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密函》玄月

5、 特别的收藏

　　望着三口棺木，启明懵了一会，才继续调侃道，“老夫人，你确定咱们没有误闯了小龙女的古墓？”
　　姜淑贞发现了启明吃惊不小，完全在意料之内，但决不能让她退缩，否则全盘皆输。一边想着，她一边坚定地握住了启明的双手。“实话说，我要给你看的正是我先生的遗物。我也知道给一位姑娘看这些东西是一件挺缺德的事儿。但是它确实让我寝食难安，我年纪大了，实在受不了这种折磨。”从知情人处探知，卓启明绝对是一牙尖嘴利，但又口硬心软的人。姜淑贞利用其弱点，使出苦情计。
　　“您放心吧，我有心理准备的。您找我来，就应该相信我是专业的。”哪是缺德，根本无德。她倒是知道自己吃软不吃硬，一旦答应了委托，通常会坚持到底。三口棺材横在那儿，该不会是让自己在这个糁人的地儿，摆开阵势开膛验尸吧！
　　“太好了，你能这么说，我就完全放心了。”姜淑贞心中暗喜，趁热打铁，告诉她一些秘密，然后拉到自己船上来，绝其后路。“启明啊，过来帮我推开这块棺材盖儿，我们再继续谈。”
　　启明依言默默地走到那口棺材边。她也不知道当自己推开这块棺盖的同时，还会有什么陈年古迷随之被打开。以前并不是没有在不知情下趟过浑水，但是顶多是浅不可过马，深不足游船的程度。这河水与前面相较，显然难知深浅。启明心中难免担忧，自己尚且年轻，犯不着拿自己性命去拼，还是万事小心为妙。多想无益，干活要紧。当她的指尖触到棺盖的刹那，阴冷之气瞬间窜到头顶，启明须臾煞白了脸。真没用，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失态也是给鬼看。
　　她们合力推开了其中一口棺材的棺盖。启明强作镇定地探头向里看去，顿觉晕眩，里面躺着的竟然是一具干尸！
　　“其实，另外两口棺材里，也是这玩意儿。我先生在十多年前突然好上了研究和收藏干尸。不怕告诉你，它们大多数是我先生从外国黑市上高价收购来的，少说也有上百年历史啦。研究干尸几乎成了他生前最大的乐趣。他的腿脚不方便以后，也没有放弃，仍然继续资助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到国外去打听最新的成果。这种近似疯狂的爱好是不是让人很难以接受啊？”姜淑贞指点干尸，大放厥词。
　　“是很特别的收藏。”不仅特别，还变态到令人发指。英国谚语还说：“In the sight of God the rich are equal with the poor.”纯属狗屁，或者说，那只是在俯视人民疾苦以便普渡众生的上帝眼中。在启明看来，有钱人可以把穷人的身体当玩物收藏，简直无耻到令人颤栗。启明顿觉自己上了贼船。
　　灯亮而复灭，整得这个藏尸室跟鬼宅似的。姜淑贞迷眼一笑，“没关系吧，接触不太好，都这样好几年了，老头子咋地也不让修。”
　　启明不知道那位已故老人是节省还是玩玄虚，出于对死者的尊敬，她决定不议。反正如果是她家的灯，绝对杀无赦。
　　“但是……”姜淑贞话锋一转，却欲言又止，只是死死地注视着那具干尸。恐惧往往可以卸下人类所有虚假的伪装，透过姜淑贞隐忍而又不安的双眼，启明看到了盘踞在她内心很久的痛苦。“一般人从外表是看不出它们的差别的。但是，我想是你的话一定可以察觉到这一具与其他两具的不同。它的口腔已经被我剖开了，卓医生，你观察一下，应该就会有所发现。”
　　启明从提包里取出胶皮手套，麻利地戴上，然后开始观察干尸的口腔。“它修整过牙齿？”脱口而出后，启明被一种突生的可怕念头惊得脊背发凉。
　　“没措，我就知道你可以发现的。但是，引起我注意的不仅仅在此，而在于这种修齿手术的技术。你知道吗？这种技术是在近二十年才在世界范围内投入使用的。”
　　“这个，您是怎么知道的？”实话说，启明看不出这种手术方法有什么特别之处。
　　“噢，说起这个啊，我年轻时可是仁惠医院牙科的主治医师呢！后来院长退休了，我就接任了院长一职。所以我当然会对牙齿这一细节比较敏感。但是我先生却是这方面的外行，我将我的疑虑告诉了他，并且问他是不是谁骗他买了赝品？当时他就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后来还干脆不让我再到这里来了。很明显他是在极力掩饰什么，害怕别人知道。他这样做反而加重了我的怀疑。同时我也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疑虑。虽然他不是牙科方面的专家，但也已经研究干尸好多年了。赝品应该是骗不过他的，因此他是明知这具干尸的底细还是要收为己有。一具最多也还没有20年尸龄的干尸，是没有多大研究价值的，更是没有必要大费周折地从国外运回来。那么它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姜淑贞摆开要长篇大论的架势，启明急忙刹住她的车，“夫人，请等一下。您必须得从头说，不然我的思路连接不起来。首先一个问题是，它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也就是说您能回忆起老先生收集这些干尸的经过吗？”
　　“其实，不光是这一具，其他两具是什么时候弄来的，我都不知道。我曾经于1988年到1990年在英国的大学做过3年的交换学者。回家以后不久，我就发现了地下室的这三具干尸。”
　　“那您没有问过家里其他的人吗？”启明相信女人的好奇心是相当可怕的。
　　“当然问了。可是奇怪的是家里竟然没有一个人能给我明确的答案。当然这与当时家里的情况有关。当时我先生已经正式从家族企业里退休，我儿子岳鹏飞刚经过了多方认可，成为了新一任董事。为了服众，他废寝忘食地忙于工作；茹馨正在攻博士毕业论文答辩，几乎都住在学校宿舍；女秘书陈绮媛也因为生产而辞职了；家中的仆人全部因为合同到期而换了人，连管家也告老归乡了。”
　　“太凑巧了……巧的有些蹊跷啊！”
　　“是啊，当时我问我先生为什么要收集这么可怕的东西。他说这是科学，时间长了就不觉得可怕了。他说他退休在家，实在无聊，投入这项研究让他觉得其乐无穷。并且还说非常希望我能支持他。但是当我问得再仔细些，他就含含糊糊地说是高价拖朋友从国外收集来的，都已有上百年历史。”
　　“情况我已经大体了解了。您可以继续您刚才的话了，很不好意思打断您。”
　　“别说，时间一长，真的也就慢慢习惯了自家的地下室里躺着三具干尸这一事实了。可是这平静只维持到我发现了这具干尸的秘密为止。我产生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你知道吗？想要藏一片叶子，就要把它放到一堆叶子中间；而想要藏一具尸体呢？……”
　　“一堆尸体里！”启明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