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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雕梁画栋原无数 ...

  •   我转过身来,一位二十来岁,容长脸,极清秀的男子正微微笑着,他戴顶饰有东珠的暖帽,因为天冷,袍服外着了件紫貂端罩,单见他这行头也知道非富即贵,这是撞上谁了?我心中只是惊慌,在我有限的意识赶紧搜索所知的大人物。
      “今儿大阿哥来给娘娘请安了。”刚才太监的话突地在我脑中响起,天啊,莫非他是胤褆不成?我奴颜媚骨地双膝一软就跪下了,慌慌张张道:“奴婢给大阿哥请安,大阿哥吉祥。”那男子呵呵一笑,“我不是大阿哥。”
      啊,不是大阿哥,那看来是跟大阿哥来的下人,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了,只不过他是有头有脸一些的奴才罢。这一段胆都给这些大大小小的主子吓小,动不动就是一付奴才相,自己都看不起。
      我松一口气,站起来低头一边拍腿上的雪一边问:“你是跟大阿哥来的吧。”,他“嗯”一声奇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跟他来的。”我笑道:“阿哥出门有不带人的吗?”他也笑了:“你才刚那阕词,有些太悲了,他们能在一起聊聊很高兴的。”
      我见旁边有块石头,索性坐下:“那阕词不是我写的,不过是借人家的,我是等得无聊随便发发自己的情绪罢了。”这时只听那边一阵乱嚷嚷着要轿,他伸着脖子回头去瞧,我笑:“得走了吧。”,他也冲我笑笑。
      他人特谦和,并没有那一般略为有点体面的奴才就恨不能把自己鼻子往月亮上挂的高傲,见他年轻,呵呵,其实他比古代的我可大多了,:)忍不住提醒:“你当差没多久吧,以后提到娘娘阿哥别老是他啊她的,别人不打紧,要是让上边的人听见了,又不待见,说是没规距了。”
      他听这话愣了一下,仿是半天没反应过来,挠挠头皮喃喃道:“习惯了。” 我“扑哧”一笑:“是不习惯罢,我才来时也可不习惯,那么多清规戒律,烦都烦死了,总吃亏,现在也只好奴颜媚骨的了,其实心里真难受。”
      “奴颜媚骨?”他像是吃了一惊,又说:“哟,他们得找我了。”起身欲走,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我:“你叫什么名儿?”这下轮到我吃惊了,好久没这样说话了,刚才只顾自己倒苦水,又迷糊了,犯了乱说的忌讳,这要是告发我可怎么办。但嘴上偏不示弱:“你叫什么名儿呢?”他又愣一下,想想道:“应子。”
      什么,我又想笑了,这不是我最爱吃的蜜饯吗?他见我在那傻笑只是催:“你还没说呢?”我才不理他,昴头微笑作高傲状,先耍赖再说罢。他急着要走,见我不搭理,急得咬牙切齿地跺脚:“先放着,下次再来找你,看你神气!”我嘻嘻一笑,恨不能再扮个鬼脸,可是都说了做人要厚道,是跟主子出来的工作时间,别把他气得吐血当场罢,不然算是大清朝的工伤了。:)
      他匆匆跑了,我又一个人在院子里闲晃,还好大阿哥走了一会里面就转了回话,我谢了赏拿了德妃回赠的礼物高高兴兴往回走,别以为是为了那几个赏钱高兴,平时我也不太和陌生人多说话,不知怎么的,今儿见这年轻人却觉得很亲切,好像是朋友一般,这让我心情大好,恨不能哼着小曲回去。
      可是回去我就什么都哼不出来了。金嬷嬷正等着我呢,她先是一个劲嚷嚷说我的地没扫好,我才辩解说是红霞姐姐派我差使了,她就不依不饶地讲我去这半日是故意偷懒,只得又解释是大阿哥来耽误了,她越发诬我狡辩,罚我重扫了才许吃饭,把我今天的大好心情全破坏掉了。
      郁,在古代还要给这种烂人欺侮,真是气杀我也,暮色中只我一人影子般拿着个扫帚在院子里扫雪。还是雁儿好,她偷偷带了个馒头出来给我充饥,还劝慰我:“方才阿哥们来请安,那老婆子错了规矩给上面骂了拿你出气呢,你理她,先自己吃饱再说,她现在还不知躲在那个碳炉子边上呢。”
      晚上回到“宿舍”,呵呵,我总是习惯这样称呼家以外的集体住宿处,我郁闷得不行,碾转反侧睡不着。我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还要维持多久,体力上的辛苦习惯了也能忍受,不过是早睡早起,可是精神上的痛苦实在是让人要崩溃。
      像水晶、雁儿她们本是极好的,可我的痛苦她们又根本无法理解,她们认定自己命里就是做奴才的,终极目标也不过是怎样把奴才做得好一点,她们是实心实意地效忠主子,觉得那就是她们的天。她们至小就受这们的思想灌输也就罢了,但我不一样,我受了二十多年现代教育,我无法心甘情愿地做一个奴才,认命地把自己当成主人的一条狗。可在这个危机四伏的环境中却不得不伏低做小,低眉顺眼地俯首贴耳。
      我这人是个倔脾气,总是不甘去委曲求全,但饶这么着还又总是委屈且求不了全,想想都失败。记得刚刚上班时到领导办公室去说事,宁死不说别人教的“汇报”两字,觉得自己和他是平等的,不过职位不同,但人格不低啊,后来多磨几年心里纵是千般委屈也能面带微笑地去“汇报”,那时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只差不能幻化出来对着自己乱射鄙视目光。而现在有事没事就自称奴婢;动不动就表明自己该死;有错没错都得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这叫什么日子什么事?
      好几次我都差点错了规矩,我无意识的会为自己受到的不公争辩;会忘记一些所谓的敬语;会抬头看人;会不够含蓄地表达自己的意见;会有种种的和这里格格不入的言行。每天、每时、每刻我都是提心吊胆地提醒自己要怎么做事,怎样说话,而无法像有的宫女一般很自然,仿佛一切都是应当的,原本就该如此。
      我的思维方式、我的习惯、我的知识结构和所有的人都不一样。我有朋友,但是我的这些苦闷却无法向任何一个人倾诉,别说是讲我从三百多年后来,就只把我的烦恼略说一说人家估摸着都能把我当花痴看。
      连有时忍不住抱怨一句半句,雁儿都说我是想太多,书念多了把脑子看坏了。因为我有时候会在打扫书房的时候偷偷抽一本两本书出来,看完又还回去,没有书的日子我实在是受不了,所以雁儿总把我的一些毛病归为书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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