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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孤儿怨——你相信谁? ...

  •   “啊——!!!”
      凄厉的尖叫撕裂喉咙,我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冷汗浸透了额发,顺着太阳穴冰冷地滑落。
      黑暗中,我大口喘息,如同离水的鱼,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确认自己还在这张狭窄的单人床上。
      “梦…是梦…还好只是个噩梦…” 我喃喃自语,声音嘶哑颤抖,一遍遍重复,试图驱散脑海中那挥之不去的恐怖景象——
      ——倒插在拖把杆上咀嚼耳朵的头颅、灰白头发纠缠的拖布、耳垂上那颗刺目的痣…还有那瓮声瓮气的“疼啊”…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令人作呕。
      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尚未升起,视线已本能地、带着残留的惊悸扫向对面明月的床铺——
      空的!
      惨淡的月光毫无阻碍地洒落。
      浅蓝色的格子床单铺得一丝不苟,平整得没有一丝人躺过的痕迹。
      枕头规规矩矩地放在床头,没有凹陷。更令人心胆俱寒的是——她放在床边地板上的那个鼓鼓囊囊的碎花帆布旅行包,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彻底抹去,连带着她存在过的所有气息。
      整个角落,空荡、冰冷、整洁得诡异,像一个精心布置的舞台道具,只为了证明她从未存在。
      “怎么回事?”心脏沉到了冰窖里,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难道…她不喜欢跟我住,半夜偷偷换寝室了?” 这个念头苍白无力,像风中残烛。
      在这深更半夜、人生地不熟的孤儿院,她能换去哪里?可除此之外,我还能怎么解释?
      就在这时,下腹一阵强烈的、几乎无法忍受的尿意汹涌袭来,伴随着刚才惊吓出的冷汗带来的湿冷黏腻感,形成一种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M。
      去厕所?
      刚刚那个噩梦的场景就在走廊尽头!
      我甚至绝望地看向漆黑的窗外——死寂的院子像一块巨大的、凝固的墨玉,没有风声,没有虫鸣,连树叶都仿佛停止了呼吸,安静得令人窒息,透着一种非自然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异感。
      翻窗出去解决?
      这个疯狂的念头一闪而过,立刻被更深的恐惧压了下去。
      外面未知的黑暗,比已知的恐怖厕所似乎更让人不安。
      “算了…是梦…只是梦…别自己吓自己…” 我用力掐了一下大腿,疼痛带来一丝虚假的勇气。
      深吸几口带着霉味的冰冷空气,我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拉开了宿舍门。
      走廊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瞬间包裹过来。
      头顶那盏60瓦的老式钨丝灯泡,依旧在垂死挣扎,发出“滋…滋…”的哀鸣,忽明忽灭。
      每一次熄灭,黑暗都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窒息感扼住喉咙;
      每一次亮起,昏黄摇曳的光线又将墙壁的阴影拉扯成扭曲舞动的怪物。
      我踮着脚尖,每一步都像踩在薄冰上,心脏在死寂中狂跳,声音大得盖过了灯泡的滋滋声。
      “刷刷刷…刷刷刷…”
      那熟悉得令人血液凝固的拖地声,如同索命的魔咒,再一次从走廊尽头的公共卫生间顽固地传来!
      清晰、粘稠、带着水声的回响,穿透黑暗,精准地敲打在我的神经末梢!
      我吓得浑身一僵,差一点就控制不住失禁。
      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睡衣。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全身,几乎要将我拖倒在地。
      “谁…谁在外面?!” 一个同样充满惊恐、带着明显颤抖的女声,突然从厕所虚掩的门缝里传了出来!
      这声音像一道微弱却及时的闪电,劈开了我几乎被恐惧吞噬的理智!
      会害怕?会惊恐?那说明里面的是人!不是那个倒插在拖把杆上的…东西!
      “我!是我!小曼!新来的保育员!” 我几乎是扑到门边,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哭腔,急切地回应,“我来上厕所!”
      “哎哟!是小曼啊!” 里面的声音瞬间放松下来,带着如释重负的喘息,“快进来快进来!可吓死我了!这大半夜的,你怎么也跑来了?” 门被从里面拉开了一些。
      暖黄的灯光(厕所里居然亮着一盏小灯!)驱散了些许走廊的阴森。
      一个大约五十多岁、体型圆润的阿姨站在里面,头上包着一块洗得发白的碎花头巾,遮住了大半头发。
      她手里正拿着一把湿漉漉的旧拖把,脚边放着一个水桶,桶里的水浑浊不堪。
      她脸色有些发白,但眼神是活人的惊魂未定,看到我,明显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
      看到这张圆润、带着生活气息的脸,感受到她话语里的温度,我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咚”地一声落回实处,虽然还在狂跳,但至少不再是想逃离躯壳的恐慌。是真的!刚才那个…真的是噩梦!
      “您是?” 我试探着问,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带着强烈的后怕扫过她手中的拖把——还好,只是普通的木杆和布条,没有头发,没有头颅。
      张老师脸上堆起和善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瞧我这记性,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张彩凤,是这里的生活老师,大家都叫我张老师。”
      她指了指地面上一滩散发着酸腐气味的、尚未完全清理干净的呕吐物。
      “唉,别提了,刚准备睡下,就听见动静。三号房的小宝,晚上不知偷吃了什么,闹肚子,吐了一地。
      我这当生活老师的,不能不管啊,只好爬起来收拾。”
      她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和心疼,很符合一个尽职生活老师的形象。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地上确实有一滩秽物,气味刺鼻。
      这解释合情合理,彻底打消了我最后一丝疑虑。
      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汹涌的尿意。
      “原来是这样,辛苦您了张老师!”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指了指隔间,“我…我有点急…”
      “快去快去!跟我还客气啥!” 张老师挥挥手,爽朗的笑声在空旷的厕所里回荡,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烟火气。
      我赶紧闪进最里面的隔间,反锁上门。坐在冰凉的马桶圈上,听着门外张老师继续“刷刷”的、有节奏的拖地声,一种久违的安全感包裹了我。
      噩梦的阴影似乎被这现实的声音驱散了。
      解决完毕,我习惯性地按下冲水键。
      “哗啦——”
      水流汹涌而下。然而,就在水流即将卷走一切时,一团浓密、纠缠、湿漉漉的黑色物体猛地从水箱冲口喷涌而出!
      像一捧纠缠的水草,又像…一大团女人的长发!
      它被急速的水流裹挟着,在便池里翻滚、舒展了一瞬,露出几缕清晰的、带着毛囊的发根,随即眨眼间就被彻底冲进了幽深的下水道,消失不见。
      我僵在原地,血液瞬间凉透!刚刚获得的安全感荡然无存!
      那绝对不是错觉!
      那么大一团!
      黑色的!带着发根的头发!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拉开隔间门,踉跄着冲到张老师身边,手指颤抖地指向那个隔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张…张老师!水…水箱里!冲…冲出来一大团头发!好…好大一团!”
      张老师停下拖地的动作,转过头,脸上满是惊愕和茫然,甚至比我还要惊讶:
      “头发?啥头发?”
      她放下拖把,走到那个隔间门口,探头朝黑洞洞的便池里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高高的水箱,一脸不可思议地回头看我:
      “小曼,你是不是看花眼了?这隔间里这么暗,水箱口那么小,就算有头发丝也看不清啊!再说了,水箱里咋会有头发?不可能啊!”
      她的反应如此真实,如此笃定,甚至带着点对我大惊小怪的无奈。
      看着她圆润脸上那不容置疑的神情,再回想刚才隔间里昏暗的光线,以及自己刚从噩梦中惊醒的状态…难道…真的是我神经过敏?被那个可怕的梦魇吓得产生了幻觉?
      “可…可是…” 我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
      那团头发的影像在脑海中如此清晰,但张老师的否定又如此坚决。
      巨大的困惑和自我怀疑笼罩了我。
      就在这时,明月的脸和她消失的行李再次浮现在脑海。
      “张老师,” 我压下对头发的恐惧,转而问起更现实的问题,“请问您知道今天晚上另一个新来的保育员,她换到哪个宿舍去了吗?她行李都不见了。”
      张老师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她那双原本和善的眼睛里,充满了极度的困惑和茫然,眉头紧紧锁起,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另一个新来的保育员?小曼,你是不是睡糊涂了?”
      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咱们孤儿院现在就缺一个保育员岗位,莲姨只招了你一个人进来啊!今天晚上大门都是我亲自锁的,锁得死死的,连只猫都钻不进来,怎么可能还有别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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