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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恨隔炉烟看未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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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惊,还未来得及问凌宵,她倒先拉住我泣不成声:“是他,我知道的,是他,怎么办?”我有点雾,怎么回事?凌宵哭得更厉害,停半日,仿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如桐,这事儿我只告诉你一个,那天我瞧见大阿哥和太子在一起喝酒还高兴呢,大阿哥劝太子,说皇上现在心思没定,让太子多注意些,看看皇上平时晚间都招什么人了,有没有密谈什么。我想着这是大阿哥兄弟之间好呢,原来打着别的主意。昨晚上,我跟着大阿哥,亲见他到皇上帐子里去了,我只当是去回什么事儿。今儿一早敏姑姑来说出事了,我还没想到呢,方才听小塔说的那些话,才悟到。”是啊,我也悟到了,是大阿哥,要太子去窥视皇上又去告密的都是他。他再想不到,塞外不比在宫里,就那么点地儿,偏又有他不知道的凌宵这样安心想要时时关注他的人,一举一动再逃不掉。
凌宵想不到,她所衷情的帅哥居然暗藏心机,所以伤心如此。只是她不知道,这宫中的阿哥哪个没有打着太子主意?。
黄昏时分,小塔又来了,对着凌宵兴兴头的:“我可是探到最新消息了,皇上已下令将太子拘执,由大阿哥看守,还特命大阿哥加意保护皇上,真是看重得很。这是我私底下说一句,不立嫡只怕是要立长的。”我赶紧喝他一句:“这些事儿也是由你混说的?!真是不想要脑袋了,仔细你师傅听见揭你的皮!”
凌宵脸色仍是不好,只沉默着不言语,小塔看她那样只以为是病了,放下大阿哥的事儿又忙着来讨好:“姐姐若是病了要用什么药,只管告诉我,我现去御医那儿讨了来。”凌宵懒怠多说话,只摇摇手说:“若有什么新的消息再说吧,今儿辛苦你了。”小塔得了表扬满脸高兴,撮着两只手,面孔都有些发红。凌宵又要绡儿拿些钱赏他,小塔只是不要,到后来,反恼了,自己一气跑掉。
平日这时候我已回“宿舍”了,今天看凌宵情绪不对,我一直陪着她。她眼神有些发空,说话也语无轮次,完全不似平日的她了。
见其他人都走了,凌宵仿是在自言自语,翻来翻去地在那儿叨叨:“不立嫡只怕要立长?太子废掉了?”转又拉住我:“如桐,你说若是大阿哥真做了太子,会怎么样?”这个花痴孩子,还做梦呢。我只得劝她:“皇上自有安排,你知道的可别再向人说起,这可是要命的事儿,传出去只怕大家都活不成。”凌宵更是哭得要软过去:“他可不能出什么事儿,不管他做了什么,我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我能再见到他。”
这日回去天都有些晚了,雁儿还没睡,想是在等着我呢,果然她一见我就急急道:“你这几日又在疯什么,太子都倒了,你知不知道?这行宫中都传遍了。你们俩到底怎么样?”我恨得直跺脚,我和太子确实没什么,并不在于他倒不倒,但蒙他“看得起”,时常找我诉说,我也将他当朋友待。说实在话,现在他倒了我倒真有些难过,为这个命运不济的,做了三十多年太子,十二年废太子的胤礽难过。
塞外的事,就像家属院的事,就那么些人,就那么大地方,没几日,不用小塔报信我们都知道了。初四日那天,康熙以“不法祖德,不遵朕训,惟肆恶虐众,暴戾□□”等罪名宣布废掉太子,并让诸王等人发表意见。如此重大的事,谁敢多言,只是叩首流涕,只得称皇上所言,至圣至明。康熙为打击太子的势力,又急令将索额图的两个儿子格尔苏、阿尔吉善及二格、苏尔特、哈什太、萨尔邦阿等人立行正法,杜默臣、阿进泰、苏赫陈、倪雅汉充发盛京。
但康熙对从小由自己亲养的太子还是很有感情的,或许他想起太子幼时出痘,自己护理胤礽,连续十二天未来批阅奏折,;或许他又想起太子年纪稍长,自己就向他传授治国之道,并带他外出视察,太子二十岁刚过,就能代自己处理朝政。现在面对太子“每夜逼进布城,裂缝向内窃视”,康熙难过、愤恨、失望、怜惜。到初九日对诸大臣谈起仍涕泣不已:“今皇太子所行若此,朕实不胜愤懑,至今六日未曾安寝。”
但康熙又认为太子要夺他的位,无法容忍太子“专擅威权”、“鸠聚党与”,说:“今胤礽欲为索额图报仇,结成党羽。令朕未卜今日被鸩,明日遇害,昼夜戒慎不宁。”对太子的失望让他恨得牙痒痒。连当时的内阁大学士李光地在《榕村语录续集》中都说:“当东宫废时,风声恶甚”,“废太子不妨,杀太子不可”,“至于杀之,则不祥事莫大焉。”后来康熙谈到此事时,也说:“所以不杀者,恐如汉武帝之后悔,致后人滋其舌也。”
这日我和凌宵送了绣活回来,我只顾闷着头走路,还是凌宵眼尖,当然,对大阿哥,她的眼一向是比较好用的。:)她忙把我拉到一边,只见胤禔身边的大太监张柱儿死拉着他,大阿哥还只是挣,口里直嚷嚷:“皇阿玛已有此意,只是念在父子之情,又怕被后世垢病,迟迟下不了手,不如我来个决断,立此大功,省得回京之后夜色长梦多。”
张柱儿老泪横流,一边死拉着大阿哥一边跪下苦陈:“主子只见其一不见其二啊,皇上现在下不定决心,表明对太子还有所眷顾不舍,若主子这时有所表示,只怕会惹恼皇上,那先前的对主子的看重必将前功尽弃,求主子暂时静观其变,再做打算,三思啊。”
大阿哥根本不听,但又碍着张柱儿是使老了的,好歹也有两分薄面,不好十分驳回去,只说:“回京之后兄弟众多,老三老四老八谁不是精明能干的,现在行宫中,皇阿玛又派我这样重的差事,再不表现就没机会了。”张柱儿仍是泪流不止地劝戒,此时的大阿哥只觉得金灿灿的皇位就在眼前,那里听得进去,素来就秉情急燥,他是带过兵的人,力道大,后来索性推开张柱儿,自己一径快步向康熙住所奔去。张柱儿扑地痛哭,真是有见地的忠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