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语茸鸣》藜蔓几何

3、渐生的星火

　　周五下午，班里最活泼的女生陆锦淑神秘兮兮地拉住费晓茸："学姐，我能跟你说个秘密吗？"

　　"怎么了？"费晓茸正在收拾教案。

　　"我...我喜欢胡嘉鸣。"陆锦淑红着脸说，"学姐跟他关系好，能不能..."

　　费晓茸手中的文件夹"啪"地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感觉脸颊莫名发烫："你们...不是同班吗？"

　　"但他只爱跟学姐说话啊。"陆锦淑撅着嘴，"昨天我问他题，他直接说'去问费学姐'。"

　　费晓茸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含糊地答应会"帮忙"。回家的地铁上，她不断回想这段时间与胡嘉鸣的互动——他总在课上第一个回应她的提问；每次她走进教室，他都是第一个抬头的人；每次从讲台走座位，都会转身看她一眼...

　　"你想太多了。"她对自己说，"他只是个好学的学生而已。"

　　放学后，陆锦淑给费晓茸发来微信，她们聊了很久关于胡嘉鸣。费晓茸看陆锦淑对胡嘉鸣也并不了解，问了很多她为什么喜欢胡嘉鸣，陆锦淑的回答让费晓茸觉得这个喜欢算不上什么。

　　第二天在课上，费晓茸思索着，看向胡嘉鸣，果然，胡嘉鸣又抬起头偷偷看费晓茸，这次被抓了个正着，两人悄悄对视了。
　　胡嘉鸣赶紧低头假装写题，却难以掩盖他的耳朵在渐渐变红。

　　课后胡嘉鸣又去篮球场打球。费晓茸站在场边看。胡嘉鸣可是主力，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引得全场欢呼。球出界滚到她脚边，胡嘉鸣跑过来捡，突然问：

　　"我们上初中的时候学姐来过我们的运动会吗？"

　　费晓茸一愣："你怎么知道？"

　　"果然是你！"他眼睛亮起来，"当时有个篮球飞过来，我在你前面接住了。"

　　她仔细回忆，似乎确有这么回事："原来那个男生是你？"

　　胡嘉鸣笑得灿烂，跑走了。

　　她忍不住也笑了,"运动会我给你们拍过很多照片！"

　　酷暑中恰合时宜的微风裹着远处炊烟的味道，吹动着费晓茸的发梢。

　　费晓茸轻轻笑着，看向胡嘉鸣。

　　在激扬的车尔尼进行曲中，费晓茸走进教室，准备迎接新一届课，胡嘉鸣却一反常态地安静。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膝盖上摊着一本速写本，铅笔在纸面上轻轻摩擦，偶尔抬头，目光越过人群，落在费晓茸身上。

　　她正低头翻着教案，阳光透过窗洒在她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胡嘉鸣的铅笔尖顿了顿，又迅速擦掉——第五次重画了，还是不像。

　　“喂，看什么呢？”同桌撞了撞他的肩膀。

　　“构图。”他面不改色地合上本子。

　　“哦——”同桌拖长音调，瞥了眼他本子上密密麻麻的橡皮屑，“那你画得挺抽象啊。”

　　胡嘉鸣踹了他一脚。

　　“胡嘉鸣！”

　　见被点名，胡嘉鸣立即收好本子，瞪大双眼听课。
　　可不一会儿，大家都在做题，胡嘉鸣又悄悄拿出了速写本，问就是题都写完了。

　　这一次，被费晓茸看到了。他看到胡嘉鸣眉头微蹙，全神贯注。

　　费晓茸鬼使神差地举起手机，悄悄按下了快门。

　　最后一节课，胡嘉鸣终于完成了那张速写——低头看资料的女孩，发丝间透着缕缕阳光，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他在角落写下小小的日期，又迅速翻过这一页，像是藏起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费晓茸走进教室，见胡嘉鸣桌上摆着她给的竞赛题。

　　“这个题型用柯西不等式更简单。”

　　深夜的辅导教室里，费晓茸用红笔圈出胡嘉鸣的解题步骤。窗外蝉鸣阵阵，台灯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靠得极近。

　　胡嘉鸣盯着她指尖移动的轨迹，忽然问：“学姐为什么学数学？”

　　“因为……”她笔尖一顿，“数学不会骗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那其他事情呢？”他声音很轻，“比如……”

　　比如我画你的时候，手抖不是因为构图难。

　　比如你拍照时，其实知道我看见了。

　　费晓茸假装没听见，继续批改卷子。但泛红的耳根出卖了她——胡嘉鸣悄悄在草稿纸上画了个笑脸。

　　胡嘉鸣背起书包，“准备回家了。”转身就走。

　　突然，一本速写本从他的作业堆里滑了出来。

　　翻开的瞬间，阳光扑面而来——全是她。

　　讲台上板书的，走廊里接水的，甚至那张她偷拍他时的背影……最后一页是未完成的画，只有一行小字：

　　“想画出你看的眼神，但怕笔不够温柔。”

　　窗外忽然起风，花瓣纷扬如雨。费晓茸摸了摸发烫的脸颊，看着他的背影，把本子原样塞了回去。

　　第二天，胡嘉鸣的课桌上多了一盒新铅笔，附赠纸条：

　　“画我，要用最软的笔。”

　　青春是场开卷考试——我们心知肚明答案，却故意写错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