这颗。”
果不其然,下一瞬,他在夜淮舟脸上看到了“酸”的神情。自在这处住下,夜淮舟每日逗猫养宠,生活轻松也就不会注意那些细节,更不说萧逸卿本就是大大咧咧的性子。秉承做戏做像,他吐掉嘴里嚼了一半的果,不想将咬上时,萧逸卿拦住了。
萧逸卿抱他坐到桌上,夹住脸,深情凝视:“你吃不出味道,是吗?”
“就算吃不出,那么大的酸味也可以闻出来,你要心疼死我。”
本是浓情蜜意的场景,夜淮舟却很是淡漠地“哦”一声,没事人一样扭头去看院里的猫。它们从窝里跑到院中,母猫在前,小猫在后。
“几个意思?”萧逸卿拉开桌,挪夜淮舟到对面,以便他观院中景,恶意曲解道:“有意瞒我,我可以理解成不舍我难过,也可以理解成不信任。容璟愈,你不信我,你竟然不信我。”
夜淮舟没有收回视线,语气依旧淡薄,旧事重提道:“信,信你能让我怀上孩子,你能吗?”
他就是故意的,这个坏胚,他心情好了就故意逗弄他。萧逸卿倏地凑近,在夜淮舟耳廓打转,惹得身前人一颤后,唤了声:“爹。”
“嗯,”夜淮舟强忍住的笑在对上萧逸卿那张脸时绷不住了,他大声地“诶——”
秋风掠院,拂动门旁挂着的红椒,小猫扑叶,院里院外漾开夜淮舟那句悠长的“儿子真乖”。
冬将至,他们离开西陵去了南楚。车厢两侧原是悬着六角灯笼,近楚地,沿途马车皆用铜铃,萧逸卿便也将其换作铜铃,到城边,守卫没查其他车辆,偏偏查了他们。
夜淮舟在里面笑,萧逸卿挑挑眉,伸出手,意思:小青给的玉佩。
“不给,”夜淮舟说:“自己解决。”
他近来被宠得越发恣意,行事也愈发不讲道理。萧逸卿拿他没办法,只得低声说:“来时未备文牒,乖,别闹。”
“叫夫君,叫了就给你。”夜淮舟一脸正经,指尖却不安分地点在萧逸卿胸口,顺衣襟下滑至腰间,勾住衣带猛地拽人到身前,覆唇亲吻的同时,另一只手探出车窗外,垂玉佩于指间轻轻晃了晃。
马车缓缓驶进城,夜淮舟忽又松开萧逸卿,借蹬过去的力道倚回车壁,望情动的脸笑个不停。
南楚的铜铃自有讲究,官几品,商几等,萧逸卿不知,夜淮舟却是门清,可他偏不提醒。萧逸卿看出来了,这人在等自己出丑呢,他像西陵养的猫一样扑过去,逮着夜淮舟就亲,亲不打紧,一扑夜淮舟指尖的玉佩就掉了。
“玉佩,”夜淮舟推他,“玉佩掉窗外了。”
阿晋马勒得急,萧逸卿窗翻得更急,他半蹲在地上,抬首,路上哪有玉佩。倒是夜淮舟,探身出窗的一瞬间定住了。
时光仿佛静止,来往路人皆成虚影。两步之遥,男子白衣青衫,素簪挽发,掌心放着夜淮舟掉落的玉佩。
玉佩上刻“容家少主,容青”,简单几字,江砚书已然明白所有。
他唤:“容公子。”
一声容公子,埋于夜淮舟心底的悔恨破土而出,萧逸卿养上许久的人终是没能抗过猝然而至的相遇。
“第一次见他,是在梁国的宫宴,那时十公主刚刚满月,他奉旨回都。”
安顿好夜淮舟,江砚书与萧逸卿同行至道观凉亭,星子闪烁于苍穹,棋盘黑白交错。他倒热茶给萧逸卿,“皇上不喜他,官员也就有意疏远了。”
两盒棋子竖放着,萧逸卿拈起就近的黑子落到棋局,问道:“后来呢?”
“他同我说,只要我说服祖父言他是‘国星’转世,就能救他于水火。他还说,他不会沦为风尘中人。”
江砚书没有落子,萧逸卿换作白子,自顾自地下。冷风拂面,一股不知名的香飘了过来,江砚书道:“说来不怕萧公子笑话,那会儿之所以答应他,是因为他长得好看,这么好看的人如果死了太可惜。”
“我听小青说,你爹你祖父去世后,你给他去过一封信,他因此一病不起,写了什么?”萧逸卿落子随意,问得也随意。
江砚书没有直接作答,他动了其中一颗白子,然后才说:“祖父最擅星象,所以我与他讲,人世如何,早在出生之际便已显现于浩海。所谓生死,不过到了期限罢了,我不怪他,唯盼他能摘清自己,莫步爹和祖父的后尘。”
“你这道观,灵吗?”萧逸卿突然问道。
“灵。”
夜淮舟死讯传至南楚时,江砚书给夜淮舟供了灯,初时灯亮,后不知为何常点常灭。江砚书以为是他入了轮回,今日一见,方知人家还建在。
赶巧不是,夜淮舟又因见他心起歉疚,喉间一甜,晕过去了。要论医术,城中恐怕无人能与他师兄一较高下,于是呢,江砚书就将人带了回来。又一个耽误,那灯没有及时取走,加上萧逸卿眼尖,江砚书手快,二人一个对视,江砚书藏灯于身后,笑道:“要不说这儿灵验呢。”
感情亲身经历呀!
萧逸卿信得心服口服,当即跪了下去,二话不说就是一个叩首,咚声之大惊飞林中鸟。
挺虎,江砚书评价之词刚出,便听萧逸卿虔诚道:“逸卿不敢有大求,唯愿我妻朝可见霞,晚能数星。”
父亲常说男儿当胸怀大志,他也一度这样以为,直到遇见夜淮舟,方晓,三餐四季守一人,已胜却繁华无数。
夜淮舟?
他在走前跟江砚书说:“或许所有人都会离我而去,但逸卿永远不会。”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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