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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二次去北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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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我象往常一样去正畸科实习,小甫早就换好白衣在诊室里溜达。我赶紧把他拉出门外,“怎么回事?昨天没有来面试?”
小甫居然还是笑嘻嘻,“是啊,我放弃了,我还是更喜欢在上海呆着,再说我要是去了北京,江宓估计也不会和我好了。”
他看看我,“还有你,我要是不去面试,你的机会肯定大很多。”
我老老实实点头,可是还有一点担心,“那你怎么办?留校不是没成功吗?”
小甫表情还是那样轻松,“你就别操心了,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我一直都在准备研究生考试,其实就算我这次留校成功,也是打算找机会接着往下读。我报考的导师说了,只要我过提分线,第一个就收我。你呢?老师怎么说?”
我点点头,又迅速摇头,“老师还没有给我准信,不知道结果呢?”我抬头看看他,笑了,“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
他沉吟半晌,“你要是真想谢我,还是将来结婚的时候让我当伴郎。”
“啊呸!”,这是我的结束语。
一切的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韩宇在电话那头很认真地对我说,“立夏,我发现你是一员福将。”我心中有些不忿。在我的心里,所谓福将,就是那些实力不够,运气却不错的人。不过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有一个美好的结局,叫什么,都无所谓。
可是直到面试的老师们离开上海,我也没有听到系办老师的只言片语,包括肯定和否定。同学中间关于我去北京工作的消息倒是沸沸扬扬,不过没有一个是来自于官方。我实在是怕被忽悠,于是找汪严肃询问,他也说不出所以然,我还是再一次鼓足勇气,敲响了系办公室的大门。
系办老师保持着他一贯的谨慎表情,问,“怎么了?有事吗?”
我已经不再象从前那样怕他,直视着他的眼睛,“老师,北京那家单位要我吗?”
他审视了我一下,清清嗓子:“基本上是这样订了。不过至于合同和签约,要到五月份,那时候才算真正落实。”
这算什么?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要真真正正的尘埃落定,还得好几个月后,也就意味着我还得继续为之提心吊胆。
老师接着的话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恭喜你。其实你表现一向不错,就是不太和老师们交流,也欠缺一些社会工作经验。这次北京的面试老师看你的档案和成绩,就有点意向了,面试的时候感觉很不错,就定下你来。”
五年来,老师头一次褒奖我,简直受宠若惊。却还是不怕死的追问了一句,“可是面试的时候,她们压根没问我什么专业问题嘛!那她们……”
老师被我的话弄得有些气结,“你还真以为你们现在有专业水准啊?真正到了医院,还得从零开始,从头来过。面试的时候,在成绩差不多的情况下,也就看个眼缘罢了。”
晚上打电话给韩宇汇报和老师的交流情况,韩宇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问我,“难道你没谢谢老师?”
我谢了吗?有点记不得了,于是吞吞吐吐,“好象,好象没谢。”
“下回见到老师,好好谢谢吧,他在面试老师面前肯定说你的好话了。”
春节很快来临,口腔内科老师把家里钥匙扔给我,让我负责替他交水电煤气,以及看家。自己带着老婆孩子回老家过年去了。大胖小胖绝对比我还兴奋,打着我一个人看家会害怕的旗帜晚晚和我厮混在一起,还不辞辛苦地把全部的床单被罩抱到这里,往死里折磨老师家的洗衣机,我都发愁到时候浇水费的时候严重超支。我们三个人一起躺在家里那张一米八的大床上看半夜时分凤凰卫视的恐怖电影,在妖魔鬼怪出场的时候一起蒙在被子里尖叫,那些声音回荡在那年的夜空之中,却仿佛近在咫尺。
小甫和老江也不时来这里晃悠,还有东原和汪严肃,大家都及其自然地把这里当作了我们班的一个据点,让我头疼不已,当韩宇让我去北京小住几日,见见他的母亲时,我心里一阵绝望,不知自己还能否将这座房子完璧归赵,大胖小胖却安慰我,“没关系,有我俩呢!”听在我的耳中,却仿佛如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那年冬天的北京,晴朗干冷。韩宇从车站把我接回家里,见到韩宇的母亲,她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又是一个四环素牙。”
阿姨虽然年纪大了,依然风度翩翩,看得出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我狐疑地看看韩宇又看看阿姨,心想韩宇的五官徒有阿姨的几分痕迹,却高下立见,完全不是一个级别。阿姨对我很好,我很快打消了拘谨,在她家的第一个晚上,她握着我的手问长问短,还讲述她一生的际遇,直到午夜时分。
韩宇带着我在北京城闲逛,虽然这是第二次来北京,感觉却如此熟悉,那样亲切。我第一次经历了龙潭湖的庙会,捧着一堆小玩意儿回家;我第一次在陶然庭的冰面上滑冰车,冻得我两颊通红,却兴奋不已;我第一次吃了全聚德的烤鸭,香甜诱人: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有韩宇在我的身边,和我分享所有的快乐和开心。
我和韩宇坐着375公交车在学院路上穿行,不时大叫,“瞧,小米的学校!”“这里老牛的学校已经很近了。”这两个家伙,对于我的突然袭击毫不知情,早就回到老家逍遥快活去了。
我比口内老师早一天回到了上海,真是万幸。
最后剩下的半学期过得飞快,我们的生活节奏也变得频繁,仿佛想和时间赛跑。在小甫的强力推荐及怂恿下,看了我原本非常不待见的《大话西游之紫霞仙子》,那是我第一次看周星驰的电影,还不明白什么叫做“解构”,什么叫做“后现代主义”。它们的海报做得在当时的立夏眼中十分拙劣,完全挑战我的传统审美。可是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我觉得我几近崩溃。我很不习惯里面纷乱的场景,那些夸张的对白,却忍不住一再回味,况且,在这出闹剧的结尾,我居然很变态地洒下几滴鳄鱼的眼泪。
上海四五月的草莓真是甜得沁人,我和大胖小胖喜欢买回来,点缀在冰砖上面,红红白白,既好吃又好看。大胖和小胖也终于在上海找到了工作,从此要做地地道道的上海人。至于小甫和江宓,老天真是开眼,小甫成功考上本校的研究生,还可以继续和江宓卿卿我我,甜甜蜜蜜。
我的合同也终于成功地签掉,给小米和老牛汇报这一喜讯,他俩甚是开心,从此北京分舵又多了一个跑腿打杂的我。
五一的时候,张率从杭州跑到上海,和我及小宛,小甜甜在一起浪费光阴。在某个晚上,我和张率两个人一起呆在同济的某棵大树下面,等待小甜甜和董小宛分头联系我和张率睡觉的寝室时,街灯忽明忽暗,我忽然对他说,“对不起。”
他想了想,问我,“去年的时候,在医院门口推着自行车从我们身边经过的那位同学,是不是就是那个家伙?”
我大惊。原来这就叫做“第六感”。
不过我总算欣赏到他钱包里美女女友的片片,小妞长得美丽清纯,还戴着两只摇曳的耳环,看上去无限风情。张率陶醉地对我说,“我就是喜欢那些戴着漂亮耳环的女生。”我下意识地摸了摸我天生没有耳垂的残耳。
离毕业的时间越来越近,韩宇终于从北京回到学校,准备参加毕业前的考试和典礼。不过当他回到学校,却愤怒地发现,江湖已经不再是他的江湖,而是我的了。不论我带着他上哪个科室晃悠,老师们都热情地冲着我打招呼,然后指指韩宇,“你的男朋友?”
韩宇很郁闷,他居然也有成为别人附属品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