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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薛林走了,成才也走了,也许再过不久,五班就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五班了。许三多坐在车上,呆呆的望着越来越远的五班,越来越远的草原,他知道,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见到他所熟悉的那个五班了,他想把这里的一草一木,永远的锁在记忆里。

      再一次的坐上前往老A的武直,成才却是显得非常安静,他闭着眼靠在许三多的身上。

      许三多半抱着成才,他想说些什么,可是看着成才假寐的脸,什么也说不出,袁朗就坐在他们两人的对面,一直望着窗外,吴哲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颇为无聊的耸耸肩,沉默蔓延在这小小的空间中。

      终于,看着许三多一脸想说又不说的样子,袁朗忍不住了,干脆道:“许三多,你想说就说吧,别一脸便秘的样子摆在那里,这里没人不准你说话。”

      “我想和成才睡一屋。”许三多支支吾吾的说着,“可是,我又觉得对不起齐桓。”

      “噗!”吴哲禁不住笑了起来,脑子中闪过电视剧里的情节,结果笑的更加开怀了。

      “哎,吴哲。你笑什么呢?”袁朗伸长腿,踢了踢笑趴了的吴哲,莫名的问。

      吴哲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指着靠在一起的两老乡,说:“有没有觉得,许三多那么一说,就像,齐桓是原配夫人,成才是偏房小妾,许三多呢,就是老爷。原来,老爷和原配夫人相敬如宾,琴瑟合同。结果老爷一出门,带回了一个小妾,这个小妾呢,是老爷的初恋情人,因为种种原因两人分开了,现在两人经过重重障碍,走在了一起。比起后来相好的原配夫人,老爷肯定是更加喜欢初恋情人小妾,但是老爷又是一个多情的人。现在的情况是,老爷想和小妾一个屋,多多交流感情,同时又觉得对不起原配夫人。哈哈——,我实在是不行了。”吴哲说着说着,又笑的捂住了肚子。

      “老爷,原配和小妾?哈哈——”袁朗大笑着打量了对面的两人半响,赞同说,“吴哲,你这比喻还挺搭配的。哈哈。”

      许三多急红了脸,大声叫着:“你们,你们别胡说!我……我……不是什么老爷!你们……”许三多太急了,结巴了起来。

      成才僵硬着身子,继续假寐中,心里偷偷的为最好的朋友兼青梅竹马的老乡默哀。

      许三多越急,说话越没有章谱,袁朗和吴哲笑的越厉害。成才也越觉得假寐难受。

      “哎,装睡的那个。说说吧,和许三多一个屋,想吗?”袁朗似乎不想让成才就这么装睡逃过一劫。

      成才有些尴尬,他坐直了身子,抿着嘴,说:“全听组织的安排。”

      “别跟我说这些调调,我听着烦死了。你就直接说,你自己是怎么想的。”袁朗皱着眉,想着要怎样才可以叫着二茬南瓜打开心扉,这满嘴的官腔,最是叫他烦躁。

      成才看看许三多,再想着方才吴哲的那一番比喻,总觉得本来一件很正常的事,现在是说不出的别扭。想了想,说:“我真没什么想法。组织怎么安排,我全没意见。”

      “没劲儿,真没劲儿!”袁朗爬到吴哲的身旁,凑到他的耳边,用着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你也觉得没劲儿吧,瞧瞧那话说的,多虚伪啊。”

      吴哲白了袁朗一眼,没有说话。

      袁朗自己一个人说着没意思,又爬了回去,继续躺着,闭着眼睛,说着:“那这样吧,刚好我屋里还空一个床,成才就暂时和我住一起。等下一批南瓜来了,再重新调配宿舍。”
      成才愣住了,和袁朗住一起,他想都没想过,虽然明白袁朗的所作所为,可就要他这么毫无芥蒂的与袁朗相处,他现在还无法办到。

      “袁队长,关于住宿安排,我有异议。”成才立即抗议。

      “刚刚不是说了服从组织的一切安排吗?异议驳回,就这样了。我针对你,制订了一个训练计划,回去后,你就按照计划来训练。还有,从现在起,我是你的队长了,别叫的太见外。”袁朗语气坚定,没有给成才一点反驳的机会。

      成才张张嘴,最后还是默认了下来。

      从五班接来了成才,可是许三多除了在第一天和成才一起回来后,就一直没有再见过成才,和成才一起消失的,还有袁朗。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就连三中队消息最灵通的吴哲,都只是说,也许两人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交流感情去了。

      许三多觉得有些恍惚,他记得自己去了五班,送走了薛林,接回了成才,可是,现在他没有觉得生活有任何的变化,一直期待着能够和成才一起进老A,可是成才来是来了,但是他感觉不到老A里有成才这么一个人。就这么过去了一个星期,许三多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那天的一切是不是只是一个梦。

      终于,袁朗带着成才回来了,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一个极坏的消息,许三多第一次面对的不是送别的离去,而是永别。

      那一天,三中队的所有人,都永远的记住了那一天。消失了一周的袁朗和成才一起出现了。袁朗最初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让成才归队。

      袁朗一遍遍的看着每个队员的面孔,脸上看不出是何种表情,只是从这头走到那头,再从那头走到这头。

      “成才,发生了什么事了?队长他,很不对劲。”吴哲小声的问着身旁的成才,许三多也探出脑袋,看着这边,同样的满脸疑问。

      成才摇摇头,这一个星期的时间,他大多数时候是一个人度过的,最长的一次潜伏,他趴了整整三天没有动一丝一毫,而袁朗仅仅只是在训练结束的时候出现,然后告诉他下一步该怎么做。今天,袁朗突然对他说,训练暂停,然后便带了他回来。对于发生了何事,成才是同样的迷茫。

      “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们这件事。”袁朗终于不再走动,他的语调很缓慢,透露着说不出的伤感,第一次,三中队的人见到了这样的队长,仿佛哭过了的队长。

      “就在昨天,我们失去了一位战友。”袁朗说的很轻很慢,看着面前的这一张张熟悉的脸,潮流般的悲伤从心底涌出,他仰起头,闭上了眼睛,“他叫黄光,是二中队最好的一个突击手。”

      没有人想到,袁朗带回来的是这样的一个消息,没有人想到,永别来的这么快。

      许三多愣住了,他睁大着眼睛,他想他听不懂袁朗的话,失去?什么失去?是有人离开了吗?可是为什么大家都那么的悲伤,那个战友,只是离开了而已,就像是班长和六一他们,复员了,就是离开了。就像是连长,高升了,于是也离开了。

      吴哲垂下头,他不由想起了演习结束后,回来的那天袁朗说的话,那天,他还觉得战友的牺牲,离自己很远很远,可是现在,他想起了袁朗说的那个叫黄光的突击手,他们不是一个中队的,可是在中队之间的对抗演习时,他见过黄光,二中队的老南瓜了,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笑着的。再也看不见了吧,那样耀眼的笑脸。死亡,带走了属于一个人的一切,如此的残忍,可他们得面对。

      “全体都有!向左转!目标——墓园。”袁朗突然的命令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整齐的列队,整齐的步伐,整齐的静默无声,所有的人迈着沉重的步子,走着,走着,前方的路仿佛很长很长,比他们每天训练所走的路还要长的多,走到了最后,每个人都像是经历了一次残酷的战争,失去了全身的气力,仅仅只剩下站着的余力。

      “成才,什么是失去?失去就是离开吗?就像是班长复员那样,离开了吗?”许三多呆呆的问着,他不懂,真的不懂。

      成才担忧的看着许三多,所有的人都不好受,尽管他甚至连那个牺牲的突击手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他不如其他的人那样伤心,可那种失去的痛,他懂。

      “三多。”成才轻轻叫了一声,他别过脸,沉默一小会儿,终于说出,“不一样,其实你明白的,三多,不要抵抗心中真正的想法。你得过去这个坎。”

      许三多不再问了,失去了不是离开,是永别,这个世上,少了一个人,老A少了一个突击手,他,少了一个战友,一个没有多少交集的战友,依旧感到心痛。

      墓碑上,有的只有一张照片,一个名字。照片上的人笑得灿烂。看着照片的人,却无法一样的笑出。

      “儿啊!我的儿啊!”凄惨的悲鸣越累越近,老人嘶哑的声音在这里回荡着,他挣脱搀扶着他的老A,跌跌撞撞的跑着,跑着,似乎要追赶上远走的儿子。

      苍老的,布满皱纹的手,缓缓的抚摸着照片上的人,一遍又一遍,声声唤着:“儿啊!我的儿啊!”

      “咯咯咯咯”一阵小孩子的笑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们看着,一个打扮朴素的妇女的怀中,白嫩的小手四处挥舞着,圆鼓鼓的小脸上,绽放着与照片上的人一样的灿烂的笑容。

      妇女一步一步,慢慢的走着,在墓碑前停住,她缓缓蹲下,将孩子对着照片,含泪笑着说:“阿光,看见了吗?咱们的宝宝长得多像你啊。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最像了。”

      妇女突然回头,对着围在她身边的老A,“你们看看,是不是很像啊?”她笑着说,,两行清泪,不断地滑落着,沾满了衣襟。

      老A们说不出话,他们忍着泪,忍着痛,不敢发泄出来,眼前的人太脆弱,他们害怕会打碎了她。

      “爸。”妇女将孩子递到了老人的面前,轻言细语说着,“今天是宝宝周岁的好日子,咱们应该高兴啊,宝宝他终于见到了爸爸了呢。”

      “是啊,终于见到了呢。”老人颤抖着身子,他突然发疯似的冲到离他站得最近的二中队队长的前面,死命的抓着对方的肩,悲愤的叫着,“为什么是阿光!为什么死的是阿光!我的儿!我的阿光啊!宝宝。”老人指着孩子,嘶吼着,“他甚至没有见过宝宝一眼!我的阿光,连他儿子一眼都没见过!”

      “对不起。”二中队队长任由老人对他发泄,无声的泪水,淌在他的双颊,滴落着。

      “咯咯,巴巴,巴巴”孩子突然拍着小手,模糊不清的叫了起来,“巴巴,巴巴,咯咯。”

      妇女浑身一震,她终于忍不住大哭了出来,跪倒在地,大声喊着:“阿光!你听见了吗?宝宝,会叫爸爸了!听见了吗——”

      老人在孩子叫出声的时候愣住了,他慢慢的放开手,双手哆哆嗦嗦的抓住了孩子挥舞的小手,不住的说着:“好好好,宝宝,我的好孙子。真是了不起!”

      孩子被抓的疼了,哇的哭了出来,一家人,抱成一团,放声大哭着,发泄着,释放着。

      二中队里,几个老A早已泣不成声。袁朗回过头,看着自己的队员,一个个地红了眼眶,泪珠一颗颗的无声滑落。

      “想哭就哭吧,别忍着,难受。”袁朗的话音刚落,许三多就紧紧抱住成才,嚎嚎大哭,成才下巴抵在许三多的肩头,撇着嘴,睁大着眼睛,眼角闪着泪花。

      吴哲别过脸,不住的抬手擦拭眼睛,袁朗走了过去,拉过吴哲的脑袋,抵在肩头,拍拍他的后背。

      哭累了的老人妇女孩子被老A们搀扶着带离了墓碑。

      铁路在队伍的最前方,他面对着墓碑,站得笔直,夕阳的余晖,印在他的身上,亮的耀眼夺目。

      “敬礼!”这是嘶吼般的命令,两个字的命令,比任何时候都震彻心扉。

      无数的手,伸起,无数的身姿,笔挺,无数的泪,滑落,无数的老A,敬礼!

      这样一幅催人泪下的画面,永远的停留在了这一刻,无法忘怀,无法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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