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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阴阳界 ...

  •   丁乡是痛醒的。大腿的内侧传来剧痛,似乎有人从他的痛处往外拔着什么。“痛……”他忍不住呻吟。

      睁开眼的那一刻,四周白茫茫的,全是冰雪。他用力撑起上半身,只见一个女人在用匕首清理他的伤口。伤口很狰狞,血肉模糊,有一些肉是外翻的。腿上的外裤沿着伤口已经被撕开,亵裤也被推了上去,这么私密的地方,丁乡忍不住脸红。女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明亮,笑道,“公子运气不错,没有伤到重要的地方,否则日后不能人道就悲惨了。在下袁渺,公子名号?”

      丁乡没有想到女人说话如此直接,脸上又是一红。他飞快的看了一眼女人,年纪二十上下,五官端正,身上裹着一张鹿皮,虽说眼底的笑意多了些,应该不是个坏人。丁乡正欲答话,女人已经先声,“你怕我是坏人?你都这样了,我能对你做什么?这冰天雪地的,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活到明日。”

      丁乡见女人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心中一紧,急道,“袁小姐,多谢你的相救。我叫丁乡。”

      “丁香?一朵小花?”袁渺笑问,手中仍不停的处理丁乡的伤口。

      丁乡觉得女人的话听着总不那么尊重,还带着点戏谑。对方救了自己,他不好太过严肃,于是解释,“不是芳香的香,是家乡的乡。”

      袁渺又是一笑,“原来是温柔乡的乡啊,我知道了。好名字,君子如玉,果真配称温柔乡。”丁乡见女人又是戏谑,忍不住有了些薄怒。湿漉漉的眼眸含了些羞愤,颇有些波光滟潋。

      丁家是胭脂世家,母亲早逝。传到他这一代,只有他和年幼的胞妹。丁乡虽说是主事之人,抛头露面,可也从没人对他说话这样,这样不正经。丁乡想到这,面色一冷。正当此时,腿上又是一阵剧痛,丁乡一看,袁渺又拔了一块尖石出来。

      袁渺对着丁乡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齿,“好了,两块尖石总算都出来了。没有伤到筋骨,丁乡,你运气真的很不错。”说完,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洒了些粉末在伤口上。又掀起外袍,撕了一条棉衣,将他的腿细细包扎。

      丁乡被女人爽朗的笑恍了神,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亵裤也拉了下来,就连外面撕破的裤子,女人也用布条系了,打了一个小结。这下他觉得自己有些错怪了好人,于是浅浅一笑,由衷道,“袁小姐,此恩丁乡铭记在心,来日必报。”

      “有恩必报,倒是不逊巾帼。”袁渺赞了句男人,开始打量四周。光线渐弱,寒风渐起,零星的雪花落了下来,估计今日还会有场暴风雪。真是个鬼地方,袁渺忍不住暗骂。她昨日被迫从阴阳界上跳了下来,好在凭着武功,没有受什么伤。她短暂庆幸后,发现了好几具尸体。不像摔死,倒像是冻死的。观察了一下,沿着阴阳界的北面,是陡峭的绝壁,上面全是冻冰,偶尔会有些突兀的尖石。下落十几丈后,到了她目前停留的地方,是个不大的平台,覆盖着冰雪。再往下看,雾气很大,尚不知下面有些什么。视线能看得到的地方,也是颇有些坡度的斜坡。

      昨日袁渺差不多也是这个时辰掉下来的,再过半个时辰天就会黑下来。所以藏身的地方还是要先找好。这是个裸|露的平台,没什么遮蔽。袁渺凭着以前的常识,选了冰雪坚硬的地方,总算在天黑之前挖了个雪洞。又用积雪做了几个雪块,挡在洞口,勉强躲避了昨夜的暴风雪。

      眼下其他地方都是秋天,一般人也就穿了夹棉的衣衫。所以掉下来的时候,第一感觉是寒冷。袁渺随身还有些肉干和两个干饼,一个水囊。这些,最多够吃三日。她昨夜仗着功力,勉强没被冻僵。今天天一亮,她就开始打探出路。往上攀岩上去,袁渺是想都不想了,那么坚硬的冰面,光溜溜的,人是绝对上不去的。今天的天色还是不好,雾气太大,也看不出这平台下方是否有一些出路。这样的鬼天气,不适合冒险。袁渺做了决定,于是只在这平台周围打探。

      上午打探的时候,在雪堆里发现了一只死鹿。袁渺看了看死鹿,鹿的眼睛还在,鹿身也没有臭味,看来没死几天。她用匕首把鹿皮剥了下来,又把鹿腿砍了下来,撕了条衣服,用布条捆好,鹿眼睛也穿在布条上。这些若是寻路的时候,可以带着充饥。她的运气不算太糟,至少这几天是饿不死了。

      只是如今天上又掉下个昏迷的男人,面色白净,容颜俊秀,身着锦衣。袁渺看了一下这男人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均匀,皮肤细腻,看得出是双保养很好的手。这男人一看就是出生世家的大家公子,估计啥也不会做。袁渺又探了一下,这男人身上除了几张银票,一些碎银,就只有一个装小零食的荷包,里面装着十几个蜜饯。男人就是这样笨,出门在外,身上也不带些干粮药品,也不怕个意外。估计也是个初次出门,一切都是别人替他准备好的人。久行江湖的人都会知道,谁都会有落单的时候,所以最救急的东西,一定放在自己身上最安全。

      除此之外,袁渺还发现他脖颈上带着块血玉,红得透亮。这殷红之色衬着他的皮肤,还真是有种说不出的香艳。袁渺暗笑了下自己,在这种时候,还能有这种闲情,去观察男色,真是笑话。

      袁渺将血玉塞回了男人的衣衫里,开始给男人把脉。从脉象看,这男人只是摔晕了,比较糟糕的是,腿上受了伤。见死不救肯定不是袁渺这种人,于是她将男人全身都查探一遍后,开始为他清理伤口。这一清理,就把人给活活痛醒了。这男人声音温和,举止大方,除了有些爱脸红,也没什么其他的坏毛病。幸好没救错人,要是真救了个娇滴滴爱发嗲脾气又不好的小公子,袁渺想过,干脆还是一拳打晕算了。省得费力不讨好,又捡回个大累赘。其实这男人腿受了伤,已经算是个累赘了。

      丁乡发现女人赞了自己一句后,就四处张望,末了就盯着一堆雪出神,也不说话。他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那堆雪实在没什么特别。刚刚女人给他清理伤口的时候,他只觉得痛。如今疼痛少了些,他方察觉寒冷刺骨。他掉下来的时候,只穿了夹棉的锦袍,这样的衣服,在这冰天雪地里,实在难抵寒风。丁乡忍不住打起了寒颤,他将锦袍裹紧,身子蜷缩起来。

      袁渺将这两日遭遇回忆了一遍后,发现身旁的大家公子早已架不住严寒,蜷做一团。她忍不住笑道,“丁乡,你既然冷,为什么不和我说?”

      丁乡面色一红,“我以为袁小姐在想事情,不方便打扰,所以……”

      “你啊,真笨。要是冷应该多活动,像你这样缩成一团,早晚冻死。”袁渺续道。

      其实不用袁渺说,丁乡已经想到,这样冷的地方,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也许他今夜都挺不过去。他想起刚醒来时袁渺说的,也不知两人能不能活到明日,其实是句大实话。想到这,他不免有些灰心。

      袁渺搓了搓手,站起身活动了几下。看着丁乡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才想起丁乡的腿是受伤的。于是走到他身边,“丁乡,我忘记了你腿受伤了,不过你真的不能这样不动,手脚会冻坏的。”说罢,袁渺拿起丁乡的手搓了起来。袁渺的手很暖和,丁乡第一感觉是很舒服,之后才想起男女有别,他不该这样随便的让袁渺碰的。正想抽回手,袁渺已经放开他的手,说道,“丁乡,像我刚才教你的那样,你自己搓搓,手会暖和起来的。我先帮你揉揉腿,待会我们该找个地方过夜了。”

      丁乡还没来得及道谢,袁渺又站起身,脱下身上的鹿皮,裹在他的身上。“你先把这个裹上,等下我要挖个大点的雪洞,我们两今晚就待在里面。”袁渺边说边揉起他的腿,丁乡觉得腿上有些麻麻的刺痛。寒风很大,可他心里觉得很暖,“袁渺,真的谢谢你。”

      袁渺看了看眼圈有些红的男人,估计是被感动了,于是笑道,“你谢我是应该的,按我教你的方法活动一下,我可不希望你冻死或是冻残了,那显得我特没用。还有,叫我袁渺很好,这种地方还那么客套世俗的话,早晚你会挺不住的。”

      丁乡点了点头,裹紧鹿皮,认真的揉起自己的腿。觉得这男人还算听话,袁渺一边刨雪,一边微笑了起来。这么冷的地方,能看到个活物,袁渺觉得感觉不错。天色又暗了些,袁渺看了看天,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阴阳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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