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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群雄除害 ...

  •   郁沉渊转过来,正正地直面着沈青月,说道:“青月,我是你的叔叔,所以,我们俩,是绝不能做夫妻的。”

      此言一出,便宛如天地洪荒落下帷幕时的最后一声叹息,在此之后,所有声音都因死去而熄灭,万神静默,不发一言。

      又不知过了多久,沐冰蓝才鼓起勇气,微微动作了一下,看看郁沉渊——不,是沈寂涯,再看看沈青月。
      然后,她有些胆怯、却毅然决然地开口说道:“沈大侠,你和青月虽然是叔父与侄女,却并无血缘关系,令尊与令兄在江湖上德高望重,想必也是通情达理的。你俩既然真心相爱,不如一起回府,向他们两位坦诚相告。在下……在下虽然不才,也愿意随你二人前去,对他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想来,你们的婚事,也并非绝不可能。”

      她说完了这番话,便担心地大睁着水盈欲滴的大眼睛,上齿也不知不觉地像沈青月早些时候那样,紧张地咬住了下唇,生怕这样的提议,实在太过离经叛道、惊世骇俗,而令在座的人对她嗤之以鼻。
      可是,她既然敢把这样的话说出来,就是下定了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勇往直前的决心了的。

      听了她这段话,沈寂涯迅速抬眼,看了看她,仿佛欲言又止,终于把脸偏到一边去。

      而沈青月的目光当中,沉沉甸甸,满是动容、绝望、怨恨、哀惧……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纠缠在一起,教人看上一眼,也替她头痛而心疼。
      而后,她轻轻摇了摇头,幽幽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不,苏小哥,谢谢你的好意,可你不明白,既然他就是家叔,我便无论如何不能嫁他了……只要我是我母亲的女儿,便无论如何,都不能嫁他了……”

      沈青月的最后这句话方一出口,沐冰蓝就敏锐地注意到沈寂涯的肩膀猛然一抽,分明在那一瞬间,他的全身,都剧震难当。

      沐冰蓝心中暗暗叫苦:对呀,女儿的终身大事,也同母亲切肤关骨,我方才怎么只想到了她的爷爷和父亲,而没想到她的母亲恐怕才是更大的关碍呢?她的爷爷和父亲是英雄豪杰,自然更容易做到挑战世俗正统,可她母亲是女子,未必就那么容易过得了心中的那道坎儿了。
      她连忙安慰沈青月道:“沈姑娘,世间的母亲总是同女儿最贴心的,彼此都是女子,必然对女子的心事,明白得更深。沈姑娘回去以后,不妨先将此事私下里禀明母亲,劝通了她,再同她一道去说服其他人,岂不是好?”

      方才垂着眼睛怔怔盯着桌面的沈青月,此时再抬起眼来,竟是粼光滟滟清泪两泓。她再度缓缓地摇了摇头,声音哑哑的发了直:“家母……不在人世已经十四年了……”
      她僵着脖子转过脸去,自从在这里坐下来之后,第一次正视着沈寂涯:“她若还在人世,知道我嫁给这个人,定会当即就命赴黄泉;而她如今泉下有知,也定是要肝肠寸断的了!”

      江沐二人一听她竟有此言,不禁大吃一惊,下意识地齐齐转向沈寂涯,只见他面露痛苦之色,难言的伤怀,尽溢于表。
      他们俩满腹疑惑,却也推知此事或许关系到人家最最不能出口的私隐,便也只好噤声不语,一时间如坐针毡。

      就在包房内的气氛沉闷压抑到仿佛就要将一切都扼死之时,忽然听见房门吱呀一响。四人都无心扭头去看,只用余光瞟见是店小二,推门进来,大约是想要问这里有没有什么需要。
      但他才露了个头便又轻手轻脚退了出去,重新把房门掩好,估计是被房里诡异的气氛震慑了,生怕不识趣触到了什么霉头,惹下祸来。
      然而就是这店小二无心的一闯,将房内的气氛轻轻一触,仿佛有什么微妙的变化突然发生,竟然有人开口说话了——

      是沈寂涯。

      只听他说道:“二位小兄弟,我们如此有缘,能够两番相遇,又承蒙你们侠肝义胆,屡次相助,这位苏小哥……”他看了看沐冰蓝,“更是胸有丘壑,肯为我二人说出原本不为世俗所容的话来。
      既如此,若二位不嫌弃,不如留在这里,听寂涯将家里的一些原本不足为外人道的陈年往事说一遍。二位姑且听了,若要嗤骂嘲笑,都请冲着寂涯来,这些事……与青月无关。”

      他的最后这句话,显然是对沈青月十分爱护之意,江沐二人顿时颇受触动,不约而同地转眼去看沈青月,便见她面色苍白如雪,而眼睛里的两湾清泪陡地一颤,化作两串水晶珠粒,玲珑滚落。

      他们俩连忙别开目光,装作没有看见,只对沈寂涯郑重点头道:“承蒙沈大侠如此信任,在下感激不尽。请沈大侠但有何话,只管道来!”

      沈寂涯微微颔首,再看了看沈青月,似乎要从她那里,找到故事的头绪。
      而他看着她的目光当中,柔柔软软,绵绵连连,逶迤起伏一片哀怜之意,寂寂然有若苍穹之下的万里峻岭,深邃无涯。
      然后,他缓缓开口,语调平和而沉静地,说了起来。

      “二十多年前,江湖上出了一个恶人,就是先前姓胡的那伙人所说的武林首害,谭仲苏。”
      他说到这里,抱歉地看了沈青月一眼。然而沈青月脸上并没有不悦的神情,只是略有几分尴尬之色隐隐浮现。

      沈寂涯顿了顿,似是还在犹豫着,假如沈青月出声拦阻,他就不再说下去。
      但是沈青月什么也没说,他便又接着说道:“谭仲苏练成了一种邪功,这种功夫之所以谓之邪恶,不仅仅在于它的习练过程当中,要日啖一名童男全身的血液,而且练成之后,发功者掌击受袭者的心口,便能将他全身的血液都打到薄薄的头皮之处,聚成喷泉,冲顶而出,死者其状甚惨,江湖上一时之间人人自危,闻风丧胆。”

      听见这世间竟然还存在着如此可怖的功夫,江沐二人都觉得遍体发寒,若非头发都在顶上盘成圆髻,此时怕是就会根根炸起。
      而沈青月难过地闭上了眼睛,仿佛这样就能使她就算在脑海里也不会看得见,那些鲜血尽失顿成干尸的人,有多么凄惨骇人。

      沈寂涯赶忙将话题带了过去:“当然,这件事情,大家是直到后来才查出是谭仲苏所为,先前数年,各地常有大批童男失踪,但当时正值改朝换代,战乱之时,人们也只道那些孩子是被几派势力秘密拐去充军,或者死于流散的战火。他们被谭仲苏掳去练功的事情,还是在谭仲苏受死之时,才道出了真相的。
      总之,谭仲苏凭此邪功,意图称霸武林,使得江湖上各路英雄好汉同仇敌忾。家父当时恰值盛年,家兄则风华正茂,刚刚出师。靖阴沈家一呼百应,豪杰们结成同盟,前去讨伐谭仲苏。
      那谭仲苏的邪功并非轻易可破,因此,盟士们纵然齐心协力,也还是牺牲了一大批人,才终于将他斩毙。
      谭仲苏死后,同盟解散,家父和家兄不久就回了家,带回来的,还有一对母女……”

      说到这里,沈寂涯看了看沈青月,喉结吃力地动了动,仿佛接下来的这句话,令他发音都有些困难。
      但他毕竟还是说出来了:“这对母女,就是青月和她的母亲。”

      既然事先已经知道了沈青月就是谭仲苏的亲女,这句话并不令江沐二人感到奇怪。他俩有礼地点了点头,示意沈寂涯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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