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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一生一次的丢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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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易玄的不良猜测之下,我也陷入了忧心忡忡中。所以,当我进入举行婚礼的宴会厅站上台子的时候,第一紧要的事情就是满大厅寻找肖音和顾春实——我真的害怕他们两个人在我的婚礼上干出什么来。喧宾夺主什么的倒也算无所谓,但万一弄出人命来呢?
而映入我眼帘的就是这么诡异的一幕——肖音坐在我同事那一桌子上,左边坐着陈芳亭,右边坐着顾春实,看起来倒像是她故意去把他们隔开一样。
肖音在办公室里的名声不算坏,这小姑娘每次都是以学习“散财童子”为己任,只要她出现大家都会有各种美食或者小礼物。所以陈芳亭对于她坐在身边似乎并不是很介意,但顾春实的表情,呃,有点儿精彩。
我觉得他应该是如坐针毡吧。在这个时候我确实有点儿同情他——被拽来参加前女友的婚礼也就算了,旁边还坐着一个他一直避之不及的存在。
但是肖音小姑娘看起来很开心,一直低声对着顾春实叽叽喳喳什么……
我正在揣测他们在说什么,脚就被人重重踩了一下。抬头,是不满的易玄。
再转头,我对上了司仪错愕的目光……
“我再问一遍,郑娆之小姐,你愿意嫁给易玄先生么?”
我顿时明白自己刚才干了什么事情。在司仪问我愿不愿意嫁给易玄时,我居然用看八卦的深情目光遥遥注视着远方的顾春实——其实我在看肖音啊!但是谁会相信我那么深情款款地注视着的是一个小萝莉啊!
说实话,这举动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儿混蛋了。坐在台上准备接受我们“拜高堂”的我爹更是向我投来了恨不得杀了我的目光。如果他的目光是标枪,现在去参加奥运会的话一定能拿冠军了……
“我愿意我愿意我非常愿意!”于是我连忙不迭声地回答,双眼放光,就差贴在易玄身上了。
然后,我爸看我的目光益发充满痛恨。
于是,我也只好承认,我这个样子是有点儿丢人了。看起来我就像是易玄捡来的,而且是白贴上去的……
至于易玄,他面色苍白,咬牙切齿,说不定快疯了吧。
之后,为了保证我和我老公的生命安全,我注意力非常集中地完成了司仪要我们配合完成的各种游戏。比如抢苹果——天知道我的身高和易玄的身高差距那么大,司仪怎么把苹果固定在一个我不需要极力蹦跳而易玄不用弯腰就都能够到的地方的;再比如踩一条板凳——天知道那板凳为啥没在我们俩的践踏之下当场碎掉;还有接吻给大家看什么的。
总之,我们非常无耻地接受了每一对新人都要接受的各位亲朋好友各位尊贵来宾的调戏,之后我被拖到后头换旗袍出来敬酒。事情进行到这里还算是顺利的,然而,那对儿隐形的炸弹就在我穿旗袍的时候爆炸了。
言琳在小套间里帮我把小肥膘塞进旗袍腰身里时,蜻蜓在外面拼命砸门:“喂,郑娆之,言琳,出来看神仙啊!”
言琳把套间的门打开一条小缝:“怎么了?我伺候娆胖穿旗袍呢!”
“那个顾什么来着,和他旁边坐的那小姑娘……”
听到这儿我顿时着急了,顾春实旁边坐的不就是肖音吗?他们俩出事了那不就完蛋了么?我也不管旗袍了,一声尖叫:“他们怎么了?”
蜻蜓讪讪道:“那小姑娘昏过去了……冯毅说她好像是食物过敏……然后顾什么抱起她就往外跑来着……”
“……还算河蟹嘛。”我松了一口气。食物过敏这种事自然怪不到我们头上来,她自己不能吃什么自己应该清楚,这样一旦出事也应该算不上什么太大的事——和天塌下来相比。
“河蟹个P!”言琳盯着我尖叫了起来:“郑娆之!你披个水桶出去敬酒吧!你自己看看你的旗袍!它很不河蟹!”
我低头看看后不得不承认,我的旗袍是不太河蟹……在我那声竭尽全力的尖叫后,腰部崩开了……
我当初就该选最大号的,真的。我哪知道我眼里已经减肥成功了的身材对于旗袍这种考验身材的东西来说还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呢。我怎么知道我叫一声那些可怜的线就会崩开呢,我为什么要追求完美然后搞成这样呢?
我干脆让祥林嫂附体好了。
言琳咬牙切齿原地顿足了一会儿之后,毅然抓起了我脱下的婚纱,用力一扯,将一条蕾丝边扯了下来。
“你干嘛?婚纱很贵的……”
“你给我站起来,吸气,收腹!”言琳凶巴巴的,三爪两爪把蕾丝边盘成一朵大花,然后用一枚别针别在了绽线的地方:“郑娆之,你今天得站得笔直笔直的,什么也不许吃什么也不许喝,呼吸的动作也不能大,直到敬酒结束把你的旗袍脱掉为止!如果你把别针也绷断了,那谁都救不了你,你等着你爹把你追杀出四十里吧!”
“……”我默默看了看那枚金光闪闪隐匿在花后头的小别针,觉得它纤薄细弱的身躯实在不比那些线更结实。
我是在提心吊胆之中完成自己婚礼的敬酒活动的。有不少人都表示我那朵花花很别致,并且还有不知谁家的小孩想用手把它拽掉偷走……这谁家的破孩子啊!
但是这场敬酒终于结束了,当我把自己四平八稳地丢在小包间里柔软的沙发上时,易玄却满面忧色地进来了……他一屁股坐在我对面:“郑娆之,那个把那小姑娘吃昏了的东西是什么?”
“我又不知道,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在里头换衣服啊。”
“顾春实说,事情有点儿大……”
我顿时从沙发上翻了起来,然后滚了下去,接着狼狈不堪地爬上来:“怎么回事?”
“送到医院去正在急救,然后还没有查出任何过敏症状。”易玄叹了口气:“我,或者你,是不是该过去一下?”
“建议你们一起过去。”言琳插话了:“她爹妈能养出那么缠人的妞儿,不见得好相处。家里又有钱,你们怠慢了估计不是好事……”
“她昏过去就已经不是好事了好吗?”我几乎想抱着谁大哭一场:“我这婚礼弄的……我招惹谁了?”
“先别抱怨了,抓紧时间去医院吧。”易玄把我的婚纱甩给我:“穿这个,赶紧走。”
“为啥?”
“等人家小孩儿的爸妈来了,要是看到你穿着婚纱就赶到了,多少也会宽容点儿吧——至少这证明你没时间换衣服。”易玄一边说着,一边联手言琳把我往衣服里头塞……
然而,就在婚纱的拉链就要拉好的瞬间,蜻蜓又出现了:“那个……你们不用去医院了。”
“怎么?”我大惊:“她是好了还是……?”
“……她装的,而且他们现在已经回来了……”
能允许我有点儿想骂娘么?而且五分钟之后,就在这个地方,面对着一脸假惺惺的“我知道我错了对不起”的肖音,我真的很想掀桌!
“我就是想看看如果我出事顾老师会不会心疼嘛。”
“……那你至于装得那么逼真么?”
“不逼真他怎么会相信呢?”
“你为什么不先跟我打个招呼呢?”
“那不就不逼真了吗?再说……我这也是突然起意的……我看他不跟我说话,有点儿生气。”
“那你现在满意了?”
“是!”小姑娘笑得一脸花开:“他都急哭了!”
我实在不想追究顾春实如果真的哭了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关心她,但我又的确不想给她什么好脸色了。真的吓死我了——如果我忘了告诉大家肖音她爹和我们报社的老大很有交情的话,现在告诉应该也不迟。她要是真的在我的婚礼上出了点什么事我还怎么活啊。
我犹如此,让顾春实情何以堪?
我几乎可以想象他看到肖音昏在自己身边的时候那种恐惧、担忧、震惊交加的情感,那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好不好?
所以看着肖音的得意,我极端无力……
“我安慰顾春实的时候觉得他实在太可怜了!我都无力了!”
当天晚上,易玄对我说出这么一句话的时候,我只能默默点头。被这么个冤家碰上,还真是孽缘。
“但是之后他就告诉我他觉得肖音其实也不错,如果他爸妈不逼他结婚的话说不定以后和肖音在一起也好……”
我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那厮有受虐狂吧?”易玄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总是喜欢不喜欢自己或者欺负自己的人。”
——没错。
我记忆中的好多谜团一瞬间被易玄这句话给解开了——顾春实永远都主动追求女生,但是当女生被他感动对他好的时候,他就飞速移情别恋;而如果他没有移情别恋,那么那个女生一定是没有看上他,从来都对他冷若冰霜的。
所以当肖音追他的时候他逃,当肖音开始虐他的时候他就觉得肖音不错了?
好吧,不管是不是孽缘,反正我的婚礼就这么一次,应该也不会再有让他们砸一次的机会了——于是这段孽缘和我还有什么关系?随它去吧。
我既感到无奈又庆幸解脱,不禁叹了口气:“易玄,酒还有吗,我也想来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