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rlin）（A/M）命运交织的十五天》森林唱游

8、第八章

　　（八）
　　同一时间，亚瑟正坐在王宫的议事大厅里，听从阿林尼回来的第二批谍报人员报告敌方的军情。因为和兰斯洛特之前说的差不多，没有太多新的内容，所以，亚瑟一直都是一副似听非听、心不在焉的模样，直到一个谍报人员开始述说一件他自认为无关紧要的小事。

　　“大约三天前的下午，当阿林尼王国周边村庄的村民聚集在城门附近，想进城里躲避战乱时，有一个外乡的年轻人刚好路过，他停下来劝说那些村民返回自己的家园，还说我们的军队肯定不会袭击平民。后来，村民们都相信了他的话，纷纷回家去了。说起来，那个外乡年轻人也算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那些村民有没有说……”听到这里，亚瑟眼中顿时有了迫人的神采，他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凝望着那个谍报人员，“那个外乡人要去哪里？”

　　“有的。我问过一个老人，他说那个年轻人自称以前曾在卡梅洛待过，还受过盖尤斯医生的恩惠，这次就是专程从外地赶来探病的。所以，我想，他肯定是朝我们这边来的。按脚程算，他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卡梅洛才对……不过，探病的话，就肯定赶不上了。”那个谍报人员这时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那个老人还说，当时有个过路的商贩似乎认出了他，说那个年轻人是一个魔法师。”

　　年轻的魔法师……
　　亚瑟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了。有一刻，他甚至于觉得，倘若他不是一国之君，而这时的大厅里又没有这么多人的话，他简直就要跃起身来，绕着长桌又唱又跳了。

　　为了控制住这突如其来的过于激动和欣喜的情绪，亚瑟不得不长长地呼了口气，心想，谢天谢地，他总算是回来了……看来盖尤斯并没有信错他，他自己当然也没有。这些日子以来，想必梅林一直都在赶路，虽然说，终究还是太迟了。

　　当然，对于他来说，却一点都不算晚……尽管他也不确定，梅林这一次回来，还会不会想见他。毕竟，他是一个被放逐了六年的人，就算从前再狂妄自大，现在的他也无法否认心里那种与日俱增的不自信和挫败感。

　　不过，他还是愿意相信，只要他们能再见到面，他们相互关联的命运就必然会发生作用，那时，他就不会再失去梅林了……
　　何况，有一件事，他倒还有一点自信，那就是只要梅林这时真的已经回到了卡梅洛，他就肯定能在什么地方找到他……如果他真有自己想像得那么了解梅林的话。

　　“好，你们做得很好。等我们这次拿下了阿林尼，我会论功行赏的。”说到这里，亚瑟当即站起身来，“现在，你们先下去吧。”

　　等骑士们和那些谍报人员离开后，亚瑟让外面的一个侍卫叫来了侍卫长莱昂：“莱昂，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出去办，在明天上午之前，你们都不要找我。等兰斯洛特和高汶他们回来后，你们还要继续商议一下这次出征的后勤补给问题。”他顿了一下，“还有，你通知下去，明天上午九时，所有的文臣和骑士们都必须在议事大厅里集合，到时我将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莱昂这时虽然满心疑惑，不过，还是一脸恭敬地答应着：“是，陛下。”他望着亚瑟快步离开的背影，“那么，王后……”
　　“你也和她这样说吧。”亚瑟匆匆回过身，“别的事，我明天会和她解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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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林走出卡梅洛城的大门时，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一刻，他想，他这一生大概是不会再回来了，不过，他还是希望生活在这里的那些故友们一切都安好，尤其是亚瑟……那个他曾经无数次用生命保护过的人。

　　就算命运之说纯属是个无稽之谈，他还是希望亚瑟能一天一天地朝自己既定的目标进发，成为卡梅洛历史上最伟大的君王，甚至于终有一天统一整个阿尔比恩。到了那时，无论是格温，还是兰斯洛特和高汶他们，肯定都会很开心吧？

　　至于他呢，当然也会和那时听到他做了国王的消息一样为他高兴，哪怕，他知道，亚瑟是在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姐姐的情况下登上王位的，因此，在坐上国王宝座的那一瞬间，他心里肯定也不会只有志得意满和欣喜愉悦……成功总难免要付出代价，就好像他拥有现在的自由，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一样。

　　只是他现在还无法确定，当亚瑟走出狭小的卡梅洛城堡，站在广袤的阿尔比恩大地上远眺他创立的新王国时，会是怎样的心情，又要付出怎样的代价……难道真如基哈拉所言，亚瑟那时要面对的，是妻子的离弃，朋友的背叛，还有夙敌的中伤？最终，像一个战士一样死去？
　　他当然不希望是这样，不过，无论如何，都只能到时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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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林站在那棵六年前他曾站过的大树下，仰头看着它开始渐渐染红的枝桠。他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就是在这片森林里，19岁时的他第一次萌生了去意。
　　这时向晚的风里已经开始有了凉意。一阵风过后，几片叶子飘飘散散地落到了他身上。梅林侧头伸手拈起了停在他右肩上的那一片。

　　望着手中的红叶，他突然心神一阵恍惚，似乎又回到了六年前的那一天，他采到了盖尤斯要的药草之后，正准备回城，就这样莫名地想起了故乡伊尔多，想念那里的森林，那里的农田，那里的秋天……当然，还有自己的母亲，思乡之情顿时不可抑止，于是就此踏上了远离卡梅洛的六年人生旅途。

　　不知为什么，在他的记忆里，那一天的点点滴滴，直到今天仍如此清晰，仿佛就发生在昨日。他还记得，那天晚上，因为亚瑟和国王乌瑟还有茉嘉娜一起在宴厅里吃饭，所以，他并不需要准备和侍奉晚餐，不过，回到盖尤斯那里，胡乱吃了一点东西之后，梅林还是匆匆赶到了王子的卧室，先是收拾房间，接着还帮亚瑟准备好了睡衣和明天要穿的衣服。

　　忙完了这一切之后，他下意识地停在了可以望见那片森林的那扇窗前。当然，在这样的夜里，再好的视力，也只能看到模糊不清的一片了……就像是他今后的人生。

　　是的，就是在那天晚上，19岁的他，开始很认真地想自己的人生：思考基哈拉一再强调的、他和亚瑟彼此相关的命运，回顾他这三年每天过的生活，展望他作为一个魔法师而不是一个男仆会有的未来……他终于开始动摇，继而怀疑现在这样的生活是否值得坚持下去。

　　毕竟，就算出生再寒微，他也有自己的骄傲和梦想，更不愿相信自己之所以会拥有这样的天赋，就是为了成就另一个人的辉煌，更要命的是，那个人对自己为他做的一切，还浑不知情……一想到自己在亚瑟面前，总要无奈地戴着一张又傻又笨的面具，梅林真觉得有些倦了。

　　所以，有一刻，他终于决定了，他不要别人强加给他的命运，他要自己把握命运，不管那样的未来里会有什么。
　　也正是基于这样的想法，这六年中，梅林不仅和亚瑟他们断了联络，也不再理会基哈拉了；就是故乡伊尔多，他也一次都没有回去过……就这样一个人在乱世里艰难地生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