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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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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活该番外--渴望拥抱的男人
喀嗒,乔乔开了自己房子的门,推开进去。房子里没有人,冷清清的,才赶上春天的头班车,天气凉着,窗户大开,细雨毫不客气地飘落在乔乔的书桌上--靠,还有他最宝贝的电脑。乔乔连忙脱了鞋,也没汲上拖鞋就赤脚跑过去关窗,正好起了一阵风,雨丝直往他脸上跑,脚底也一层湿,夹攻着叫他打了个寒噤。
窗关上,冷劲过去,身体里就自然泛出不自然的潮热,夹杂着一段怒火。乔乔一边心里恨恨地骂着那个做事没头没脑的家伙,一边拿过手边的干抹布来擦电脑。擦完还不放心,试着开机,运行了一会,发现没有问题才放下心来。他这个靠程序吃饭的小程序员,如果命根子电脑有了损伤那真是叫他跳楼都来不及啊,公司派下来的活,他做了一大半,快5千行的程序,要说没就没了……他铁定找那个叫麦香的拼命!
仿佛回应他心中的咒骂一样,又一阵开门的声音,接着是麦香独特的清脆的声音,不过此刻叫乔乔听起来只想望他脸上打过去。
\"啊……你在啊,怎么又不开灯。\"乔乔忍住没答,翻了个白眼。可惜麦香没有感受到他的冷淡,往厨房走去,\"汀匡汀匡\"的揭锅子的声音,还有拉开碗橱冰箱的声音,最后是麦香抱怨着:\"怎么你连饭也没煮啊,不是说谁先回来就谁煮饭的吗?天啊……和那个猩猩一样的总编辑斗争了半天,回来还要让我饿肚子……天又下雨,人湿忽忽的,又冷--\"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匡当\"一声巨响,麦香吓了一跳,连忙走出来,就看到他平时坐的椅子横在地上,旁边站着乔乔。乔乔死盯着他看,他觉得好象面对着一头西班牙斗牛。
\"怎么啦?风吹倒椅子啦?\"他拉动嘴角做出个微笑来,想冲淡这紧张的气氛。乔乔低声咒骂了一句,又大力踢了椅子一脚,对着空中疯狂地挥了几下拳头,好象和一个麦香看不见的敌人搏命一样,然后喘着粗气坐回去,看到桌上摆的一个水瓶,顺手就往麦香那里扫下去,又急又狠,那瓶子碎尸万段,又泼了一地水,都要溅到麦香脚上,麦香连忙退了几步,心里又惊又怒,看向乔乔,乔乔却并不睬他,好象情愿对着个死物发火也不屑跟他说话。麦香呆站了一会,干脆不再看乔乔,自己去厨房东翻西找淘出一包泡面,煮了开水,泡了,就着料理台吃了。洗好碗筷,他侧耳听了听动静--没有,乔乔什么声音也没有。
他对着摆好的碗筷呆想了半天,考虑自己哪里惹到了对方,开门--指责他没有作饭--没错啊,本来这个规定就是两个人都同意的。自己搬过来住也快一年了,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有过什么争吵,如果是自己先回来,虽然做不来什么,但电饭褒的插头总会记得插上。今天乔乔是发什么疯呢?又不作饭,还没说他什么就踢椅子--对了,椅子。麦香想起来,这个椅子是自己常坐的,搬家的时候特地和乔乔一起去家具城挑的,屋子小,放不了多少东西,总共才两把椅子,有客人来只好坐床上或者坐地上,椅子就好象是他们两在这个家里的地盘一样,对方没有处分权。还有花瓶,是自己带回来的,虽然只是采访单位送的小礼品,但好歹也是自己的东西,说摔就摔,他根本就存心找茬!麦香越想越气,更何况乔乔还一副\"是你作错,快过来赔礼道歉\"的拽样子,简直就是个自私自利自大的猪!你不睬我厉害是吧?我才不要睬你!
于是,麦香强迫自己平静了心情,装着没看到屋子里有个大活人,拿出扫帚拖把来,扫了地上的碎片,又用拖把拖干净。拖到乔乔脚边,心里恶意地想把他的脚也当做地面拖过去,到底不敢,在近旁抹了几下就撤了。这么一来,也看到乔乔光了脚,没穿拖鞋就踩在水里--活该活该,你慢慢装样子吧,凉死你。
吃了饭,按麦香的习惯是要看电视的。屋子里有两台电视,一台放在客厅里,也就是乔乔坐的地方,而另一张麦香的椅子被推倒了,麦香也不想去扶那把椅子,好象对乔乔的无理取闹屈服一样,所以他就进了卧室去看电视。7点半正在放铁齿铜牙纪晓岚,麦香看得津津有味,几乎把乔乔闹脾气的事都忘了,看到何绅又被纪晓岚扳了一记,忍不住拍着床笑起来。突然惊雷一般的声音从后面响起:\"笑!就知道笑!跟白痴一样!\"一边还有乔乔大力拍桌子的声音。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吓了一跳,心中才压抑下去的不满蹭地就冒起来,麦香象只被烫到的猫一样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回道:\"你神经病啊!笑也不让人笑!自己在那里发脾气就去发好了,没人陪你发神经病,你一个人气死算了!\"
\"什么?你说什么?!我神经病?!你这种人有资格骂我神经病?!就知道考虑自己,整天回来就唧唧喳喳说\'主编这个不好那个不好\',象个女人一样就知道抱怨,你是不是男人啊!\"
\"神经病,回来不作饭就算了,还莫名其妙对我发脾气。你拽是不是?你拽好了,你爱摔东西就摔啊。\"
\"谁早上出门不关窗啊?!雨都淋到我电脑上了!坏了你赔得起吗?卖了你也赔不起。住我这都不付房钱,是男人就不要我养你!\"乔乔一边骂着,一边冲进卧室里把麦香推在床上,恶狠狠地说:\"养你也要给点报酬,就你这样我还要将就呢。\"
麦香抵不过他的蛮力,拔高声音叫他住手,乔乔扯开他的衣服道:\"麦香我告诉你,别象个泼妇一样。\"
麦香一呆,问:\"你说我什么?\"
\"泼妇。\"乔乔脱下了他的裤子,□□接触到空气觉得一凉,麦香脑子里轰轰的只有泼妇两个字,从骨子里生出一种怨毒来,他觉得自己身体里仿佛装了一台撵碎机,疯狂地运做着,他弓起指头乱抓,眼睛血红着,张嘴去咬面前这张恶毒的脸--\"我让你知道什么是泼妇!\"音调已经是失常的拔高,几乎尖利到失声。接着乔乔就觉得身上一阵热辣,原来是被拉开了几道口子。他也受了惊吓,连忙推开麦香退开。只见麦香半赤裸着身子,不知是冷还是气愤,瑟瑟发抖,他的眼睛不大,现在更是仿佛要从眼窝里瞪出来一样。
乔乔声势一弱,只得逞强道:\"滚,别让我看到你。你个……\"泼妇两个字硬生生被吞下去。郁结在心里,更添了一份恼怒--麦香的样子又让他不敢上前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他只好又从床头柜上扫了台灯下去。
麦香再不看他,一边瑟瑟发抖,一边用着发抖的手指慢慢扣起衣服来。整理了个五六分就跌跌冲冲地往门口去了。
门碰地关上了。房间里仿佛一下真空了。
乔乔呆呆地看着地上的水渍,碎片,电视仍在尽责地嬉笑怒骂,灌进他的脑子却仿佛是长江发洪时的浊水,怎么也没有意义。半天,他才跨过一地狼籍,望向窗外。
窗外绵雨不识人心,寂寂地下着,灰蒙蒙的图锦上空无一人。
乔乔耙着自己的头发,努力想唤回自己不知神游去那里的神志。自从那天赶走麦香后,他就常常处于这种失神状态,仿佛心里曾经燃着的一堆火渐渐熄了,而可怕的是还没有一丝想挽回的意思。他和麦香过这种类似同居的日子快一年了,起先是麦香工作的地方离这里近,所以下班后常常过来,再后来留宿了几次,两个人就默认一样半同居起来。因为这样,乔乔也没有认真问麦香要过房钱,好象真要了钱就是一种关系的确定,而现在的状态最多也就是随和的主人和不知所谓的客人而已。人住在这里,东西也几跟着多出来,多了一把椅子,一些书,还有衣服什么的,这两天乔乔看到就心烦,干脆打包到一起,堆到角落里。可每天还不断地能从各种希奇古怪的地方发现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比如浴室里一把木梳,口袋里一支钢笔。有点象水和酒精的相溶,真的是溶进了分子,密密嵌合在一起,分都分不开。起先乔乔还很有耐心地把这些东西扔去角落,次数多了,连他自己都放弃了,仍旧让那些东西摆在原地,偶尔要找什么用具,翻遍整个屋子也没有找到,反而在那堆麦香的东西里找到了,说不得,也只好拿来用了。
他想以前也有过几次吵到把麦香赶出去,事后也不知是谁先提出和解的,有次是回到家里看到麦香围着围裙给他煮了碗炒蛋。没想到麦香笨是笨,手艺倒还可以,再加上他软弱带些惊怕的神情,乔乔也心软了。后来夸他做的炒蛋不错,他还很得意地说是特地请教过妈妈的,手把手教了一个下午才学会的。以后麦香得意起来就要做炒蛋,弄得好象会做炒蛋就跟能治理美国一样伟大,动不动就要以炒蛋来犒劳乔乔。在一个礼拜吃了15次炒蛋后,乔乔忍无可忍地将炒蛋列为禁止往来户,于是麦香能做的也就退回到插电饭褒这样的事情了。
怎么这次这么久都不来电话呢?乔乔对着手机看了会,确定它电量充足,并且在网络服务区内,再把它放回衣袋。他是绝对不会先打给麦香的,这仿佛是个不成文的规定,乔乔坚信在他们的关系中,麦香必然是主动的,带点卑微的主动,因为麦香目前能得到的一切都是他给予的。是谁让那家伙能昂首挺胸地在别人面前做事?是谁天天听他的唠叨,给他出主意的?是谁陪他看无聊的电视剧,结果因为进度完成不够而被上司责骂的?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还把我的生活搅得一团乱。
忿忿地想到这里,电话铃忽然尖锐地响起来,把乔乔吓了一大跳,一看号码,就是麦香,想到他就来电话了,突然一把无明火烧上来,乔乔按了键想着要狠狠骂他一顿才甘心,没想到一个激动,竟把电话挂了。傻傻地看着\"通话结束\"的状态界面,乔乔差点想把自己的手指跺下来,一面就想回拨给他,可状态切换到\"回叫\"状态时,一个\"确定\"却怎么也按不下去。他会怎么想呢?先切了他的电话又打过去,确实太奇怪了点……说不定他还发觉到我犯了这么愚蠢的错误……一想到会被麦香发觉到自己这微妙的心理活动,乔乔还是镇定了精神,想,还是过一会再打过去,就说当时没电了,手机自动切断的……对,就这样说。
结果一天下来,乔乔都心神不宁,不时抬头看钟,猜测现在的麦香在做什么,想选择一个完美的、万无一失的时机,很自然地拨过去。但总是有一万条理由叫他再推迟再推迟,随着时间的延长,反而叫他再没有勇气打过去了,\"为了几个小时前一通未接电话而拨回去,那不是叫他知道我在意他的电话吗?\"\"反正他已经打过了,以后一定会再打的,到时候再跟他解释好了,比较自然。\"这么想着,他终究还是没有回拨。
下班的时候,同事王望叫住他道:\"明后天是公司组织的员工旅行,去青浦,你别忘了。处长那个老头子最喜欢热闹,你要是不去他会不高兴的。\"
乔乔才想起来这件事。处长一个礼拜前就通知过,好象是去那里一个别墅渡假村住两天,公司报销,看来是不能不去了。
回到家,窗子大开着,春天的冷风一阵阵吹着窗帘跳舞。乔乔一紧张,以为麦香来过了。他总忘记关窗,还喜欢一回家就开窗,上次也就为了这个吵架的。可他带着略微兴奋的心情团团兜了一圈后,却没有丝毫证据能证明麦香回来过,冷清清又黑絮絮的房间也仿佛在嘲笑他的妄想一样。难道是我早上走的时候忘记关的?乔乔有些不确定了。
也许那天也不是他开的窗?只是那几天他觉得被麦香忽略了,被他超越了,心有不甘,才借题发挥的吧?以前我也容忍他,为他作菜,听他唠叨并不反驳,还偶尔帮他洗衣服;他忘记关窗也不是一次两次,我也没吼过他,甚至有次他在电脑上玩游戏一不小心把我一个没有存盘的程序关掉我也就罚他一个月不准靠近电脑而已。当初明明做得心甘情愿,为什么现在却要向他讨债呢?我们的关系又没有谁勉强谁……他就这么个烂人我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就,突然不能容忍了呢?
乔乔伸手关了窗,回头开了灯,在厨房里准备晚饭,刀和砧板相碰的声音特别响亮,一下一下撞在他心上,他只好出去把客厅里的电视开了,调到麦香常看的那台,才觉得身体里的倦殆散了些,重新去做菜。随便炒了个青菜,加上昨天烧的红烧肉,还有个紫菜汤,他坐在桌前吃饭,时不时抬头看看铁齿铜牙纪晓岚,随着笑两声。吃完饭,热量泛上来,他只好再去开窗。窗户对着的是麦香的椅子,他也就势坐下,坐了一会就觉得冷。可他又不愿起来关窗,也不愿起来换个座位。他趴在同样冰冷的桌上,看着对面自己吃剩的碗筷,终于觉出些不能否认的寂寞来。
半夜醒来,梦到才给麦香打了个电话,可麦香不在,电话响了很久很久,然后就醒过来了。抬头一看钟,半夜三点。秒针滴答滴答走得格外清晰,乔乔觉得自己的脑子也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仿佛夜晚冰冷的空气有助于人的思考似的。现在是断断不能给麦香打电话,但早晨起来就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自己要出去,在周日回来,告诉他希望他能在周日在家里等着。把电饭褒插上,然后一起吃饭,然后留下来。
关系什么的,面子什么的,算什么呢?不就是一个人希望另一个人在这样半夜醒来的夜里能获得一个怀抱。一个让人安心的,熟悉的怀抱。体温和体温的接触,有助于睡眠,睡醒之后的纷争那是别个世界的事,是别个世界的标准规则。在这夜的世界,在梦的管辖范围内,只有拥抱是真实的。
可是乔乔再醒来已经把这神的启示都忘了。时间快来不及了,他只得匆匆穿了衣服洗漱了一下就赶出门。处长对他的迟到很不高兴,不过很快就在人群的兴奋中被遗忘了。大家在车上打牌,聊天,尽情放松这一周来紧张的情绪。
接下来到了别墅区就有点无聊了,大家仍是去打牌,喝茶,聊天,似乎只是把这些常做的事搬了个地方做。乔乔没事可做,也只好跟着大家打牌,打了一整天,腰都直不起来。两个人一间房,另一个人是老玩家,打算通宵,乔乔便一个人占了一间。
晚上似乎有种神奇的魔力,让人从白天的状态中蜕出来,仿佛是蜕去一层皮的蛇,光滑,纤嫩。乔乔就把这样的身体贡献在月光下,连思想都可以穿透这样的身体直接和月光接触。月光在他的思想上勾勒出一个人的样子,他就伸手想去拿手机,结果一摸一个空。他一下子坐起来,把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衣服的口袋也都摸过,还是没有。他仔细回想了一下,隐约记得好象出来的时候忘在桌子上了,因为昨天没电,就放在那里充电,没有放在口袋里。他觉得有点失落,却没发现哪怕不是用手机也可以打电话。好象在他的意识里,那个电话是必须偿还的欠债,只能用唯一的一个手机来还才是诚意。
木然地坐了一会,又翻来覆去要睡,隔壁好象在搓麻将,淅沥哗啦的,害得他一直到早上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他一直睡到中午,好象中了什么魔法一样,醒来看看时间就又倒下去,仿佛不如此就不知如何打发时间。中午的时候大家吃了午饭,就整理东西打道回府去了。他在车上仍是睡,同车的人也都玩累了,就一路安静地回到市区。在车站大家分散了各自回家,乔乔振奋了一下精神,伸了个懒腰,好象此时才清醒过来,打量了一下周围的路,乘上辆公车。
回到自家的楼下,已经6点敲过。他抬头望了望窗户,昏黄的天空下,那里并没有灯光。不知所谓地喟叹了一下,他不得不承认一路上浑浑噩噩中,毕竟有点期待在清醒地到家的瞬间,能看到其中透出一束温暖的灯光。不过……不可能的吧,现实中是没有跳过过程直接进行到完满结局的道理的。还是要先打个电话。下意识地捏紧拳头,那是他下定决心的手势,好象可以把状况牢牢把握在手里一样。
爬上三楼,视线才和最末一格楼梯持平就看到一抹黑忽忽的人影,躲在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视线缓缓升高,心似乎也随之升起,跳跃得格外有力。窗户外还有最后一点残存的霞光,面前的风景就如一张老照片一样泛着温暖而厚重的黄色,那人的精亮的眼睛却打破这时间上的错觉,闪动着,却又似乎躲闪着。乔乔不知自己是否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或者是眉间现出了一丝柔软,总之,仿佛照镜子一样,那人的神色也慢慢从惊惶无措镇静下来,缓缓扯出一个苦笑。
\"你看……你要换锁了怎么也没告诉我?你要不喜欢我来,我这就把钥匙给你,何必把锁也换了呢?我……我也还没有讨人嫌到这个地步吧。钥匙给你就走。我没别的意思,就想不通你干吗要换锁,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我是够讨厌的……\"
乔乔听了一头雾水,见他要走,又一副随时可以倒下去的样子,干脆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钥匙。在那人现出绝望前,把钥匙插进锁孔,喀嚓就开了。
乔乔耙了一下头发,手一摊,像在说\"你看,我根本没有换锁\"又好象是一个邀请的动作。
麦香挪动了一下脚步,回头要解释,又好象在观察乔乔有没有要阻止他的样子,道:\"不……怎么会?我刚才还开不开的。真的开不开……而且你上次又挂我电话,我还以为……还以为……\"说着,脸上现出一副又哭又笑的神情,肩膀也仿佛抽去了力气松弛下来。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觉得这个情景实在太好笑了,齐齐笑出声来。越笑越控制不住,脸也泛起红来,眼睛里也蕴出了水气,视线相交,麦香突然一个猛扑,把乔乔扑进门内。
那是结结实实的拥抱,几乎可以感觉出对方衣物下的肌肉纹理,好象要把这纹理也嵌到一起地紧紧地拥抱着,脸颊也凑到一起,呼吸绵密地交错,拼命地吻着对方可及的部分,一双手放哪里都不好,从头发到肩胛,到腰线,还有同样兴奋舞动的对方的双臂都想抚摩到,两双腿也纠缠到一起,象交缠而生的藤蔓植物一样纠错在一起。
\"你兴奋了。\"麦香有点贼贼地道,眼神经过水气的滋润更加清亮,好象两颗浸过水的晶莹的葡萄,有种微笑的神情。他拉下乔乔,占领他的唇瓣,又煽情又好象泄愤一样噬咬着。乔乔什么话也说不出,只能更加用力地钳住麦香的腰,麦香踢掉脚上的鞋子,勾在乔乔的脖子上的手也用力拉着他往卧室走去。
\"来吧。\"好象召唤,也仿佛是咒语,两个人象相吸的磁铁一样不断细密地贴近,踩着凌乱的碎步滚到床上。
乔乔特别兴奋,麦香也尤其地配合,两个人只觉得无限接近,就快要溶化到一起了,不断不断加快速度,却必须用更快的速度去追逐,在极限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片空白,几乎连自己的存在都没有办法意识到。
两个人抱在一起,汗水还在蜿蜒,麦香先受不了,跳下床去开窗。一阵春天的晚风就这样大咧咧吹了进来。乔乔拉开被子,麦香自然地钻了进去,缩成一个虾米状,蜷在乔乔身边。风静静吹着,他们似乎也感觉到天地的静寂,默契的沉默着,享受宛如躺在柔波里一般的安宁。麦香不安分地左右摸着乔乔的手,抬眼望到他,给他一个微笑,又伸手理了理他的头发。
\"我没有存心挂你的电话。那个,当时手机正好没电了,所以我也没在意……\"
麦香手里的动作顿了顿,答道:\"我知道。\"
\"你知道?\"乔乔被这么一说,倒觉得自己隐藏的情绪仿佛被看出来,有点恼怒,\"你知道些什么??\"
麦香不温不火地答道:\"你不用解释。我想我可以理解,反正你从来都是这样,把我扔扔摔摔。\"
\"什么叫把你扔扔摔摔?你在我这里不是吃好的睡好的,我还不照顾你?\"
\"你对我好,最多也就象对只猫好一样。以为他没有感情,只要随着你的需要,摆弄摆弄就听话了。\"
乔乔一下语塞,最后还是挤出句\"你没良心的,凭什么这样说?\"
麦香白了他一眼,转过身对着墙壁,闷闷地道:\"我不都为了你在下面嘛,谁为谁牺牲。\"
乔乔一下子掀被下床,麦香一急,坐起身来说:\"好好,我不说你,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没你的事,你对我最好了。\"
\"心甘情愿个屁。\"半对麦香恼怒,半对自己的心情不满,乔乔摔了门坐到客厅去。把电视开得哗哗响,乔乔穿着睡衣坐在椅子上呆呆地,也没看电视也没在想什么。他又觉得一种熟悉的压迫感、焦躁、不满、填满了他的思绪。但又意外地觉得精神的爽利,是这段日子来没有体会过的。他的着恼都是活泼的着恼,旺旺生着,连春夜的风也格外讨喜。
半夜,麦香开了条门缝出来。乔乔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麦香举起手里的棉被往他身上盖去。一面仿佛觉得很有意思,唇边含了层笑意。\"冤家,我心甘情愿的还不行么。\"轻轻念叨着,忍不住还抚了抚他的头发。麦香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痴看他半天,觉得就为这时的心情,平日里怎么都好。缺了谁还就过不下去了?干吗就偏找到他呢?又回过头想,也算了,不就是个凡人吗,还看破红尘不成?日子,也就是这么吵吵着过,还算有滋味。
第二天早上醒来,乔乔先闻到一阵熟悉的炒蛋香。炒蛋配面包,也算新式搭配,乔乔看着系了围裙在厨房里热牛奶的家伙,随口说:\"你也别白住了,这个月开始分摊房租吧。\"
麦香端了牛奶出来,笑嘻嘻地说:\"不都白住了这一年了吗?\"
\"你要不要分摊随便你。反正我不会在有同住人的情况下随便换锁的。\"
互相看了一忽,两个人同时在心中叹了口气,暗暗道,我怎么就不懂说些好听的呢?
麦香清清嗓子,想说句什么来的,堵在喉咙里半天,还是憋出句:\"我工资比较低,可不可以四六开啊?\"脸上的红晕也不知是为了这个提议不好意思,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乔乔努力看了他一眼,仿佛把什么都看透了,才悠悠地说:\"可以啊,如果你来煮饭的话。\"
随后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道:
\"我不要天天吃炒蛋。\"
\"你就天天吃炒蛋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