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猎人——星辰之海》夏虫冬草

3、十二只脚的蜘蛛

　　“我需要一些在野外用得着的东西。”四处张望了一下，宁林利落地打包好预定接下来野行时要用到的帐篷、匕首、绳索，生火器具之类，往柜台上重重地一放。
　　“承惠42万戒尼。”头戴瓜皮小帽，山羊胡的老板笑眯眯地捧着算盘，道。

　　“还没有完，请问有适合拓印的纸和墨粉么？”

　　“秦郸90年颁布的文物条例规定，为了保护遗迹表面的材质，拓印时禁止用墨及米糊等物铺盖。”老板依旧笑咪咪的端坐着，手一伸，店面的角落处飞来几圈乌黑的卷轴。
　　“我们有专门的拓写纸，覆盖半个小时之后凹陷处自然变色，14万戒尼三卷。”
　　“……我要三十卷。”

　　抽出卡来付款，宁林提起东西向店外走。在一脚即将踏出店门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坐在柜台内的老板。
　　老板依旧笑眯眯地坐着，手捧乌木珠算盘，山羊胡一翘一翘。
　　……真不得了，手腕翻动间几乎看不清楚的算珠的自动运作，飞来的货物，那算是“发”了吧。
　　秦郸，真是一个可怕的国家。她想她是不是知道了库洛洛把自己装成普通人的另一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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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殇王的古迹是这个极南严寒之地唯一有可能引起外地人兴趣的东西。自三年多前被发现至今，由于秦郸的古迹保护政策，它直到最近才算真正不禁政府外的研究者探访。其实已经开发完毕的它引不起众人太大兴趣的一个重要原因是直达那里的路太过难走，尤其是在出土文物已经被飞艇送往首都博物馆之后，普通研究者更是没有了在严寒的冬季跋涉百里去看一座光秃秃的墓葬的心情。

　　宁林对此毫不在意，她需要的本就不是那些众人看起来珍贵而美丽的东西。

　　殇王不是一个对书本感兴趣的皇帝，不然也不会在执政期间毫无政治需要的做出坑杀儒者全国禁文的行为。他的这种做法几乎让秦郸的文化出现了他之前的一片空白断层，也让之前赶来的对这个遗迹感兴趣的遗迹猎人没能获得关于书籍类的任何收获。从同事那里没有拿到想要的东西，宁林便打算好了在回到秦郸时亲自来看看。

　　冰天雪地的连绵山脉中隐没着不为人知的峡谷，在埋过人腰际的雪地中跋涉了整整一天的宁林掀开落满积雪的兜帽，带着雪盲镜的她把目光投向那片低洼的谷地上几座小小的临时板房，被雪覆盖的几座小土屋错落在板房的周围，应该就是科考人员的居所。

　　那板房下面就是古迹的入口了吧……殇王的埋身之所历史上毫无记载，只知道参与建造及设计的工匠和官员无一活口。若不是一场地震震开了墓穴，找寻雪莲的挖药人无意路过……谁又能发现在这荒无人烟之地隐藏的历史之谜呢。

　　“我是猎人，”十几头巨大警觉的雪橇犬一路绕着宁林低声咆哮，她对守在板房内冻得瑟瑟发抖的看守人亮出了猎人证明：“我想进去看一下。”

　　对方没什么精神的拿出卫星联网验证过猎人证明有效，挥挥手让她进去——屋子中间由当初的裂缝草草巩固修建而成的通向地底的阶梯。

　　陪葬有大量财富的主墓穴（防止河蟹）内现今空空荡荡，侧穴被封了起来，那里应该是万人坑，不过她的目的只在主墓穴而已。宁林用手指一遍一遍细细地摩挲冷硬的墙面——那上面既没有精美的壁画，也没有记载帝王功绩的铭文，任何可能的有价值的东西皆不存在，殇王的墓出乎意外而又情理之中的干净，少年时代因学问备受苛责的他厌恶上面所说的一切东西。

　　但是，还是有对宁林来说有巨大价值的事物存留，她终于摸索到了墙壁上接缝处那细若蝇文的符号，那是历来墓穴中起巩固墓穴及镇魂作用的，因为是惯例并不稀有而一向被人忽视的东西。

　　她蹲下去，在地面上摊开拓纸，然后小心翼翼平整地覆盖在墙壁与地面的接缝处，一张接着一张，首尾相顾，宽广的地下陵墓几乎用去了她储备的全部纸张。然后她摊开手附着在上面，控制着双手缓缓放出“念”。

　　墓穴顶部昏暗的灯光下，墙跟处自她的双手那里开始亮起迷离的柔光，柔光自两个方向像流水般流过，所有覆盖着拓纸的地方依次亮起，宁林用紧张而期待的目光跟随着——

　　两道光的流动停在了半路，距离棺穴最近的地方出现了空白。

　　怎么回事？宁林疑惑地看过去，她的身为遗迹猎人的同事当然了解不能在遗迹内动用念——以免破坏了古老时代存下来的念力的痕迹——这个基本常识，秦郸的科考人员虽然身手矫健，但都是不会念的普通人。那么究竟是谁的念覆盖了原本刻在符号里念的痕迹，而让拓印之术的效果消去的？

　　半个小时，纸张完全拓印完毕，宁林一张一张揭起并宝贝的收好，最后走到那毫无反应的墙面处。

　　那里正对着皇帝的棺椁，表面看墙壁平滑毫无异样。她伸出手覆盖住残留的符号，按照感觉到的留下的念的痕迹运转起“发”——墙壁无声地内陷出一个小小的洞口。洞内已经空了，她亮起随身的矿灯眯着眼仔细地看过去。

　　洞的一角，被人用随意的手法刻下了一只活灵活现的，十二只脚的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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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获颇丰的宁林一出古迹便接到了猎人协会的电话通知，游历之前她接受了协会公职任务的随时调遣，如今任务下来，她必须立刻出发。

　　位于奥意莱玛(aoirema)的她需要赶去对面的大陆埃希芮弗（ACIRFA），巴托奇亚共和国之前的公职猎人是个白痴，明明是一个战力不高的机巧猎人，却让莫名其妙的正义感冲昏了头脑，带了一百多个狐朋狗友冲上了枯枯戮山——之后怎么样了不知道，反正协会内部觉得太丢脸了，拒绝下面的人谈论这个话题。
　　可怜的宁林小姐晕飞艇，她需要赶去苏伊玛内海口，然后一张船票飘洋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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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月后，巴托奇亚共和国，枯枯戮山。

　　糜稽很犹豫，伊尔谜大哥是他们兄弟四个都十分敬仰的存在，而大哥最近刚刚接到的任务对象实在隐蔽，大哥与自己交易的任务悬赏到现在网路上只是出现了一堆不切实际的谣传。看来详细的消息只有进入猎人酒吧才能得到了——可是，他没有猎人证明。

　　到底要不要入侵猎人专用网站试试看啊，可是听科兹莫的意思骇客猎人并不好惹……但是那个蠢材说不定只是夸大其辞……

　　作为揍敌客家族的电脑天才，糜稽一项很自负于他的揍敌客家祖史上最强的骇客能力（之前的人谁专攻这个啊，都是让底下的人做的），关于下面的人向他警告的骇客猎人以及网路警察的事情更多的时候也只是保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与大哥的[交易]时间限制为半年，可是长时间的得不到消息让糜稽心情烦躁，往嘴里狂塞了一通垃圾食品之后，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管他呢……先干了再说吧。”

　　“科兹莫，你现在下山，去揍敌客的客人接待那里，然后按我的吩咐做……”挂掉电话，糜稽哼了一声：“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有做防范的吧。”

　　在地址完全不同的电脑上进行入侵行动，而通过放置于房间另一端不同电源的记录设备记录及传送，让下属的有黑客能力的安全管家操作而自己只用耳麦在他耳边做出具体指示及通过图像观看。糜稽认为自己的防范措施无论如何都算得上万无一失。

　　数据库可见……获得网站管理员密码……寻找后台中……

　　看着眼前电脑屏幕上逐渐打开的猎人酒吧的木栏门，糜稽有点得意。然而还没等酒吧的木门完全打开，突然从门后出现了一把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屏幕的手枪！

　　“捕捉完成……程序枪决，执行！”机械合成的冰冷无机质声音从惊慌失措的科兹莫面前的电脑音箱里传出，然后在糜稽一叠声的疯狂的“拔电源！拔掉电源啊你这该死的！”的喊叫声里，以让人无法理解的途径迅速传递进了糜稽房间内的记录设备传送终端，他的指示电脑，以及他房间内的所有电脑上！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房间内那些本应该关闭并拔掉了电源的电脑在白色的气的燃烧中一个一个的打开，播放起一模一样的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自己的景象，所有的音响设备放出同样的声音，气在疯狂的燃烧，所有的声音嗡嗡地响在一处，不停的宣告：

　　“续捕捉完成……程序枪决，执行！”
　　“续捕捉完成……程序枪决，执行！”
　　“续捕捉完成……程序枪决，执行！”
　　“程序枪决执行！执行！！执行！！！……”

　　“哄！”的一声，糜稽视野所及内爆发起耀眼的火花，他经过许多次改装，功能强大无比的心爱的电脑，几乎一瞬间，全部屏幕同时黑屏，而保存了无数宝贵数据的机箱，则在一声爆炸里化为飞灰。

　　糜稽心痛的大叫了一声，扑向那堆飞灰——硬盘，CPU全毁，整个机箱没有留下一个完整的东西，他的实验成果，他的宝贵的游戏程序记录……全都毁了啊啊啊！！！

　　耳麦里科兹莫惊恐的胡乱喊叫着什么，可糜稽完全没有心思去听。他的手在发抖，说不清楚的气愤与忌惮在他的心里发酵，他甚至有一种冲动想杀去猎人协会，虽然他已经近十年没出过门了，，而且理智也在不停的后怕着……

　　不知过了多久，耳麦里，科兹莫像是突然被谁掐住了嗓子，语调奇怪的从喉咙里痛苦的说出一句“糜稽少爷……”然后远处就是什么重物被狠狠的摔在墙壁上又落地的声音。

　　眼前被烧坏的电脑屏幕重又燃起白色的气，然后屏幕亮起，上面出现模糊的影像。

　　“杰罗姆，我看不清楚，麻烦把图像调清楚一点！”耳麦里突然传来女人的声音，惊醒坐起的糜稽看到他眼前的电脑屏幕围着的气跳动了一下，屏幕图像瞬间清晰了很多，现出一个年轻的女人的图像，她戴着那个自己很熟悉的耳麦站立在屏幕中央，背景是破开的揍敌客客户接待处内部人员才能进来的电脑室的门，以及摔倒在一边墙角生死不知的他的管家科兹莫——电脑室位于接待处深处，外面有数十个管家见习官家负责一切事物，那些管家们现在如何，糜稽不敢想象。

　　“猎人协会任务！”那个少女屏幕中的眼神游移了一会儿，终于确定了目标似的面对着他：

　　“接到总部骇客猎人追踪，判断此处所在电脑拥有攻击猎人专用网站之实质行为，警告并断绝此IP地址此后一切行为，谨此通告。”

　　然后她微笑起来，对着他道：“揍敌客少爷，您在枯枯戮山的IP地址我们将不再追究……我们拥有良好的合作关系，猎人协会希望这是揍敌客家族的最后一次。”

　　“至于此栋建筑物内所有人，我们会按照规定处置他们……望您见谅。”说着，她走到墙边单手提起科兹莫，糜稽眼前的电脑屏幕也瞬时黑了下来。

　　糜稽坐在位子上没有说话，手心处是可以感觉到的潮湿。
　　“哦，事情变成这样了么？这么说你入侵了猎人的专门网站？”突然有一个声音说道。
　　“大……大哥！”糜稽身上的冷汗立时就冒了出来，他转过身，结巴着说不出话来。
　　伊尔谜面无表情地站在他的身后。
　　良久，就在糜稽在伊尔谜那双大大的无光的猫眼的注视下冷汗越冒越多时，伊尔谜歪了歪头，听声音好像是叹了一口气：
　　“那就没办法了……我们的客户有别的联络方法，那个建筑没有了没关系的。”
　　“……糜稽，”走出房间时，伊尔谜转身看他：“[交易]取消。”
　　“……是。”沉默了一下，糜稽咬咬牙，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