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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最后一次道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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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你有什么没告诉我?”
可能是蜻蜓刚才的得瑟太明显了,所以,芦苇发现不对了,他一双眼里奸诈的光芒,绕着蜻蜓是飘来飘去啊!
“讨论郑娆之去找易玄解释此事的可行性。”蜻蜓瞬间换上一脸严肃:“反正不是我的私生子,更不是什么小白脸,你急什么啊。”
望着芦苇吃瘪的表情,我突然觉得生命还是很有点什么值得留恋的。于是,我对于去找易玄以求一死这件事更加没有兴趣了。
但是,芦苇在若有所思了好几秒之后,突然爆发了强大的□□——他一把夺过我的手机,啪啦啪啦地按了一堆数字,然后把手机甩回给我。
这一串动作那叫一个劲风迅雷兔起鹘落啊,我呆呆地从怀里捡起手机,像捏着一个手雷一样捏着它,看着屏幕上显示“拨出——易玄”却并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直到屏幕上的字变成了“已接通”,我才尖叫一声,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居然是想把电话甩出去!幸好我还有那么一点儿理智,是而毫不犹豫地一下把电话按掉,心却跳得像是一只发了疯的兔子。
他居然拿我的手机打电话给易玄?我不能理解在他那破脑袋里发生了什么诡异的化学反应……
“这样易玄就会觉得是你有事找他。”芦苇得意洋洋:“你去不去解释?你愿不愿意都得是你去。”
“我……”
“别说你不想见他。”芦苇的目光突然有了点犀利的意味:“你自己摸摸脸,现在你面带傻笑的桃花,还沉浸在刚才看到他的激动和喜悦当中!”
我承认,他说对了。
不过,虽然我想见他是没错,可这不代表我想和他解释他莫名其妙被我们耍了这件事吧?在我记忆里,易玄根本就不是一个这么小气的人,今天这么生气,肯定是有别的原因。我要是一个不巧撞到他痛脚的话……那不是找死么?
然而,现在的情况已经无法挽回了!那个电话一打,还真就像是芦苇说的那样,易玄一定会认为是我有事。于是,我要有什么事?
还没等我找到理由,那手机就在我手中发出了极为夸张的一声驴鸣。
方圆十米的所有客人,齐刷刷地把头扭向了我这边。有小孩稚声唤娘:“妈妈,有驴!驴肉好吃!”
好吃?太残忍了!我腹诽那孩子,却不知是不是该按下接通键制止那一声比一声响遏行云而引人注目的驴叫——接了的话,我听到的就不是驴的歌声了,而是易玄的质问。
“快接啊你!”蜻蜓急了:“你不接,只能让他觉得你也是故意在耍他。”
我恨恨地甩了芦苇一个白眼,按了接通键。
这个混蛋,这个缺德鬼,这个以邻为壑的呆瓜!
如果声音可以被物化的话,那么易玄的声音一定在南极埋了三四十年才挖出来不久:“你怎么了?”
“……呃,没事。”
“耍我玩呢?”
完了,那边已经生气了!我头皮一炸,豁出去了:“不是不是,你听我解释!”
那边安静了,我“喂”了好几声才确定他在听。
“事情是这样的,我呢,去应聘了晚报的职位,于是为了庆祝我不再当宅女,大家决定来吃点儿烧烤。然后咧,芦苇这小气鬼拒绝掏自己该分的那部分钱,于是言琳就想到这么一招叫你把钱包送来。实在不知道,啊,是实在没想到你心情非常不好……你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千万不要生气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毕竟不是言琳,说这么长一串话,当真有种气上不来眼前一黑的感觉。尤其是最后一句讲快了,真是说得差点昏过去。
但是,我这般的狼狈,似乎得到了一点儿效用——那边迟疑了好久,居然轻轻笑了:“这样啊,芦苇确实挺小气的。”
“……那,你……没事了吧?言琳表示抱歉非常抱歉,请你原谅……”
“没事。”
于是,我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了。我原本已经做好被易玄顶撞回来的准备了,却没想到这个歉这么快就道完了。
“……你没事了?”
也许静寂的时间并不长,但我像等了好多年那么煎熬,终于,易玄主动问了一句。
“没了。”我却只能干巴巴地这么回答。
“哦。我听你一声惨叫以为你出事了呢。”他轻描淡写:“我都已经在回家的公交车上了,还挺担心你要是有事我不见得来得及去救你。你也早点儿回去吧,夜市上的东西不见得安全。让芦苇送下你和言琳。天晚了,女孩子家还是不太方便。”
惨叫?直到挂了电话我还对这个词儿耿耿于怀——惨叫!我只是被吓着了,至于说得像杀猪一样吗?我对它很有意见的,它让我连回味易玄关心的闲心都没有了!
“嘿,傻笑什么呢?”芦苇似乎觉得安全了,开始露头了。
露头就打!
我恶声道:“易玄表示他不生蜻蜓的气,但就他多年的经验来说,你确实是个小气鬼。所以为了惩罚你,也为了替他报仇,今天应该你请客。”
“啊?”
“而且你应该送我和言琳回去。”
“这臭小子!”芦苇青着脸吐了个泡泡,像是被他刚刚吃下去的螃蟹之冤魂附了体:“那好吧,现在就走。”
“干嘛走这么早?”
“过会儿就没有公交车了。”
当我站在末班公交车上时,我格外憎恨小气鬼芦苇。如果是易玄,他一定不会让女士搭乘公交车回家的!
芦苇的理由是多么扯淡啊!我们表示回家路远,他计算出我们的步行路程只有五百米;我们表示天晚不安全,他认为公交车人多不可能有坏人敢瞄上我们。
但是,最终击垮我心理战线的理由却是——如果我们坐公交车的话,他芦苇负责付车钱,如果我们搭出租车,他则不打算对我们施以任何援手!
天知道,对于我这样一个穷得连还裙子钱都只能一天一块的女人来说,从夜市搭出租车回我家会导致地震海啸山洪暴发般的金融危机的!
而没有钱的结果就是这样——末班的公交车岂止是没有座,连站的地方都快没了,人口密度和早晨上班高峰期间有的一拼啊!更让人心碎的是,早高峰期间,至少车上都还是刚刚收拾清爽的白领。而现在呢,我周围有背着剑的大爷三名,拎着蔬菜的阿姨两个。不过,万幸那个抓着一只活鸡的大姐没有朝我这里晃动她充满了力量的身躯。
至于我自己,已经像是一个水袋一样,可以被大家随心所欲地挤出各种形状了。
当我到了家,累得像一条狗一样瘫软在地铺上时,已经在心底里亲切恭敬地问候了蜻蜓的公公婆婆若干次了。他们是怎么养出这么一个小气鬼儿子的啊!太可恶了!
而我的手机,就在我骂得最起劲的时候响起来了,驴鸣萧萧,我一个激灵就滚了起来——不会是易玄吧?
我不得不失望地发现——不是易玄,而是蜻蜓:“娆胖,你到家了吧?”
“嗯。”我觉得她的声音很不对,没有底气,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的鸡翅:“怎么了?”
“……知道易玄在哪儿吗?”
“跟我打电话的时候说是在回他爹妈家的公交车上。”我答完这句,心里突然一沉,她问这个干吗?
“有一辆公交车,就是往他爸妈家那边开的230,出车祸了!”蜻蜓的声音瞬间带上了更浓的哭腔:“我们打他电话没有人接,你也给他打个电话呀,芦苇现在都快疯了!”
血涌到胸口呼吸不及算什么?我在听到“车祸”两个字的时候,血都涌到了喉咙口了。
蜻蜓还在说什么,我听不清,只有“车祸”两个音节在脑海中一遍遍响起,最终这声音像海潮一样,沸滚着铺天盖地而来。
我调出通话记录,却怎么都按不下拨出键。手指软,颤,根本没有一点儿力量。
而好不容易拨出了电话,那边却没有半点儿声音。连话务台的提示都没有,只是安静,可怕的安静。
终于,很久很久之后,那边传来了“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的声音。
而这句话,像是一根针,戳中我的眼。忍了很久的眼泪哗地流下,随着这温热水流的蜿蜒,我重新感觉到恐惧。刚才魂游天外的时候,我是没有知觉的。但现在,知觉回来了,心却像摔进了一片茫茫的大雾中,找不到一个方向。
他不会有事,他不会有事,他不会有事……
不知哪儿来的力量,我猛地站起来,一把拽出抽屉,把所有的银行卡都翻了出来,塞进钱包里。然后踩上鞋子,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