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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立夏的生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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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五一节来临。九十年代初期还没有七天长假,最多也就三四天。听说韩宇回北京了。而我,和同在上海的中学同学搞了一个同乡会,去交大闵行分部住了几天。
五一后的某一天是我的生日。对,那天立夏。我还记得18岁的生日,韩宇送过我一串蓝色的风铃,曾经叮叮咚咚挂在我的蚊帐上,每逢我翻身或下床就响个不停,惹来大小胖的若干白眼。
大胖和小胖是两个极富生活情趣的美眉。她们非常热衷于在宿舍老师严禁烟火的眼皮底下,做点与油盐酱醋相关的极富女性魅力的琐事。而可怜的我,由于是独生子女,再加上高考的压力,造就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愚顿形象,当然就落得一个饭后刷碗的差事,因为那最没有技术含量。当我在宿舍里享受完她们给我准备的生日大餐,同样灰溜溜刷完锅碗瓢盆以后,就趾高气扬的决定去教室把白天占座的书拿回来,放假一晚,让自己也轻松一下。
教室里依然是那些叫不出名字却熟悉的面孔,走近我的位置,却奇怪的发现,书下多了一个鼓鼓囊囊的东西。打开来,是一盒精装的巧克力和一个卡通的笔袋。
其实我心里也隐隐地猜到会是谁送的,但是看到韩宇简简单单的留言“生日快乐”,脑海中他和别的女生嘻笑怒骂的神情,以及我被老师训斥的惨样在此时不合时宜的出现,前一阵的新愁旧恨迅速涌上心头。象我这样小气又别扭,自卑又自傲的女子,从未检讨过自己,心中只想着,“断了断了,还招我干什么呢!”于是乎,黑着脸面回到宿舍,把韩宇和我交往时的所有与他有关的小礼物小卡片汇聚一堂,装在一个小小箱子里,再次出发。我找遍了所有的教室,总算发现他熟悉的茶杯,而韩宇正好不在。象作贼一样偷偷把箱子放到他的书下,在若干眼光奇怪的注视下溜之大吉。
回到宿舍,打牌玩闹忙得不亦乐乎。快十点,熄灯前,宿舍里的喇叭以高亢的声音叫嚣起来,“523的林立夏,你们班的东原找你!”我一阵奇怪,东原,他找我干什么?
看来我得先隆重介绍一下东原。他是一位上海帅哥,除了有点黑以外,长得吧,非常象现在那个让我流口水的仔仔,特别是在仔仔不装深沉只搞笑的时候。他有一个娇俏可人的上海小美眉不离左右,他俩有同样的特性,那就是万分热爱张国荣。不过最后还是不得不指出,他是韩宇的死党。
走到楼下,东原果然皱着眉站在楼下,手里还捧着那个似曾相识的小箱子,我就觉得大事不妙,有人为韩宇出头了。果不其然,东原用他平常甚少发出的低沉嗓音质问我,“林立夏,你这是干什么呢?!”手里自然指了指那个箱子。
我被噎了一下,竟一句也说不出来。
短暂的沉默之后,东原说,“算了,也不是我找你,真正找你的人在那儿!”东原把箱子塞到我手上,向林荫道的方向努了努嘴,然后转身离去,我这才发现法国梧桐下,韩宇一直都站在那里。
我们还是并肩坐在操场的看台上,不过这一次,我们默默无语。我注意到韩宇穿着一双拖鞋,脚踝处裹着厚厚的纱布。不由自主地问道,“你的脚是怎么了?”仿佛忘记几个小时前我在收到礼物时没来由的怒气。
韩宇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闷声回答,“我还以为你看不到这些呢!”
我被他一句话堵回来,只好继续哑口无言。
韩宇看我又恢复了沉默,给了我一个白眼,便对着操场的空气道:“那是回北京摔伤的。已经瘸了好几天。”
我理解为这句话应该是对我的回答,便赶紧“哦”了一声。
韩宇看着我没心没肺的样子,脸色变得更为严肃。“这个箱子你拿回去,还给我也没用。礼物你也收着,你就当我是普通同学好了,以后也不用看见我就想躲到一边,我也不会吃掉你!”
“我看都看不见你,还躲你干嘛?!”我很不服气地回答,话音刚落自己又有些后悔。
韩宇听见这句话,脸色稍霁,随即又正了正颜色,“熄灯了,回去吧!”此时我才注意到远处的女生宿舍已经由刚才的灯火通明变成漆黑一片,顿时慌了手脚,说声“再见”后抬脚就要向宿舍奔去,韩宇一把拉住我,把箱子塞进我手里,在我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时,自己已向男生宿舍方向走去。
我一边抱着箱子狂奔,一边恨恨地想,“他怎么一点也没有改变呢!”终于在宿舍大妈关门前的一瞬间,冲进了女生宿舍。其实熄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大妈要关大门。只要你稍晚一步,你就会可怜巴巴地站在宿舍门外进行深刻的自我检讨,直至大妈心满意足开门为止。大胖最可怜,某次口头检讨一直未能通过,在门外罚站了近一个小时,许诺明日一定将书面检讨奉上,方才得以入内。我一直怀疑本宿舍大妈嫉妒广大同学青春年少所以有施虐心理,直到后来在无数大学女生宿舍暂住,也遭受同样冷遇后方才明白,原来天下的乌鸦是一样的黑。
接下来,我一直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每天抱着《免疫》书晃来晃去。我可不想在期末考试的成绩单上再来个红灯,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埋头苦读,重新做人。生活是枯燥而乏味的,张率倒也偶有来信,有时候看着他信里讲述的工科男生的无厘头生涯,还是能带给我一些快乐,他还是那样乐观开朗活泼,让我对他的大学生活很是向往。不过他信纸里喜欢有错别字,每封信我都能找上个十个八个,屡次提醒也无甚长进,让我很是恨铁不能成好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