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当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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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打响，任课老师抬眼看了眼墙上的表，宣布下课，教室瞬间打了鸡血，沸腾的快冲出锅盖。
窗外的天蓝蓝的，白云从中化开，变成稀奇古怪的形状。
杨淡顶着笑脸，转过头和寻漾聊天：“好开心好开心，马上要放国庆假了寻漾你开不开心？”
寻漾正出神看着窗外，只淡然地点了点头，思考半秒，又摇了摇头。
杨淡不明所以，捏着她的手腕撒娇着问：“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嘛？”
“没什么开心的，我要去我妈妈店里帮忙，还要写作业刷题。”徐键祥已经走进教室了，寻漾一边说一边用没被“禁锢”的那只手提醒杨淡转过去。
杨淡还念念不舍，一脸郁闷：“我还想约你出来玩呢。”
听到这话，杨淡座位边的骆实笑出了声，没看讲台上“巡视领地”的徐键祥，一只手搭在椅背上，转过身来特意笑话杨淡：“圈圈只好自己一个人玩噜，没人陪好孤单喔。”
自从上周杨淡妈妈来班级送擂茶慰问一头撞死在试卷里的可怜高二牲，并且在叫自己亲亲女儿小名时不幸被骆实这个讨厌鬼听见后，杨淡在他面前就彻底丧失了自己的本名。
尽管她的微信名就是简言意赅的“圈圈”二字，但这种在学校被人实实在在喊出来的尴尬感还是存在的。
杨淡一听，立刻奓毛：“骆实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杨淡发起火来完全不注重自身声贝的控制，也是这洪亮的一嗓子，成功吸引了徐键祥的注意。
寻漾的提醒无济于事，两人已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拌嘴频道”，还是徐键祥拍书的重响，引得他们骂着骂着就打了个寒颤。
双方很有眼见力的规矩坐好，徐键祥盯得他们发毛，最后恶狠狠瞪了一下以示警告，这才没深究。
安分坐了一分钟，杨淡用力肘了下骆实的胳膊，并压低声音：“这是本淡淡大王给你的最后一次警告，以后你要是还敢喊我小名，就不是肘一下那么简单了！”
骆实疼的闷哼一声，不甘示弱，回了她一个肘击，学着她的样子说：“这是本实实大王给你的最后一次警告，以后你要是还不让我喊你小名，我可要肘你三下了！”
“哎呦呵，你还来劲儿了是吧？”杨淡巧妙躲过了这一伤害，趁徐键祥背过身的功夫，伸手打在骆实的肩膀。
“你还来？！”骆实再度回击，这次没被她躲过去，但显然他不如杨淡聪明，打人那一秒，徐键祥刚好转回来。
看着一脸欠揍样的骆实，徐键祥鼓了一腮帮子的气：“骆实！马上要放假了你还不安分，还在这欺负女生？太不像话了！给我站后面去反省反省，等宣布了放学，你再留下来把清洁区卫生打扫干净！”
骆实拖拖拉拉地起身，临走前看着捂嘴憋笑的杨淡，手比脑子快，又打了她一个“板栗”。
杨淡吃痛，捂着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徐键祥再度怒吼：“骆实！还敢动手是吧？再把男厕所给我拖了！”
骆实有苦说不出，带着冷宫妃子的怨气，站在了教室后面。
杨淡偷偷往后面瞟了几眼，嘴角就是压不下去，仍旧等徐键祥背过身，她转过来和寻漾嘲笑骆实：“笑死我了，手下败将。”
寻漾也是很捧场，竖起一个大拇指：“淡淡大王真厉害。”
……
“唉，好可怜喔…淡淡大王国庆都没人陪。”杨淡扯着寻漾的胳膊，脑袋靠在她身上，长吁短叹地说。
拖拖拉拉讲了三十分钟，徐键祥终于舍得放他们回家。
走在楼梯拐角，寻漾也无奈道：“没办法呀，我要去我妈妈店里帮忙。等后面，等后面几天我把作业补完看看有没有时间好不好？”
“好吧好吧！”杨淡蹭蹭她软乎乎的衣服面料，扬起下巴，又闻见了她发丝间飘荡的香气：“我发现你头发的味道好好闻哦，奶呼呼的，什么牌子的洗发水啊？”
“牌子…我忘记了。”话到这里，她想起什么，“不过我洗发水刚好用完了，等我下了社团回去买，你要吗？我可以给你带。”
杨淡立刻抢着说：“要的！我也要变得奶呼呼的！”
寻漾抿着笑：“好哦好哦。”
两三点的时间点，抬头看天，依旧蔚蓝一片，凌驾于其上的太阳发出软绵绵的照射，又被微风拂开，最后落在皮肤上，只剩温暖的气息。
寻漾将杨淡送下教学楼，又自己折回去，准备去社团练会琴。
她很偶尔会去一趟，但每次去基本都要待上几个小时。社团里都是女孩，学小提琴的人，气质总是温柔随和，寻漾去一趟，还会被塞各种小零食吃。
社团在另一栋楼的顶层，寻漾走过去，打算坐电梯上楼。
按下上楼键，在电梯门打开的一刹那，她口袋里的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动。
她边掏口袋边向前走。
电梯内空间很大，周围空无一人，她随便站了个地方，点开手机查看。
是周南峙发来的消息。
天：在？
天：你要上社团吗？上完一起走吗？我等你。
记忆点回到两周前，自寻漾撞见了他“离家出走”的模样后，周南峙算是彻底缠上了她。
他坚持不懈，不论是上学还是下学，他都雷打不动的发微信请求一起走，还美其名曰交朋友首先得熟悉他的帅气。
寻漾这种性子，起初是不会同意，但磨多了，也就闷着脑袋打字敲好了。毕竟，他们两个家里离得近，一起走，也算是相互照应了。
这次也是一样，寻漾盯着看了三秒，打字回复：可以。
她回复完后就没再看，将手机重新揣回兜里，等到达楼层便去了社团。
社团里点着薰衣草气味的香薰，一开门，就是扑鼻的香气。
一群女孩聚在一堆说说笑笑，桌前堆着些水果零食，每个人都是朝气蓬勃的。
注意到寻漾这边的动静，一个扎着小揪揪，眼角有颗泪痣的女孩转过头：“啊，漾崽来噜！”
社团里的人普遍称她为“漾崽”，说是因为感觉她黑发黑瞳，有时湿着眼睑讲胡话的天然呆的样子特别讨喜，像个三岁小崽子，恰好这样叫也顺口，慢慢就都这样喊了。
“是我来了。”寻漾出声，拿了自己的琴具准备去练琴，临走前走近看了眼那张堆满零食的桌子。
“漾崽吃不吃？”徐淑淑从袋子里捏出一片薯片伸给她。
寻漾拒绝掉：“我就不吃啦，还要练琴。”
听见练琴这个词眼，徐淑淑“扑腾”一下就从沙发上弹跳起身，拍拍手上的碎屑，难掩雀跃：“你要练琴啊？我也要去！我和你说，上次我拍了个你拉小提琴的视频发在账号上，播放都破万啦，这可是咱们社团账号历史新高。”
说完，她又笃定地补了一句：“肯定是因为你长的漂亮，官方看的开心，都多给了点流量。”
“怎么不说是我技艺高超？”寻漾在原地等她，也开了个玩笑。
徐淑淑是社团里的宣传负责人，常扎着和她一样活热的小揪揪，桃花眼，眼下有颗小泪痣。平常看着不正经，老是上社团就是吃零食，实际人很负责，兼顾的账号给社团揽了不少知名度。
“都是啦。”她走到寻漾身边，和身边人过招呼就扯着寻漾进了练琴房。
拉了两个小时，寻漾学了首新曲目，不过掌握的还不太熟练。
徐淑淑陪了她半个小时，自己也拉了会，后面觉得无聊，又出去了。
看了眼手机，时间显示已经五点半了。
寻漾整理好东西，出琴房时，社团也已经空了，临走前，她把门带上。
整栋教学楼都静悄悄的，偶尔路过几间门会听见一点细密的音乐声，像风刮的一样细碎。
“喂…周南峙。”记得约定，寻漾拨通周南峙的电话，单肩背着书包快步走。
不过几秒的时间，一个楼梯拐角的拐弯，她迎面撞上一个人影。贴到对方硬朗的胸膛，寻漾惊呼一声。
“抱歉…”寻漾条件反射地退开距离，揉了揉撞疼的额头。
一声吊儿郎当地哼笑，周南峙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他只手举着手机，听筒回荡出她刚刚那声绵软的“抱歉”。
寻漾反应过来，立即掐断电话，盯着他，又问：“你怎么来这里了？我还打算去操场找你的。”
看着逐渐暗下的手机屏，周南峙随口说：“我都没打球，上午困死了，跟你发完微信就在教室里睡了一觉。醒来就来找你了。”
接着，他很自然地将自己手机塞进寻漾手里，拎过她懒懒挂着的书包，自己单肩背着往前走：“国庆有空没？”
感觉一下子好多人约她玩，这种烦恼，寻漾以前还真没有过。
她握着两个手机，跟上他的脚步：“没空，我要帮忙。”
“你一下要帮七天？”
“应该会空出两天。”
“那不就行了？我带你去玩。”
“不行，我约了我朋友。”
邀请被回绝，周南峙眉梢都垂了下去，一脸不爽：“大忙人哦，不得了。”
最近和周南峙相处加深，寻漾一下就察觉出他又在暗自生明气。
“你别生气了。”她直接说。
周南峙淡淡睨她一眼，嘴硬极了：“谁生气了？”
出了校门，马路边一阵轰鸣，带起尘土飞扬。
还不等寻漾开口，他突然说：“我只是觉得，你一点也不值得我对你这么好了。”
寻漾：“？”
一件件的事在他口中叙述，最早不过三天前，最晚不过一个半月，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委屈里藏嚣张的语气。
“总之，你太让我失望了寻漾。我把你当朋友 ，你把我当一条狗是吧？”
结尾是这句话，对上他那薄凉讥讽的眼神，寻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旁边突然钻出一条流浪狗，仰天叫几声，震碎了云，缓速漂浮着。
“你在说什么啊？”寻漾一头雾水，“我哪里把你当狗了？”
她真的是很好奇，周南峙有时候怎么能小心眼成这样。
周南峙“切”了一声：“我要是有你寻漾这么厚的脸皮，我也不认。”
“我认行了吧。”寻漾服气妥协，“那我请你吃东西赔礼道歉可以吗？”
“什么东西？”他装作不在意。
“奶茶、或者果茶？”
“我才不，谁家大老爷们喝这东西。”
“那你要吃点什么？”
“你想啊。交了这么久的朋友了，你也该知道我的口味了。”
“你自己说一个好不好？我不知道。”
“啧，你看你。算了，反正你把我当狗看的，不知道就算了。”
“......
“那算了吧。”
贫了几句，话题被终止。
中间周南峙瞥了她好几眼，但寻漾没给半点反应，已经默认他刚刚的话。
周南峙登时觉得喉咙干涩。
满满十分的懊悔。
“寻漾......”
“嗯？”寻漾给了个反应，但对面却再没声音。
继续往前走，寻漾突然感觉步伐都变笨重起来，转过头一看，周南峙扯着她的衣角。
“你怎么......”
她要问的话还没说完，周南峙打断，眼巴巴且极快地道：“寻漾，我不当狗了，我想喝奶茶，要加布丁。”
＊＊
国庆假期的第一天，寻漾七点就起了床，一直在“女王衣着”里帮忙到了中午。
“寻漾！等会你把那批货再给我清一下，都挂好啊，听见没？”
“听见了。”寻漾手里抱着三四套衣服，都是秋季较厚一点的大衣款式，厚重的衣服，压的她整个身躯向后倾斜。
一个小时又过去，寻漾终于将挂衣服的活全部干完。她一下坐在沙发上，额角有些汗黏着发丝。
她还没坐下三分钟，寻菁和坐在柜台前，又指示起来：“搞完了？搞完了去买饭啊，一天天找不到一点事干，没点眼力见的。”
“现在就去。”寻漾识趣起身，闷闷地走出店门。
寻菁和最近迷上附近一家川菜馆，开业时间不久，生意格外火爆。听说是某个明星开的，边道上全是举着手机打卡的人。
前方队伍冗长，寻漾等了十分钟，也不见分毫缩短。
很无聊很漫长，她坐在一个石墩上，手撑着脸，手抵着腿，就这样全身心放空。
但不过十来秒，她被一阵风吹得清醒过来。
今天天气突然直线下降，冷空气密布。她昨晚没看天气预报，今天起来也没人提醒，只套了身方便干活的短袖牛仔裤就出来了。
没辙，她抱臂取暖，一只手摸出手机，开始打发时间。
刚打开手机，一些消息又如洪水般不停发送提示音。
天：我好无聊
天：你在干什么？
天：不回我？
天：你给我等着
很莫名的话。
寻漾回复：你没有别的朋友吗？
回完她就切了软件。
最后那句“你给我等着”她也没放心上。
周南峙是个很幼稚的人，这种毫无威慑力的威胁的话，他总信手拈来。
后面，她玩了半个小时的开心消消乐，总算是排到了尾。
出了店门，寻漾左右手各提了一袋袋子。
两份米饭，三份寻菁和点名要吃的菜。
她真的觉得，寻菁和着一顿吃的，就已经超出了她店里一天的营业额了。
回到店子里，寻漾放下两袋袋子，冲里面喊道：“妈，我买到了。”
没人回应。寻漾觉得奇怪，往里走进一些，一转头看见寻菁和和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寻菁和眉梢染笑，和和气气地拿着件衣服给身边的人介绍。
而她旁边的人，比她高出一个头来，模样桀骜，穿着件黑色卫衣，衣袖扎起，小臂削直。
“帅哥，这可是我们店新进的款呢，可流行了。你看看这边上的粉色花边，多精致漂亮，是吧？”
“行，拿了。”
寻漾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一时大脑嗡鸣。
周南峙怎么在这？
他来买女装干什么？
他买这么土的款式做什么？
那头的两人显然也是注意到她，寻菁和催促：“你还站着干什么？快来呀，没看见这有客招待啊。”
“哦…来了。”寻漾回过神，两步上前，一抬头对上周南峙焉坏的眼。
顾客和饭，寻菁和显然是选了后者。她将衣服拿给寻漾，临走前交代：“这件，和那些取下来堆在前台的衣服，都是这帅哥要的。你再介绍一下，我吃饭去了，菜我给你剩点嗷。”
转头面对周南峙：“不好意思啊帅哥，忙了一上午了，实在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我让我女儿带你看看啊，她有时嘴拙，别建议哈，咱家衣服质量都好的很。”
这倒合他意了，周南峙颔首。
看着寻菁和抱着饭菜走了，寻漾有点无奈。
“你怎么来这了？”她转过头，直对着周南峙。
“我说了啊。”
“你哪说......”寻漾正要反驳，突然想起微信上他那句‘你给我等着’，又是一阵沉默。
她默了半晌，大概是觉得不可置信：“那你来…做什么买这么多衣服？”还都是这么死鬼又土到爆的款式。
周南峙耸肩：“我不知道。你妈介绍的我都要了。”
“......”寻漾，“周南峙，我尊重你的癖好，但我觉得你一个人应该穿不了这么多衣服。”
周南峙眉毛一挑：“你怎么这样啊？”
“实话而已，你真的好奇怪。”
“行行行，我有病你也不惯着我点。”
说完，周南峙倚靠着身后的白墙，头顶的白炽灯给他整个人都附上一层阴影。就这样懒洋洋地站着，神态动作什么，也还是像山一样高峻。
寻漾把手里的衣服挂了回去，还吐槽：“浪费！”
“啊？”周南峙做出一个手捂心口的动作，头靠过来，还在笑，“你别这么说我呗。买了这么多衣服了，好歹也算贵宾了不是？”
“贵宾犬吧你。”寻漾?他，默默往后退了一点。
末了，她又抬头看他：“就不该再给你买奶茶的，我就是要把你当狗看！
“浪费的坏狗。
“本店不允许宠物入店。”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当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