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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绽放 ...

  •   丁乡取名“净土”的胭脂,在与袁渺夜会的第二日,如同神来之感,终于调配成功。忙碌了几日,他终于拿到了装置在盒的“净土”。对着镜子,丁乡淡淡的晕染了薄薄一层在自己的脸颊上。

      他看着那抹带了点橘色的杏红胭脂,这是种很柔和的色泽。纯净温暖,柔和了面部的轮廓,柔软了他的心。丁乡忆起和袁渺在山谷中的那些日子,那段恬淡的,温暖的,短暂的纯净岁月,初时他们没有过争执怀疑,满心满念都是想着活下去,过得更加安稳些。袁渺在那里,给了他希望,给了他活着的信念,教会他求生的基本常识,而后,让他明白了,什么是爱。

      净土,它存在的最大意义,莫过于一切皆是至真至善,至情至性。

      他终究还是辜负了那片净土,他离开后方明白了那里的可贵。如果没有离开那里,他和袁渺,是否早已长相厮守?如今,他和袁渺兜兜转转,依然还在一起,这是他们的幸运。也许,他的固执,牵强到可笑了。他这半年,到底都坚持了些什么?

      丁乡闭上眼,有些懊恼。他将自己的心,囿于一个困境。只为了一切未如己意,他伤心,沮丧,隔绝,险些再次陷入绝境。他过了几个月的无味日子,只因为,他私心里暗度的被弃。丁乡惶然,走了那么长的一段路,才发现皆在迷途。如果袁渺真的不在意了,他的人生,会是怎样?老天待他不薄,她还在。

      这几日,袁渺没有再来过。她说了给他时间理清思绪,便当真如此。夜夜入眠时,丁乡想起袁渺的温柔相待,甜蜜到心痴。他的心意,早已那样明示。他的纠结,也在她再次靠近时,顷刻瓦解。他日日念她或是恨她,不曾忘却。如今只盼着,她能执起自己的手,不再放开。为什么,她还不来?

      又过了三日,六月十六。丁乡在胭脂铺里,有些焦灼的等待袁渺。她知道他在胭脂铺的日子,她总会在这样的日子来看自己。丁乡痴痴的等待着。午时刚到,袁渺果真来了。

      袁渺在看到丁乡的同时,也看到了他一脸期待。相较前几月的冷脸黑面,如今的丁乡无疑让她倍感愉悦。她笑意盈盈,直直的看着丁乡。

      丁乡看到袁渺灼灼的目光,脸腾地又是一红,他轻咳一声,走到袁渺面前,“楼上坐吧。”

      袁渺不加掩饰的笑看丁乡,应道,“好。”她看着丁乡有些慌乱的快步走向二楼,不慌不忙的跟在后面。她打量着丁乡修长俊逸的身影,心底有了格外的感动,她到底得到了这份美好,如愿以偿。那些昔日的不快,会随着丁乡心甘情愿的相伴,烟消云散吧。

      袁渺在贵宾室里坐定,凝视着丁乡,笑道,“乡儿,八日未见。我很想你。”

      丁乡一脸绯色,低低回道,“我也是。”他快步走到一旁,打开一个精致的木箱,从里面取出一盒胭脂,递给袁渺。“阿渺,你先看看。”

      袁渺接过,打开一看,心有所动,问道,“乡儿,这是不是你和那轩说的,想做的名叫‘净土’的胭脂。”

      “嗯,是啊。我前几日刚调配满意,你觉得如何?”丁乡见袁渺一语中的,不禁微笑。

      袁渺看着丁乡,眼神明亮,她唇角上扬,取过一旁一把干净的小刷,笑道,“过来,让我试试效果。”

      丁乡涨红了脸,好容易挪步到袁渺面前,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

      半响,却不见袁渺动静。他睁开眼,一个灼热的吻同时覆在他的粉唇上,他看到袁渺紧闭双眼,用心的亲吻着自己。他羞窘的再次闭上眼睛,与她缠绵。

      一个情投意合的亲吻结束,袁渺看着丁乡被自己碾转到艳红的唇瓣,看着面前的男人眉目含情,面若桃花,娇喘微微,似姣花照水,忍不住戏谑,“太红了,也太热了,我要好好替你降降温,才能看得出胭脂的效果。”

      丁乡湿漉漉的双眸中,似带笼烟,他羞窘不已,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半响,他嗔道,“阿渺,别逗我了。我是正经的,想让你帮我看看胭脂色泽。”

      袁渺渐渐收住了笑,只是眼底的笑意,犹存未逝,她正色,“乡儿,我也是正经的。你别再害羞了,咱们是正经在做事,不是吗?”

      “嗯。”丁乡声如蚊蚋。他站起身,整理了一番陈列胭脂的博物架,待面色恢复如常,他坐在椅子上,对袁渺道,“阿渺,你试试吧。”

      丁乡对着镜子,看到袁渺拿起刷子,蘸着胭脂,轻快熟练的在他脸上轻扫了几下。这是种不同的刷饰方法,浓淡相宜,一样动人。丁乡忍不住多瞧了几眼镜中的自己,无疑,他很满意。他一脸期待的看向袁渺,只见袁渺静静的看着他,眼中带着惊艳。他明眸含情,轻问,“这色泽,好吗?”

      袁渺不住的点头,“很好,纯净温暖。难得一见。”

      丁乡微笑,“我也是这样的感觉,一直想做出这样的色泽,纯净温暖,调了好久。阿渺,我很开心,能得到你的赞赏。”

      袁渺爽朗一笑,“乡儿,你的手艺,我早已见识。这赞赏,你当之无愧。”她似是想到什么,续道,“这胭脂,应该还没往外卖吧?”

      “没有。”丁乡回道,“已经制了一批,不过,我想让你先看到。所以没往外卖。”

      “太好了。”袁渺喜道。见丁乡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袁渺又道,“乡儿,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你说。”丁乡有些不解。

      “乡儿,这款胭脂,可不可以推后半月再卖?我想给那轩在十日后的花魁大会上首用。”袁渺坦言。

      丁乡的心,一下子凉了下来,“为什么?那轩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参加花魁大会?”

      袁渺看得出丁乡的不悦,她解释,“是我想帮那轩。在浔城的生意,他出了不少的力。我想让他过正常人的日子。”

      丁乡心底,有了一丝尖锐的痛,他沉声,“是吗?这和他参加花魁大会有什么关系?阿渺,你对那轩,是不是有了男女之情?”

      “没有。”袁渺爽快的回道,“我当他是朋友。乡儿,那轩心中是有人的,而那人,是浔城知府,万青云。这些年万青云对那轩也是不离不弃,只是他们当年阴差阳错,那轩心灰意冷,只道除非能再夺花魁,否则绝不跟随万青云。”

      “你和我说这些,又有何用?”丁乡带着一丝埋怨问道。

      “乡儿,今年的花魁大会,我已经鼓动那轩去参加了。我会和他一起跳一支舞,而妆容,我想替他修饰到清纯男儿的样子。我今日来你这儿,也是想选到这样的胭脂,替他装扮。”袁渺续道。

      “跳舞吗?阿渺,如果那轩心中没有人,你是不是会喜欢上他?”丁乡追问。

      “不会。”袁渺笃定的答道,“我心中有你。”

      “若是没我呢?会吗?阿渺,你会对那轩动心吗?”丁乡不依不饶。

      袁渺凝视着丁乡,“乡儿,一开始就不可能的事,我不会多想。我对那轩的第一印象是,这人很适合做生意。至于你的假设,很无谓。因为,我心中有你,这不会改变。”

      袁渺的回答,让丁乡哭笑不得。他只好道,“你这么笃定,那轩能再夺花魁?”

      “试试吧,我觉得有挺大希望。毕竟那轩的舞,跳的很好。身为朋友,我想替他争取一次。乡儿,我其实已经替那轩赎身了,但是还没有告诉他。”袁渺直道。

      丁乡的脸色不禁灰白,他有些难过,“阿渺,你对那轩真好。好到我很嫉妒,我觉得,你对他,要好过我。”

      袁渺凝视着丁乡,“乡儿,我对你不好吗?你仔细想想,从相识到现在,我真的对你不好吗?”

      丁乡沉默,半响,他回答,“阿渺,其实,你真的待我不薄。可为什么,我会有那么多的难过,心痛,都与你有关?”

      袁渺一笑,“那是因为,你很在意我。但凡有一丝未如你所愿,你就会失望,对吗?”

      丁乡苦笑,“听你这么一说,我恍然大悟。”

      袁渺拥住丁乡,“乡儿,你该相信我,就像我们初识时,那样的信任我。”

      丁乡怔怔,“如同初见时吗?那时我身陷绝境,除了相信你,别无他法。”

      袁渺道,“是啊。当时你别无选择,而今你有了进退之地。可是乡儿,我与当日,有何不同?”

      丁乡静默,片刻,他微笑,“阿渺,我答应你,这款胭脂,我留给那轩首用。不过,我想去看你和那轩跳舞,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本来就想请你,帮着替那轩装扮。平心而论,他的体态也许与少年无异,但是心境相差太多。这外在的修饰,着实重要。”袁渺答道。

      “嗯。”丁乡颔首。

      ……

      浔城一年一度的花魁大会来到了,十分热闹。

      那轩眼见着出来的人儿一个个水灵灵的,稚嫩可人,忍不住笑问袁渺,“袁渺,你看我真的能行?”

      袁渺看着她和丁乡花了很长时间定下妆容的那轩,笑道,“你能行,真不行,不是还有我。”

      那轩凤目一瞪,“在这浔城,如果我那轩的舞称了第二,相信没人敢称第一。”

      袁渺道,“行了,那轩,你的舞虽不是我见过最好的,但在浔城,堪称翘楚。不过,你这脸色,赶紧改了。记住你不是二十六岁的风尘中人,而是十年前,你刚出道时,不染尘色的清倌。”她从身边取出一份契约,递给那轩,正色,“那轩,我想告诉你,我已经替你赎了身。今日一举,希望是场完美的谢幕。”

      那轩接过卖身契,笑容消失,他有些颤抖,凝视袁渺,“为什么?”

      “为什么替你赎身是吗?因为我觉得等你凭这支舞,再夺花魁时赎身,就太贵了。”袁渺笑道。

      那轩动容,他看了看丁乡,又看向袁渺,他已经知道丁乡和袁渺的关系,他颤声,“袁渺,我不会那么自作多情的以为你是因为喜欢才替我赎身。想来你只是把我当朋友,不过这份盛情,还真他爹的让人感动。说吧,你花了多少银子?我可不认为,你有多少身家。”

      袁渺回道,“你赎身价格不菲。我用了两万两银子,一成的足道店总店未来花红,又费了些口舌,才拿到这份卖身契。不过你不用谢我,我准备新开烤鸭店,我八你二,还是一起合伙,如何?”

      那轩妩媚一笑,“既然你发了话,却之不恭。就按你说的办,我信得过你。”

      袁渺道,“那轩,十年苍茫。找回当年的纯净,尽情的和我跳一曲‘绽放’,如何?”

      那轩自信一笑,“好。”

      丁乡目睹着袁渺和那轩的对话,他心中有些感动。对于那轩,他误会过好几次。如今他与袁渺这样坦然,丁乡知道,这世上的感情,未必只有爱情一种。他柔声道,“阿渺,那公子,希望你们能夺魁,我真期待,看到你们的舞。”

      那轩点头。袁渺看着丁乡,笑道,“乡儿,我不会让你失望。”

      舞台上,袁渺和那轩登场。两人皆蒙了面,袁渺黑衣,那轩白衣,描金的薄纱,将二人的动人身姿,昭显于众。一根绣满了花苞的红绫一端缠在那轩腰上,另一端,执在袁渺手上。

      浔城的人觉得很新奇,毕竟看过伴舞的多了,这种男女对舞,出现在花魁大会上,实属首次。

      随着凄婉的二胡奏起,那轩翩然起舞。每一次他舞到极美,都被袁渺手上的红绫牵扯,不得不停下来,随着袁渺的舞动,再次起步。众人看着,皆觉扼腕,怜惜之情渐盛,又被越来越激昂华美的舞姿吸引,心弦紧扣……当众人的情绪接近沸点,袁渺收紧了手中的红绫。那轩在无法自拔中,被袁渺掌控。袁渺将他狠狠的推倒在一旁早已备好的躺椅上,一把掀开那轩的面纱。众人皆知那轩美艳,在看到他的面庞时,却如同第一次认识此人。那轩在丁乡的装扮下,此时如同风中寒梅,清冷幽艳,纯净无暇。袁渺轻轻的跨坐在了那轩身上,只一下,那轩“啊”了一声,如同男子初次承欢。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了下来。众人皆沸腾起来,袁渺站起身,用红绫盖了那轩的脸,将他抱到后台。

      如潮的掌声响起,叫好声连绵不绝,那轩不禁感动到落泪。待参选众人表演完毕,那轩众望所归夺得花魁。意外的成为了这么多年来,两度夺得花魁之人。而且,这时间的间隔,是整整十年。

      丁乡目不转睛的看着袁渺,他真的是太意外了。袁渺自始至终,未曾露脸。不过他看得出,这支名为“绽放”的舞曲,离不开袁渺的衬托。他喃喃,“阿渺,你又让我惊奇了。”袁渺哈哈一笑,“你不吃醋就行了,这就是支夺人目光的舞,没别的含义。”

      那轩上台匆匆谢了众人,便回到后台,凑过来打趣丁乡,“丁公子,这么有意思的女人,但凡她心中有我一点位置,我必定会和你争上一争。”

      袁渺止道,“好了,那轩,你别打趣乡儿,真误会了,我可不答应。”

      丁乡有些羞窘,“不会误会的。”

      那轩抿着嘴笑个不停,“袁渺,你真宝贝丁公子啊!赶紧娶回家啊,被人抢走了你哭都来不及。”

      袁渺爽朗一笑,“放心,我的人,我一定看的紧紧的。那轩,至于你,赶紧嫁人吧,一把年纪了。”

      那轩恼怒,正要发作,却见万青云一脸喜色的走了过来。万青云边走边道,“轩儿,你当日道,除非昔日重现,你再夺花魁,方肯与我再续前缘。今日,你终于肯让我替你赎身了吧?”

      那轩迅速绷起脸,“晚了。袁大人刚赎了我。”

      万青云一脸灰败,“就是和你一起做生意的袁大人?”

      那轩瞟了眼袁渺,道,“喏,就她。”

      万青云看着袁渺,急道,“我不会让你带走轩儿的。”袁渺正色,“万大人,您放心,您的心上人,我无福享受,您好生安抚,我先走了。”

      万青云一脸疑惑。袁渺对那轩道,“那公子,你别再折腾了。一个男人能有几个如花十年?又有多少情缘,能长存十年?”她拉着丁乡,从容的离开。

      袁渺带着丁乡,到了湖滨的袁府。站在府门前,丁乡看着身边容貌并不出众,却给他屡屡惊奇的袁渺,看着这所并不大的宅院,扪心自问,这就是他一生的归宿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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