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游》十月十冬

5、第 5 章

　　坐着电梯一路到了一楼，颜青才从包里掏出手机。从昨晚到今早手机上有很多消息还有未接电话，手机仅存的电量勉强只能再支撑她打个车。

　　打开微信，都是公司的人的消息。问她怎么样了，平安到家了没。

　　颜青挑小凡还有顾思思的消息回了，顺便让他们转告公司的人别担心，但自己身体还不太舒服，今天先不去公司。

　　剩余的消息她没有再看，切到打车软件，熟练输入一个地址。

　　到达目的地，下车时，颜青客气和司机道了谢的同时手机仅存的电量也正式告终。

　　“叮咚！”
　　“叮咚！”
　　“叮咚！”

　　门铃响了好几声，一直无人应答。
　　站在门外的颜青有些烦躁，她现在需要水吞过敏药。

　　锲而不舍的一直作响门铃终于唤醒了屋内的人。

　　“哒”一声门被打开。

　　大门后是赤着上身头发炸毛的陈展。

　　还不等陈展说什么，颜青便一把推开他，绕过他进门，熟门熟路走到厨房后，打开冰箱，掏出一瓶水，从一直拎在手上的袋子里拿出一个药盒，掰了一颗药顺着水送入肚里。

　　药刚落肚，陈展拎着一双拖鞋进来。
　　“颜青，和你说了多少次，进门换鞋。”

　　哟，都直呼大名了。

　　看着陈展一张脸臭的不能再臭，颜青莫名其妙。脱鞋子时，把鞋子甩的这一只那一只。

　　“我还没问你，昨天怎么是徐昂把我带走？你倒和我发起了脾气？”

　　陈展抓了抓乱糟糟的鸡窝头，认命蹲下身把颜青脱下的鞋子一只一只捡起来，规规整整的放在玄关处后再回到厨房。看颜青还站在原地，露出脖子上还有红点。陈展叹口气。

　　“早饭吃了没？给你煮粥吃？”

　　陈展软了语气，颜青脸色也好了些。
　　在陈展淘米时，颜青就倚靠在厨房门边。
　　“昨天晚上为什么让他带走我。”

　　陈展身型一顿，随即翻了个白眼掐着嗓子学颜青昨晚的音调。

　　“徐昂，你来啦？”
　　“你都这么柔情叫他了，我不得成全你吗？”

　　陈展和颜青自小一起长大，看着颜青一路成长。颜青和徐昂的那些过往，他最清楚。

　　陈展的话，让颜青一怔。
　　“陈展，我真的不喜欢他了！”

　　陈展慢条斯理将内胆放回了电饭煲，设置了煮粥模式后，慢悠悠转过身看向颜青。

　　“真的吗？”
　　问话的时候，陈展盯着颜青的脸，似乎在验证她话的真假。

　　而他会如此，也是这话，颜青曾经在他面前不知道说了多少次。每一次都信誓旦旦，可转头满心满眼还都是徐昂。只要徐昂出现在她视野里，就笑的和花一般灿烂。

　　“真的！”颜青诚挚地点头。

　　曾经很喜欢不错，现在毫无波澜也不假。

　　颜青第一次见到徐昂时，她十六岁。
　　那是高一开学第一天。她坐在教室里和旁边的同学说话。门口一群男生进来。被簇拥在中间的正是徐昂。才高一，他却有着比旁人要高上许多的身型，还顶着一张意气风发的脸。

　　进门时，他逆着光，狭长的眼眸睨眼朝教室内看来，不可一世又嚣张。那普普通通的校服穿在他的身上都和别人不一样。

　　活了十六年，在海边小镇长大的颜青从未见过这样的男生，那一瞬间，她心底角落里有一个地方动了。

　　从那一天起，颜青的视线就忍不住跟着他的身影跑。刚开始颜青还不自知，一直到同班同学捅了她一下，满脸八卦问她，你是不是喜欢徐昂啊。

　　颜青这才后知后觉，原来我喜欢他啊。

　　后来，他们许久不联系了，颜青再回想起那些时日，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见色起意！

　　出身小镇的她，并没什么见识。情窦初开的年纪，又恰好撞上了他。随着后来帅哥见得也越来越多了，转头再想他，其实也就那样吧。

　　性格恶劣，不学无术的中二少年。

　　颜青神情严肃，不像作假。陈展转念再一想，颜青也确实已经很多年没有提起徐昂了。

　　“行吧，昨晚我也不是故意让他带你走的。昨天晚上我酒喝多了，他一个朋友过来摁住我，我动都动不了。我反应过来，他已经把你带走了。”

　　颜青对昨晚的事毫无印象了。知道陈展就这么轻易让自己被徐昂带走，颜青抬起手，指着陈展想说些什么又没说。放下手低头在手机上敲敲打打。

　　看着颜青不说话，陈展以为这篇就这么翻过去了。回房间套了件衣服顺便收拾下自己。

　　刚收拾到一半，客厅里手机振动。
　　“陈展，你的电话！”

　　陈展走到客厅拿起手机。手机显示屏上赫然一个大字：【爸】

　　才早上九点不到，一般他爸不会这么早打电话给他。

　　拧着眉，陈展接起电话，还没等把电话放到耳边，他爸那中气十足的怒吼就从电话那头传来。

　　“你个臭小子，是不是又欺负你小姑姑了。”
　　“你要是不好好照顾你小姑姑，等你回来，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说完不等陈展回话，电话被挂断。

　　莫名其妙的电话，莫名其妙的怒骂，陈展哪还能猜不到是谁所为，拿着手机他当即对餐厅方向一声怒吼。
　　“颜青，你幼不幼稚，这么大的人还告状。”

　　坐在餐厅的颜青，漫不经心回道：
　　“臭小子，懂不懂礼貌，叫小姑姑。”

　　告状这种事，有用就行，和年龄无关。

　　得到回应的陈展咬咬牙。
　　他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摊上了颜青这么一个姑姑。

　　一个姓颜，一个姓陈。旁人不知内情，没人会觉着他和颜青是亲戚。好比公司的人至今都不知。

　　可事实就是，他和颜青是实实在在的亲戚。而且血缘还很近。他的曾祖父和颜青的祖父是亲兄弟，只是后来他的曾祖父被抱养出去了，随养父姓。虽抱养出去，但也在一个村子里，兄弟间的亲缘也没断，陈展和颜青之间的亲戚关系也没断。

　　辈分矮人一头，陈展自小就被颜青欺压。

　　被欺压惯的小侄子任劳任怨给小姑姑端上了白粥，还有爽口的小菜。

　　吃了早饭，收拾完碗筷，陈展得去公司了，颜青身上还是痒的难受，打算回家休息一天。忙了许久许多事有了初步结果，她也想透口气。

　　将颜青送回家的路上，陈展看了眼她。
　　“你确定他对你规规矩矩的吧，要是他不规矩，我去收拾他。”

　　颜青斜了陈展一眼。
　　“你？打不过他！”

　　陈展瞪眼。
　　十几年了，一个字都没变过。很多年前，颜青也是这样，一边抽泣，一边拉着他说。

　　“你……嗝……打不过他。”

　　送到楼下，陈展毫不客气将颜青赶下车。

　　回到家的颜青换下了衣服洗了个澡，涂了医生开的药膏后，立马钻回了被窝补觉。

　　再醒来时，颜青是被饿醒的，打开手机一看，已经是下午三点多。早上吃的那点白粥撑到了现在，怪不得会饿！

　　吃了过敏药又涂了药膏，颜青换衣服打算出门。换衣服时她掀起衣服看了看后腰，睡前还好好的腰上多了几道血痕。

　　看着那血痕，颜青想起了早上的场景。他都还睡着，却能感知到她抓挠的动作，拦下她。

　　他该不会，拦了她一夜吧……

　　*

　　开车到了商场，颜青首先解决的就是温饱问题。吃了碗清淡的粥，颜青目标明确，往一家奢侈品腕表店走去。

　　见多识广的柜员乍一见到从头到脚捂的严严实实的颜青，微微一愣。愣神后，柜员很快就恢复了自己的专业素养，一笑。

　　“这位女士，需要看着什么。”

　　“麻烦拿些男表给我看看。”

　　柜员保持着专业微笑。
　　“您有提前看好的款式或者大概的价位吗？”

　　颜青摇了摇头，她对男人这些东西也从来没上过心。更是没有研究过。

　　“那我帮您介绍几款看看。”

　　看了许多，虽然没有款式不错又符合她心里价位的。但她还是看中一款女表，还有一款价位适中但挺适合陈展的表。估算了下价格，就和柜员说这两款要了。

　　pos吐着票，柜员的笑容也更加真挚了。蹲下身从柜台下掏出一个包装完好的盒子。

　　“这是我们今天刚到货的热门款，还没来得及摆出来，您看这款您喜不喜欢。”

　　只一眼，颜青就看中了，问了下价格，颜青要了。刷卡嘱咐柜员将东西包好些，顺便再开张发票。

　　柜员将三只包好的表放到了颜青面前。
　　“就最后一只给我开张发票就行了。”

　　早上顾思思给她发了消息，说昨天的单被人买了。颜青思来想去，只能想到他。

　　颜青本就不喜欢欠人人情，和他更是多年没见。
　　还是不要有太多牵扯比较好。

　　回到家，颜青把手表和西装外套都包在了一个袋子里。然后叫了个跑腿把东西送到了她早上出来时特地记了地址。

　　跑腿将东西拿走之后，颜青打开微信。
　　【徐总，多谢您这两次的帮忙，这段时间比较忙，饭就不请您吃了，略备了份薄礼随您的西装一起送到了您家。请注意查收。】

　　言辞间，公事公办。这样以后应该再无牵扯了吧。

　　发完消息一身轻松的颜青，把手机随手丢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