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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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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半月后,云州市跳过秋天直接入冬。
寒风裹着湿气呼呼吹着,凉意直接穿透大衣刺进每个人的皮肤里。
杜子梁直打哆嗦,狠狠裹紧衣服,加快步子走进教室。
暖和天,他通常是最早到教室的几个同学之一。现在天冷,好多同学起不来床,他觉得是个争夺第一的好机会,坚持早起上学。
可到班级,杜子梁总会看到一个始料未及的竞争对手——他的同桌程锦年。
此时,程锦年穿着一件灰白的外套,手揣在兜里,面前放着语文书,嘴里振振有词。
杜子梁持怀疑态度地走过去,然后听见字正腔圆的两句古诗。
好吧,他的同桌真的转性了。
杜子梁第N次告诉自己要相信程锦年愿意学习的事实。
但是他怎么会突然想学习呢?杜子梁百思不得其解。
跟他有同样疑惑的还有其他几位争夺“最早到班”荣誉的同学。他们几乎轮番败给这匹突然杀出来的黑马。
不仅如此,他们还好奇程锦年为什么能坚持早起到班。
过了会儿,一个高高的人走进教室,来到程锦年身边。
“背的怎么样?”白拓翕问。
程锦年打了个大哈欠:“还行吧。”
白拓翕满意地凑到他耳边说:“晚上考你。”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
程锦年习以为常。但这声音量不算小,被耳朵尖的杜子梁听见。他像知道了惊天秘密般屏住呼吸。
“欸,你们是什么情况呀?”杜子梁憋不住,好奇地问。
其他几位同学也偷偷地把耳朵凑过来。
“什么什么情况?”程锦年转过头。
“就。”杜子梁特意模仿了下白拓翕的语气,“晚上考你。”
程锦年恍然大悟。
“他现在是我的老师。晚上帮我辅导功课。”
杜子梁“哦”了声,立刻又问:“他为啥突然成你老师了?”
程锦年撇他一眼:“他想当就当,你哪来那么多问题。”
这种答案显然不能让杜子梁和偷听的几个同学满意。他们开始默默思考起程锦年和白拓翕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到了中午吃饭,这些猜想接二连三地传进程锦年的耳朵里。
“我的妈呀,有没有搞错。都是初中生,不要有这么离谱的想法好吗。”程锦年差点骂出一句脏话。
班长赵宁宁大笑:“好啦,他们都是猜着玩,别放在心上。”
旁边的白拓翕挑挑眉,冷不丁地来句:“挺好的,至少传我是攻。”
“喂。”程锦年直接给他一拳,差点把他勺里的饭打飞。
班长赵宁宁笑得更欢了。
“不过你为什么突然辅导起锦年了?”她对真相也同样好奇。
“我花钱请他的。”程锦年破罐子破摔,率先胡说。
白拓翕没接下去编,认真道:“就是想教他。”
“为什么想呢?”赵宁宁追问。
“你看见好朋友学习有困难,不会想帮他一下吗?”白拓翕理所应当地解释。
赵宁宁思考了片刻,点点头,然后笑起来,幽幽地说:“你们关系果然很好。”
白拓翕肯定地说了句“当然”,而程锦年一直低着头吃饭,掩盖内心的某某情绪。
忽然,他们这桌又坐下了两个同学。
程锦年扭头一看,发现是何丞华和徐彬。
自从上次吵架之后,程锦年和何丞华再没有说过话。
现在在一张桌子上,难免有些低气压。坐过来显然是徐彬的主意。
徐彬没注意到何丞华脸色有点不好看,正常地和其他人聊起天,话题不由自主地跑到程锦年和白拓翕上,毕竟这是今天班上的热搜。
程锦年又开始胡讲,白拓翕依旧正经解释。
一旁的何丞华莫名冷冷地来了句:“教别人肯定很辛苦吧。”
程锦年听出字句里的暗讽,激进地回怼:“肯定比偷看别人学什么要轻松。”
何丞华瞬间生气起来:“程锦年,你不会觉得有别人教就会进步很多吧?自己初一初二的时候学习有多烂忘记了吗?”
程锦年丝毫不慌张:“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你在,我能学习好吗?”
何丞华冷笑几声:“那你敢赌吗?赌一模你能进步多少。”
“怎么不敢。”程锦年向来不怕跟别人赌,手一拍桌子。
“就赌我这次进步两百名。我赢了,你就当全班的面大喊‘何丞华学习不如程锦年’。”
“可以。”何丞华也很接招,“你输了,我说什么你都得照做。”
程锦年不屑地说“行”。
立下赌约后,何丞华也没心情坐在这吃饭,端起盘子走了。
徐彬在一旁听得莫名其妙,看到何丞华离开,自己也起身去找他。
白拓翕和赵宁宁大眼瞪着小眼,想不到这唱的哪出戏。
“你跟何丞华关系不好吗?”白拓翕问。
“这看上去像关系好吗?”程锦年随意地说。
白拓翕倒不在意他和何丞华之间的故事,只是对突如其来的打赌感到无奈。
“你挺行。直接赌进步两百名。怎么不赌超过我?”白拓翕忍不住调侃他。赵宁宁也对程锦年的自信感觉惊讶。
程锦年用筷子敲了敲碗,嚣张地说:“说少了人家以为我没底气。而且不都说,四十分到六十分比六十分到八十分要容易吗。我成绩那么差,进步起来应该很快。”
这套理论让白拓翕和赵宁宁佩服地竖起大拇指。
到了晚上,回到家,得知一模就在一周之后,程锦年突然没底。
“这会儿没信心啦?”白拓翕盯着缩成一团的程锦年,打趣地说。
程锦年气头上,毫不留情地回嘴:“你就知道说我。我都打这样的赌了,你也不安慰几句。”
白拓翕哭笑不得。
“我怎么没安慰你。赶紧过来,把这公式跟你说清楚。”
程锦年乖乖地解开手臂,从床上回到椅子上。
拆开揉碎的公式原理如水流般仔仔细细地流过程锦年大脑的每一寸地方,再经过几道题的检验,他真正把这个公式拓印在脑袋里。
“比你想象的要简单吧?”白拓翕扫了眼程锦年给出的答案,满意地点点头。
程锦年把笔盖合上,神情里的小骄傲藏不了一点。
“还行吧,算发明这个公式的人有品,知道发明简单点给后边学习的人减负。”
离谱的话让白拓翕无奈地叹口气。
“你要夸也应该夸我教的好吧。”
程锦年看他一眼,没把赞美说出口,还玩起指甲盖。
白拓翕知道表扬等不来,打开手机瞄了下时间后,决定结束今天的辅导。
刚站起身,马上又被程锦年的眼神留住。
“怎么了?”白拓翕边说边把书包背起来。
程锦年不玩指甲盖了,思考片刻,说:“我送你吧。”
“啊?”白拓翕始料不及,“不用吧,平常你也没送啊。”
仿佛被戳到痛处,程锦年即刻打开房门,拽着白拓翕往外走。
到小区门口有段不小的距离。晚风呼呼吹,程锦年只穿了一件单衣,脚上踩着塑料拖鞋,袜子也没穿。
“冷不冷?”白拓翕问,“要不你就送到这吧。”
程锦年扭过头,指了指:“这哪?我给你送到别人家门口啊?”
说话的艺术算被程锦年掌握透了。白拓翕比不过,选择不说话,让程锦年继续送他。
两人安静地走到小区正门,白拓翕开始打车,程锦年突然问他:“你觉得我会进步吗?”
白拓翕毫不犹豫:“肯定啊,你都这么认真学一个多月了。”
“那。”程锦年掏了掏耳朵,“你觉得我会进步两百名吗?”
白拓翕看到有车主接单,放下手机,认真地说:“会进步多少很难讲。”
话传进程锦年耳朵里变得消极起来。
“就是不会进步那么多咯。”说完,程锦年双手抱臂,注视面前的绿化带。
白拓翕感受到程锦年内心的担忧,顿了顿,想出了一个主意。
“不如我们也来打个赌吧。”
程锦年立刻不解地问:“赌什么?”
“赌我能不能把你教到进步两百名。如果没有就是你赢了。怎么样?”
“这图什么?”
“这样无论你考的怎么样,加上何丞华的赌,都是一输一赢。比如你输给何丞华,赢了我。他让你做什么,我就替你去做。”
白拓翕自认为主意很完美,程锦年却听笑了。
“你笑什么?”白拓翕用肩膀撞了撞他,也笑着说,“我很认真为你考虑,你还嘲笑我。”
“没有。”程锦年马上否认,并把笑容收起来,“赌就赌,我不怕你。”
“有什么地方需要你怕啊。”
两个人嘻嘻笑笑了一会儿,车刚好来了,停在面前。
“我走了。”白拓翕跟他告别。程锦年回了声“嗯”。
正想打开车门,白拓翕突然扭身,拍了拍程锦年的肩膀。
“不用有压力。”
“知道了。”
晚风此刻又吹起一阵。程锦年衣服的确穿少了,脸被吹得有些涨红。头发跟着风缓缓地动。
白拓翕看着程锦年,鬼使神差地轻轻捏了捏他的左耳垂。
程锦年愣住,内心瞬间安静下来。眼睛里全是白拓翕冲他再笑了笑,之后打开车门钻进去,车逐渐开走的画面。
留不住车辙的马路被程锦年多看了几眼。
他试着去触碰左耳垂,学着用拇指和食指捏住。
脸好像更红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