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疴》假手他人

11、Chapter 11

　　Chapter 11

　　门外站着的是辰修。
　　他今天一个晚上都在车里，一直等到沈索回来，他以为沈索只是恰巧租了这栋楼房的一户，所以抱着相信弟弟的想法，上楼来希望得到一个能够解除疑惑的答案。
　　但是他的猜想是错的。
　　门内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辰珂慌乱应门的声音。隔了一会儿，门打开了，辰珂穿着睡衣，说：“哥，这么晚了，有事吗？”屋内除了辰珂看似什么人都没有，可是辰修已经心知肚明了。
　　“就你一个人在家？”他问。
　　辰珂的笑容很勉强：“对啊，还能有谁？”
　　辰修冷冷的一笑：“是吗，如果我找出来了呢？”话正说着，未等辰珂反应过来，辰修便推开辰珂撑着门的手，鞋也不换的踏进客厅，辰珂心中一恼，想这是沈索擦了好久的地板，却又不敢说出口。房间里空无一人，客厅，主卧，厨房，阳台，书房，都没有，唯独那间客卧的门，是紧紧锁着的。
　　“哥，别这样好吗？”看见辰修向客卧走来，辰珂半请求的说，“没有人在。”
　　“打开。”辰修走到客卧的门口，很不客气地说。
　　辰珂看看门，又看看辰修，迟迟没有动作。
　　“听见没有，打开！”
　　辰珂的慌乱渐渐被怒气代替：“什么意思，搜房吗？这是我家。”
　　辰修头也不抬：“要我提醒你吗？”
　　“什么？”
　　“这个房子，房产证上是我的名字，你的车，是我给你买的，你不过是大学刚刚毕业两年，中国遍地都是得海归而已。”
　　辰珂的窘境被一语道破，他仍是气愤，却一句也反驳不出。
　　“我现在不过就是想要知道，我的弟弟的房子里，还住了一个什么样的人，怎么了，为什么不能打开，他见不得人吗？”
　　久久的沉默，辰珂觉得心里苦苦的，竟觉得这样躲闪僵持下去也没有意思：“如果你跟我计较这个……”说着，便从电视柜的抽屉里拿出钥匙，轻轻插进了客卧的门锁里。
　　“……那么就都还给你……”
　　“什么？！”辰珂这句话说的并不大声，于是辰修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对方不再回答他，揣度出辰珂话里的意思之后，辰修由脚至头渐渐渗出一股子寒意出来。
　　门打开了，房间里没有开灯，凌晨时分，室内是完全的黑。
　　借着客厅洒进客卧的一点灯光，看见了呆呆愣愣坐在床沿的沈索，像是不适应光的生物一样。
　　“沈索，我们走。”

　　看见弟弟去床边牵起沈索的手，对他说：“我们走”的时候，辰修不算猜想的猜想终于被证实。辰修的残存的镇定完全没有了，从看见沈索从辰珂家走出的时候，他的镇定就在一点点被消磨掉，现在，终于消失殆尽了。
　　他扯过沈索的膀子，把他拉到自己面前：“你在这里做什么！”
　　面对辰修的怒火，沈索心中只觉得一切就这样毁了，他心中所祈求的一切都没有了，他说不出话来，刚刚开口一个“我……”字，眼中蓄满的泪水便瞬间长线般流下：“我……我……”
　　“他不过是我的房客。”辰珂挡在辰修的面前。
　　辰修嘲讽地笑：“房客，是房客还是床客？”
　　辰珂认为辰修显然是误会了自己和沈索的关系，便开口解释：“我们没有什么不正当关系。”
　　“没有不正当关系……”辰修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地重复刚刚辰珂说过的话，却一手揪过沈索的衣领，“那这些是什么！”
　　又是吻痕，又是一遍遍被误会的吻痕，显眼地在脖颈处招摇着。
　　沈索偏过头，把衣领拉起来：“不是的……”
　　“什么不是！沈索，你说什么不是，我亲眼看见，难道还会有假，我是真的小看你了，沈索，我是小看你了，”对沈索骂完，辰修又转身对着弟弟，“辰珂，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以为沈索什么都不知道吗？你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听见辰修的反问，和从他口中叫出的沈索的名字，他满腹狐疑，接着缓缓回过头望着沈索：“你们认识？”
　　沈索没有回答。
　　辰修完全失去了理智：“何止是认识，Mr&Mr里的MB，谁的床没有爬过。”
　　辰修的话再明显不过了。
　　“你是说……哥，你是说……”辰珂的眼神里全是不敢相信。
　　“沈索，现在你告诉他，你和我曾经是什么关系！”还是习惯性的，对沈索使用了命令性的口吻。
　　沈索细不可闻地笑了，泪还噙在嘴角，他抬头好像仔细地瞧了瞧辰修的模样，然后说：“我们？”
　　“对，我们！”
　　沈索的声音很轻，像是气流一般：“我们……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曾有过……”
　　听了这话，辰修气极，终于忍不住挥手打了沈索一个耳光，用力之大，直把沈索打得跌倒在地，左边脸颊五个掌印很快浮起来，火辣辣地痛，直到麻木。看见沈索被打，辰珂心中刹那间一疼，不禁怒气上涌，用力推开辰修，吼道：“你打他！你凭什么打他！”
　　“辰修，这下打完了，我们是不是要变成仇人关系，这是不是你的目的？”沈索扶着地，缓缓站起来，“你当年留给我‘自作多情’四个字，不就是要告诉我，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曾有过吗？我本来以为我们是有关系的，本来以为是有的！”
　　“沈索，你一个MB，本来就不配拥有感情，和任何人都不可能，你不能怪我。”愤怒占据了辰修大脑的全部，他已顾不得什么绝情不绝情，只知道怎么狠，怎么能够伤害到对方怎么说。
　　“那你配吗？”沈索大声的反击，“以为用钱就可以玩弄我吗，你以为我是玩具玩过就可以丢到一边任你踩踏，你忘了我是个人，我会报复。”
　　“哈，怎么报复，利用我弟弟？你太幼稚了，我会保护我的家人，除此之外你做的事情没有一点，可以伤害到我。”
　　这下辰珂听得再明白不过了，他还有什么不明白呢，他心里渗出一丝丝，不，是大片大片的苦涩，他有些惊恐地发现，自己似乎是对沈索动心了，否则这处苦涩，又是从何而来的。“你，是不是想过利用我？”他问。
　　沈索望着辰珂，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最终还是觉得徒劳，便认命似的点了点头。
　　辰珂越发难过，闭了下眼，扭头不再看他，此时觉得自己对这样的人动心也算是荒谬的一件事，不想告诉沈索，只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
　　“哥，要么你拿着房子钥匙，我走，要么留下沈索，你走。”辰珂叹了口气，说。
　　辰修心中愤愤的：“你还是要留下他！你拿家人当什么，你认为我会害你！”
　　“不是的，哥，我和他有过协议，他只在我的，不，是你的房子里住半年，现在还剩下两个月不到，他会走，不过不是现在，”辰珂的声音平平的，“哥，他和我除了房客，什么关系都没有，随便你信不信。”
　　沈索的胸腔被这冬天的寒风灌得凉透了，是的，我与你们是什么关系都没有的，一个相处四个月，一个相处两年，现在你们可以用一个“没有关系”，就把我打发地干干净净，我究竟算什么！
　　“辰珂，跟我回家。”辰修还是一贯强硬的态度。
　　“回家我就把一切告诉嫂子！”辰珂看着对方的眼睛，毫不示弱地说，“看嫂子会有何反应。”
　　辰修的手指指着辰珂：“你……威胁我？”
　　“是你先逼我！”
　　辰修定定地望了自己的弟弟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拗得过他，摔门离开，走到车边的时候气不过，用力一脚踢在车门边上，小区里立刻响起一阵车鸣警报声，尖锐得很。

　　房间里除了辰修踏进来的脚印，一切都还很整齐，可是沈索不知为何，却觉得辰修一走，留下了一片狼藉。
　　“别哭了，你是个男人。”
　　辰珂从卫生间里拿了沾水的毛巾出来，轻柔的擦在沈索的脸上，其实沈索不知道自己仍在流泪，只是泪腺像坏掉的水龙头，止也止不住。被冰凉的毛巾碰触到，沈索一惊，向后瑟缩一步。辰珂愣了愣，不懂对方的意思，可是看见对方脸上的妆被自己擦掉一小块之后，好像又明白了什么。
　　本来辰珂想把毛巾递给沈索，让他自己擦泪，但是对方仅仅是刚刚后退了一步，便再无什么反抗动作，于是辰珂又上前一步，弥补了两人间的距离后，帮沈索把脸上的妆全部擦掉。

　　对方的面孔，在卸掉妆之后，变得陌生却熟悉。
　　沈索的瞳孔里，是一片悲伤后的茫然。
　　辰珂的目光并无压迫地凝视着沈索的脸，接着轻轻叹了口气：“以后也别化妆了，我应该早认识这样的你，很好看。”
　　很好看吗？又有什么用？
　　沈索像是突然一发狠，猛得抱住距离自己那么近的辰珂，然后一口咬在他的下唇上。
　　“但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不是吗？”

　　辰珂，我很难过，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