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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回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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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服的靠在大大的椅子里,这把椅子被我加了几个软垫之后,舒服的感觉直逼沙发。从茶壶里倒出一杯茶,闭上眼睛轻闻,一阵清爽沁入心脾。这可是正宗的雨前龙井,可惜了好茶,如果用上好的玻璃杯来泡,那真是名茶美器。
这是德妃娘娘刚差人从宫中送来的,比我以前在茶馆里喝道的几千块的可强多了。不过眼前的茶具也不错。那把茶壶是龚春壶,我记得当时我从博古架上搜罗出来,翻来覆去得看,把李公公看得心惊肉跳,一惊一乍的,看完了,我说“不错,用来泡茶正合适”。他刚要开口,又看到我拿下了一个成化甜白釉的压手杯,说着“这个当茶杯正好”,一边得意的笑。他的嘴张了好一会,终于闭死了。从那以后,我就用这两个在这时也是价值千金的茶具喝我的茶了。的确,我有着恶作剧的心理。我的生活圈子,就是大门里这一方天地,我自己都能感觉到我的霉气每天都在大长。太没意思了,也太无聊了。
午夜梦犹蝶,春泉乳落牛。对之堪七碗,纱帽正笼头。这等好茶,连饮七碗,是否有牛饮之嫌。到底是统治阶级,如今怎么算,我也算是皇室成员了,弄的我整天得抑制住自己往后看的想法,我怕我一不小心露出狐狸的尾巴。
那天在宫里,德妃没让我行礼就起身拉我坐下,我本着少说多听的原则,带着温柔的笑容陪着她,我不担心会穿帮,伤心事她不会说。鉴于我目前的身体状况,太复杂的话题也不宜谈起,因为那太费体力。我在旁边,不时插上两句,使她感觉不到冷场,又不动声色的引导话题,我获得了非常多的相关信息---------这可是我的拿手好戏,我曾经陪着一个客户狂侃了三个小时,把他的底摸了一清二楚,从工作到个人。不过这位额娘对十四来说可真是好妈妈,很快,就怕我劳累把我放了,临走还给我吃了定心丸,“你四嫂和八嫂都要来看你,我替你推了,可怜见的,这些事儿等你回府再说。在我这儿过两天清净日子吧”
又住了六天,我想我一定得走了,再住下去非露马脚不可。统共在这宫里住了快一个月了,也差不多了,我推说想家了,去和德妃告辞。她沉吟了片刻,眼睛看着我,精光一闪,但马上又恢复了满眼的爱惜,应允了。但是她还派了她跟前儿的女官,就是那天跑出去叫她的心荷和我一起回家。说是怕我身子没好利索,不放心,去陪我住两天。还派了一直给我看病的太医一同回府,等什么时候我彻底好了,再向她复命。这我没有推辞,经过这十来天,我发现这个身体的底子实在不怎么样,有个医生在旁边守着,我也放心。
回府的车上,我一直都在想着德妃让心荷陪我回来的用意。
哦,应该是那位侧福晋,不管怎么说怀的也是她的孙子,她是怕我一怒之下作出什么事,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我想我了解的很清楚,玉忻以前就是一个小白,属沉默寡言型的,也就是为这才得到了德妃的赏识,加上家世不错,才指给十四阿哥做嫡福晋的。能入了德妃的眼,足以说明以前的玉忻有多么的四平八稳。不过我想这回这位娘娘该小小的失望了一把,这个玉忻还真是静水深流。
我看了一眼心荷,心荷在一旁靠着,正闭目养神呢。想必是德妃已经都交代好了。我也闭上了眼睛,是啦,这玉忻的性子可真是够烈的。以她自杀的决绝,倒是真的能做出点什么来。可是,现在是我,这种受人以柄的傻事可不是我这个年纪的人做的出的。我的16岁,那时我在干什么呢,还在上学,架着厚厚的眼镜,连看本言情小说,都要藏着掖着的。多么年轻呀,好象花上的一滴露水,转瞬即逝。
说起心荷,在月忻未成亲之前就是同事,同在德妃面前听差,关系还不错。这些天来更是对我满怀的怜惜,我在德妃面前的一些不和拍,都是她以我病还没好给圆过去了,更何况这失心症本是宫中一大忌讳。只要我不出格,她就不会为难我,这一点我有信心。
我的腰包可是很鼓的,最后面的一辆车上,装的全是德妃给我的赏赐,有衣料、药材,还有一大堆金银珠宝什么的,零食就有好几大盒,都是那种甜的发腻的点心,好象我以前比较爱吃。我的荷包里,还有一大摞的银票,是玉忻的额娘给的私房。这位母亲是德妃特地派人接进宫来看我的,看见她,我觉得很抱歉,我想玉忻也许真的死了,而我,不但侵占了她的身体,还理所当然的享受了她的宠爱,好在这个额娘是一个爱心泛滥的母亲,对病中的女儿只有怜爱和疼惜,还来不及发现有什么不对。
现在我真的很感谢十四,因为他不在,他的妈妈把对他的爱和想念都发泄到了我的身上。该是怎样出色的儿子,能够得到如此多的宠爱和关心。想想我的妈妈和家庭,好象永远是一杯半冷不热的白开水,冬天喝嫌冷,夏天喝嫌热。
是啊,我现在好比是一个总包商,甲方出钱宠着我,按时完成工程全靠我。供应商来巴结我。甲方的工地代表还是我的关系。虽然有一个甲方指定的分包商,可是和甲方的关系又没有我铁,还要看我的脸色过日子。剩下的监理,又是以前的关系,到了我的地盘,也的给我几分面子。这样的工程,好象在公司的历史上都没有。这种连做梦都能笑醒的事情,居然让我给碰上了,我还有什么可抱怨的,无非就是需要和几个女人来分享一个男人,如果只把这个男人当做一个神像供在那里,又有什么不可。我把手伸在眼前,这只手,纤细、白皙,精致得象是玉做的,大概没有作过一点多余的事情,这并不是我的躯体,那我又何必要坚持自己的原则呢,就象是一场梦,这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不过不行,我不能放松警惕,即使是做梦,我也要让自己做的舒服,安全。篱笆、陷阱、火堆,一个都不能少,才能安睡。
我又喝了一口茶,现在,在这十四皇子府里,不敢说是一切尽在掌握,但最起码我已经大局初定了。
放下茶杯,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目前的这种生活状态,可能是我这两辈子来最舒心、最安全的了。
这是十四的书房,在我的书房没有整理好之前,我是这府里最大的主子。十四他远在天边,这里理所当然的成了我的地盘。虽然我的书现在都堆在地上,我还得睡在那没有营养的难受的床上,但是我的居所正在改建中,我要求的东西在制作的过程中,我的生活质量也随之不停的进步。最可贵的是,周边的时间仿佛停滞了一样,在悄悄的滑过,宁静的让我感觉不适应。
我不用再象马达一样工作,出差,也不用整天处心积虑的想着怎么投其所好把人“砸死”。这儿需要“砸死”的人怎么说都和我沾亲带故,我又占有先天的优势,人际关系简单多了。
现在,我活动频率最多的,大概是我的嘴了。这种当家作主的感觉,真是太棒了。我只要画出图来,在稍加解释,我要的东西就会有人制作,我又拾起了以前彻夜画机械制图和透视图的本事,把我的房间、书房好好的设计了一番,马上,我就能够过上舒服的日子。至于我的书,我开出了书目,已经采购的差不多了。就是看起来有些吃力,我始终不适应竖排的文字,还有,没有标点,以前看过的倒还罢了,没看过的,有时候只能猜意思了。幸亏我以前买书就爱买影印版的,否则,连字我都认不全。
这种日子真是奇妙,有时候我不禁想:也许,十四同志永远都不回来?
可是那封信,总是我心头的一根刺,太轻率了,是我日子过的舒心,惩罚我的。也许,也许十四根本不会看那封信,希望如此吧。
那天,我临帖临烦了,拿起一本唐诗,用我那不伦不类的字抄起了《兵车行》,一边抄一边感慨,这首诗我4岁就会背。那时,我每天的任务就是背一首唐诗,全是长的,以满足我妈妈的虚荣。可我现在又能记起几首,很快,我就象仲勇一样流于平庸,穿行街市之中,真的成了一个滑不留手的市侩。
现在我终于过上了淑女的日子,行不露足,笑不露齿。每日里临帖,看书。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悠闲日子,如果让我妈知道,肯定会高兴的。我终于过上了她想让我过的生活。也许我心里期望的幸福也不过如此了。
终于抄完了,我很有成就感的看着那些有大有小,有好有坏的字。我小时候临过柳公权,那是我的一个狂爱书法的老师,规定我们每天必须交三篇大字。我记得几乎所有的同学都选择了欧体,就我,上课的时候走神,买字帖时没仔细看,买成了柳体的,也就将错就错了。但那时是为了应付,好象没下多大的工夫。现在,虽然复习了好多天,可抄这么长的诗,不但是对我书法的考验,也是对我耐心的考验。
这时,小莲领进来一个太监。我认识,是德妃娘娘身边的,说是兵部有文书送往西北,让我写封信给十四带去。我笑着让小莲带他去喝茶领赏,连说谢谢。等他们出门,我的笑就僵住了。
这德妃,我宁愿她是有心机、不好相处的婆婆,她对这十四夫妇也太好了点。这种事都替我考虑了,真是不得不写。可我该写什么,我们根本是陌生人,无话可说。
相处三天,这十四对他的嫡福晋的印象应该不会太深吧。估计在这个年代,婚前不会写点什么情书之类的吧。我一下子看见我刚画完的那首《兵车行》,得,就它吧。这一来一往起码得二三十天的,到时候再见招拆招。
我把信封的严严实实的,厚厚的一叠,总算交差了。
信是寄出了,可是我的心里却是好几天没有安定下来。我把小莲叫来,旁敲侧击的问了以前这位玉忻小姐的爱好。还好,没什么特殊爱好,出身书香门第,有点学问,不大。这个年代,女人无才便是德。认识字就行,那样我就可以继续看书、练字了。
我现在有一个小小的开心果,就是我“情敌”的儿子,我很痛快的把他押在了我的身边,是一个小小的人质。可是,每当我看着这个小小的男孩子,我都禁不住的开心,大概只有这个年龄的男性才能让人如此放心,如此的毫无保留。一个一岁半的男孩,很快就和我混熟了。也是,他平时也没多少机会见他自己的妈妈。而我,也没有什么正事,没事儿的时候陪他疯玩,他要吃饭之类的麻烦事又不用我操心,真是一个很好的玩伴。大概现在也只有在他面前,我不用掩饰自己的本来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