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白月光他诈尸了》青山连江

57、第 57 章

　　方珏拍拍手重新出了舱门，远远就看见了正趴在栏杆上的严思华。

　　他走上前去，手肘撑着栏杆，呼吸着微咸的海风，“陈羽呢？”

　　严思华脑袋晕乎乎的，低着头指指身后，“驾驶室。”

　　“行。”方珏拨开眼前被吹乱的碎发，问完路就要走，严思华缓了一会儿也急忙跟了上去。

　　驾驶室门被打开时陈羽正坐在里面喝咖啡，见两人来了，使了个眼神叫旁边船长出去，给他们让出位置。

　　方珏倒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里面唯二的一张椅子上，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

　　人逢喜事精神爽，陈羽整个人气色都不一样了，满脸春风得意，他打量着方珏，开口询问，“喂给他了？”

　　“嗯。”方珏应着，猜想说的是那包药粉，“没什么副作用吧。”

　　有没有副作用他也已经喂给方瑜了，只是他还挺好奇自己原本要被喂些什么东西。

　　“没有，只是药发可能需要点时间，三天过后，他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方珏点头，原来是哑药。

　　那确实很适合方瑜。

　　“过了三天我们也能靠岸了。”严思华靠在一旁，睁开眼凝视着陈羽，“我妹妹没事吧。”

　　妹妹虽然不是亲的，但总归是自家人，严思华这几天缓过劲来了才察觉出事情好像不太对，爆炸刚发生时，他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陈羽的人一把拉上了一艘事先准备好的小船，他连状况都还没搞清，就已经被迫安全撤离了。

　　陈羽的人实在太过迅速太过镇定，完全不像是意外来临时该有的反应，反倒像是早有预料。

　　那场爆炸硬要解释，也可以说成是意外，但陈羽的反应怎么解释？

　　“放心吧。”陈羽安抚他，“船上的人都不会有事的，顶多受点惊吓，真闹出人命了我回去也不好交差。”

　　严思华看着陈羽，又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方珏，心中明了，这两人始终是一伙的，只有自己至今还在状况外。

　　“你们将我一声不响的拐上船，到现在却什么都不告诉我，如今船也要靠岸了，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别激动嘛。”陈羽笑笑，语气随意，“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他语气中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惬意，方珏撑着头，透过驾驶室的玻璃窗向外看，注意力却全在身旁两人的对话上。

　　陈羽没有直接说起自己计划的起始，而是慢条斯理的讲起了故事：“方家两兄弟不和，想必你现在也知道了。”

　　“最初方瑜找到我，请求我合力至方珏于死地，我当初并不愿意。”他神情有些落寞，“方珏这个人你再熟悉不过，他那么好一个人，我和他无冤无仇，怎么可能忍心害他？”

　　方珏坐在一旁无声牵动嘴角。

　　放屁。

　　当初明明说的是方珏这人特装，心机重，表里不一，看着面相就知道不是老实人。

　　“可最后那场车祸还是发生了。”严思华目光落回方珏身上，这个原本已经死了的人突然出现了，还是陈羽带回来的，怎么说也不可能和陈羽没关系，“你不会是是你根本没参与吧。”

　　陈羽颔首，“是，我确实参与了，这场车祸甚至都是我精心策划的。但我也说了，我不忍心害方珏的。”

　　方珏感觉有点恶心。

　　陈羽继续说：“所以我并没有完全按照方瑜希望的去做，我不希望方珏死，因此，我为他留了一条生路。”

　　方珏撇嘴，轻轻摇头。

　　当初明明就是把他往死路上逼的。

　　支撑着头部的手挡掉大半张脸，两人并没有注意到方珏的表情。

　　“别把你自己说的有多高尚了，你不想他死不帮方瑜不就好了，何必再费心费力绕一大圈。”严思华没有被陈羽的话扯着走。

　　陈羽不慌不忙，心中早已有了一套说辞。

　　“对啊，但方珏这个人真的太单纯了，方瑜已经那样对他了，他却还是顾及着两人的兄弟情不肯撕破脸，我想带他好好看清楚，看看他包容的这个弟弟到底有一颗多么肮脏的心。”

　　方珏绝望地闭上眼。

　　“所以我不仅帮助方瑜策划了一场车祸，也同样在途中救走了必死无疑的方珏。”

　　方珏手点桌面，他怎么记得当时是自己跑掉的。

　　陈羽话里真假参半，方珏挑挑拣拣，将事情的经过拼出个大概。

　　方瑜被保护的太好，并不是多聪明多能担重任的人，偶尔热血上头，时常脑子一热。

　　他被接回到南城，重新和那位能力至上的爹相处，最后的结果只会是处处撞壁，哪哪都不得志，自信心在几个月内受了不少打击。

　　当时的方瑜已经和陈羽勾结在了一起，方珏回味着方才听到的话，猜想那时的场景。

　　郁郁寡欢的方瑜找到自己在南城唯一认识的人抱怨，陈羽灵机一动开始给他出阴招，而自己那只长身体不长心智的弟弟稍一思索，忙道可行。

　　两厢一合计，惨的就只有他了。

　　“所以呢？你讲这些是为了什么？”严思华已经相信了。

　　“所以啊。”陈羽站起身，在狭窄的驾驶室内踱步，“我现在做着一切，除了为自己，更多的，还是希望将原本混乱的故事拨回正轨。”

　　他将胳膊搭在方珏肩上，“真正该继承方家家产的人在这里，而如今暴露在大众视野的只是一个小偷，我想做的，也只是帮方珏拿回本就属于他的东西。”

　　上兵伐谋，攻心为上。陈羽知道严思华最在乎的是什么，也就选择了最能拉拢严思华的一套说辞，成为朋友最简单的前提，是拥有同样的敌人。

　　而这个敌人，就是方瑜。

　　“那你呢？你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图。”

　　陈羽笑笑，将话题扯回了最初的问题上，“我当然有所图，”室内明明只有他们三人，陈羽却仍将声音压低，用一种几乎神秘的态度将话语传递到两人耳中，“你不如猜猜，陈风现在在哪？”

　　这场看似游玩性质的宴会，在主角上船时就完完全全变成了一场针对两个人的围剿。

　　方珏听着陈羽将处心积虑的夺权，粉饰成一场拨乱反正的正义之举，甚至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伟大的守护者，只觉得荒谬又可笑。

　　真好，一场事故，不仅能将方瑜调包成自己，还能顺手控制了陈风，半路再将严思华诱拐到一条船上，本来孤零零的陈羽，一下就将三家绑在了一起，再加上背后一直不曾出面的黎晨峰，这阵仗也是够大。

　　严思华显然被这番说辞镇住了，他看向方珏的眼神复杂许多，方珏撑着头，轻叹一声，这一声传到严思华耳朵里，反到成了方珏感叹自己命运多舛的叹息。

　　“陈风……死了吗？”

　　陈羽摇摇头，“现在没死，但等到了公海，这个世界上可就再也没有陈风这个人了。”

　　陈羽转过身，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残忍笑意，“一场完美的意外，总要有几个合理的遇难者，不是吗？陈风不幸遇难，而我却意外幸存下来，带着被陷害的方珏回归，稳定方家，顺便接手陈家，这难道不是最完美的结局吗？”

　　驾驶室内一片死寂，严思华被惊的说不出话。

　　“可是……这场爆炸又怎么解释？”

　　“推到死人身上不就好了，”陈羽压根就不觉得这是问题，“死人又不会说话，再说了，有你们两家给我作证，我还怕什么呢？”

　　严思华手按在门把上，“我没说要和你们合作。”

　　陈羽看着他，只是笑。

　　答不答应的，现在也在他的船上了。

　　气氛有些僵持，方珏却在这时站起身，他伸了个懒腰，悠哉地站起来。

　　“陈风现在还在船上吧。”他向陈羽确认。

　　陈羽点头。

　　方珏了然，忽然感叹道：“哎……尘埃落定的感觉真好。”

　　陈羽应和，确实好。

　　方珏走到门口，下巴微扬叫严思华让开。

　　他想知道的已经全部知道了，没有继续留在这里听陈羽说那些恶心人的胡话的必要了。

　　他要去找陈风，当初在甲板上他答应过对方自己会救他的，更重要的是，他已经好久没吃饭了，易泽过来也不知道带点干粮，他实在饿的不行了。

　　方珏现在觉得自己的首要任务就是找到厨房，自己补充点能量，再给小黑屋的易泽带点。

　　一边想一边往外走，还没等来到厨房入口，身后严思华便已经像风一样追了出来。

　　“方珏！”

　　方珏回头，看着气喘吁吁的严思华。

　　一个早上被迫灌输了太多的信息，严思华脑子里乱糟糟的，在看到方珏这张脸时脑子更懵了，他嗫嚅着，再开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易泽和方瑜在一起了。”

　　“他知道陷害你的人是方瑜，但还是和他在一起了。”

　　方珏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悲哀，这转瞬即逝的情感并未逃出一直注视着他的严思华。

　　严思华心下一动，“你回去后，还会像往常一样对他吗？”

　　用心喜欢了这么久的人，却在你死后不久就和你的仇人在一起了，你回去后，还会像事情从来没发生过一样，待他如初吗？

　　方珏视线落入虚空，仿佛陷入了漫长的回忆，片刻他才轻轻开口，“不会了。”

　　不会了。

　　他会对他更好，去试着不再隐瞒他，去学会依靠他，去更加全心全意的爱他，陪伴他。

　　严思华扯动嘴角，看着方珏没有被蒙上纱布的侧脸，将他一切表情都理解成了失望与落寞。

　　他满意一笑，这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