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体元殿贺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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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一个冬去春来，今日正是康熙二十四年开年头一天，昨儿夜里因为要守岁，玄烨特别恩典，除去非要当值不可的，其余人员均放假半日。但是依照惯例，大年初一还要贺新年，本来这新年宴请王公大臣是要在太和殿内举行，与后宫的太皇太后，太后，及嫔妃，阿哥，公主们是要分开过的。
然而玄烨却突然来了兴致，说往年的新年过得实在是冷清，无趣至极，今年要在内廷让王公百官携带家眷与后宫嫔妃们一同庆贺，共贺新年，同享这太平盛世。这样一来，原本连三尺男童都不能随便往来之地，因为皇上的一句话，大年初一这一天，通行自如了。
所以天还未及亮，六宫代理掌门佟皇贵妃和僖贵妃便早早的起身，带领着掌事太监以及众嬷嬷们，指挥太监，宫女们布置着长春宫与启祥宫太极殿并蒂的体元殿大戏台。
大体张灯布置已经在几天前完成，现如今短缺的只有桌椅、杯盏和吃食，人员分工明确，井然有序，忙而不乱。
玄烨今天的在朝堂上的政事，不过是听大臣们说着无尽的吉祥话。退朝后更衣便往体元殿这边来。
庄严肃穆的紫禁城因为昨儿夜里突来的降雪，在阳光的照耀下映衬的格外美丽，给新的一年开了个好头。
玄烨在前面走着，纳兰容若跟在后面，见皇上高兴，几次欲言又止，李德全知晓他的秘密，焦急的直给他使眼色，等容若他狠下心来要说出口时，玄烨他俨然已经坐上了肩舆，前去给太皇太后请安，顺便接她老人家一起听戏，过新年。
直到年二十九，玄烨从江南回来已近二十天，太皇太后仍是闭门不见，抱病称恙。其实玄烨心里明白，皇阿奶这般生气，完全是因为得知了他南巡途中忽然往返京师，在白云观内夜遭突袭，担心自己的安危才会如此的，这不好说歹说，又有苏麻嬷嬷从中调剂，皇阿奶才决定一同过新年，不然，就打算在这慈宁宫里深居不出了。
玄烨在佛堂门口久候，见太皇太后有苏麻嬷嬷陪伴，由宫女扶了出来，上前请安道：“孙儿给皇阿奶请安。新年伊始，孙儿祝愿皇阿奶身体康健，福寿延绵。”
此时的太皇太后早已年过七旬，发丝却依然油黑光亮，面容也像是五十刚出头的年纪，笑容可掬的拉过玄烨，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下，因为距离宫宴的时辰还早，祖孙俩人便闲聊家常。玄烨的话句句都是不让太皇太后操心，朝堂上下，已经不同往日，他如今是得心应手，处理得来，让其安享晚年。
太皇太后欣慰的说道：“皇上的心意皇阿奶懂得。皇阿奶自己个心里清楚得很，这把老骨头啊是一日不如一日，朝堂上的事也早已多年不管，在后面看着皇上把国事处理得好，皇阿奶打心眼儿里高兴。皇阿奶要做的，就只有为辛苦操劳一整年的皇上，每日在佛祖面前祈祈福，为我大清祈祈福。”
“孙儿知道，这宫内宫外就数皇阿奶最疼孙儿。”玄烨笑回说道。
太皇太后接口说道：“诶——话不能这么说。现如今，后宫人丁兴旺，几位小阿哥都已经长大了，听说宜妃又有了好消息，皇阿奶更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只是皇贵妃为皇上操劳这后宫的大事，为皇上分忧，她难道不心疼皇上吗？还有这次秀选，她又举荐了数名品行德体的秀女，这是何等的大度，皇上想后宫安宁，要的就是这种枕边人。可是听说皇上却因此生气，竟不给皇贵妃面子，一个牌子也没掀，怎么，都不及皇上心中的那个姑娘吗？按理说，可都是新来的，这里可不存在喜新厌旧一说。”
听了太皇太后一大车子的话，玄烨此时并不太想讲清这里面的个中缘由，只是顺着她老人家高兴，说道：“孙儿知道皇阿奶的意思。只是皇阿奶不知其中旧理，孙儿以后会多多注意就是了。”
太皇太后点头道：“嗯，那姑娘前些日子哀家就要见见她的模样，一直也没让皇上带来，今天过新年，皇阿奶可能见她一面啊？”
“这是自然，孙儿都已经安排好了，一会儿宫宴，她还要为皇阿奶表演呢。”
“那就好。”太皇太后沉思一小会儿，看了看玄烨。玄烨见状问：“皇阿奶还想问什么尽管问就是了。”
太皇太后站起身来，“嗯”了一声，玄烨忙跟过去搀扶着她。只听太皇太后说：“皇阿奶想说关于小雨鸾的事，皇上也别不开心，这朝堂上都有‘举贤不避亲’一说，更何况这后宫。”
听太皇太后一提佟佳•雨鸾的事，玄烨的头就没来由的痛，心下合计，“想必又是佟佳•莲心来央求皇阿奶的，想这些年来朕为她做了多少，难道说这女人不管是谁都是贪心的吗？”
玄烨正思纣间，太皇太后却回身看着垂首的他道：“皇上可不要想歪了，这事可不是皇贵妃跟哀家讲的，皇上不要因此又胡乱的错怪在她身上，夫妻本就要和睦相处，不能猜忌。”
听了太皇太后的话，玄烨再也忍不住了，回说：“不是孙儿要跟她生气，只是皇阿奶您也知道雨鸾的脾气，从小她就骄蛮任性，人人必要顺着她，在这后宫有她在，还能安生吗，不如给她寻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也不会误了她的一生，可莲心她偏不这样做。”
太皇太后见状摇头道：“皇上想把她指给谁？以哀家看皇贵妃的做法没错，嫁给谁都不好，众观朝堂上下，与她年纪相仿的有些功名的大都娶妻生了子，都不合适。”
“那不如把她指给二哥或者五弟吧。”玄烨建议说。
然而太皇太后却说道：“她是皇上的亲表妹，皇上肯愿意让她给人做妾做小吗？”
“做个侧福晋也不错啊”玄烨辩驳道。
太皇太后双眼盯着玄烨，沉默半晌说：“话是这么说，可皇上还真会为兄弟着想，以你二哥的性情，恐怕他家的后院还不得被她给捅个大窟窿，你五弟的府里就更不行了，两人都是那个脾气，到时天就真的要塌了。依哀家看，雨鸾她从小就有情与你，跟着皇上也好敛一敛她的脾气。”
玄烨听闻，眉头微蹙，反问：“皇阿奶就不怕她把孙儿后宫的天也给捅个大窟窿，塌下来？”
“对于后宫嫔妃，皇上定会有皇上的办法，皇阿奶相信你，而且还有她的姐姐在，到时怕也不会允她乱来的，皇上就放心吧。”太皇太后安慰说道。
玄烨见说不过太皇太后，又不想惹她老人家生气，况且这多纳一个跟少纳一个又有何分别，终也是分不走他的心，遂道：“今日过新年，孙儿全听皇阿奶的安排，时辰差不多了，孙儿这就伺候皇阿奶过去？”
太皇太后见说动了皇上，心里高兴，将带有护甲的玉指搭在玄烨递过来的手上回道：“行，现在就走吧，可别让大家久等了。”
繁忙的体元殿外，宫墙的一角有一男一女正低低的交谈着。
“可看清楚了？”
“回主子的话，看清了，就是她，最近她常常趁着天黑时分便去秀女大院，好像似在寻人。”
“看紧点，查清楚她到底是怎么个来路，又在找什么人。”
“是”
“下去吧，动作谨慎些，别被人发现”
“放心吧”
……
体元殿内温暖如春，花盆景致开得正好，张灯结彩，喜气非常。宫庭戏班在皇上和太皇太后，太后，嫔妃，皇子以及百官家眷们到来之前，早在后台化妆准备停当，只等主角一到场，拉到帷幕。
玄烨扶着太皇太后落座，巡视着楼台对面的人。此时众人均跪地，齐声说道：“臣等恭请皇上圣安，太皇太后金安，太后金安，娘娘金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皇太后，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玄烨抬手道：“众位卿家平身。”
在老套的见面请安问候后，又是一个连一个的新年祝福语，自不在话下。玄烨又道一声：“今天是大年初一，咱们君臣同喜同乐，来到宫里，就当是自家一样，不必拘着。”
“谢皇上圣恩，皇上隆恩浩荡。”众人再次齐说。
随后宫宴正式开始了。
头几场戏码都是反映当时平和盛世的戏文，接着便是太皇太后爱听的戏。有一出是裕王爷福全和恭王爷常宁兄弟二人共同专门为太皇太后点的，为了不出任何纰漏，福全决定到后台先去交待一番。
“二哥，我和你一起去。”福全刚要起身，常宁在他后面低声叫道。
福全微笑着做了个请的姿势，率先走在了前头。
宫城内，在各个角落由远及近的，随风都能隐约的听到“咿咿呀呀”的乐器弹奏声，还有锣鼓声，叫好声，连成一片。
海兰此时正双手交握着腕上的镯子，合计着自己的小心事。
话说至腊月二十三小年那天，海兰和众秀女一样接到通知：“皇上旨意，在年初一这天，秀女可参加宫宴，姑娘们每人都可以表演一个节目来庆贺新年，歌舞曲目方式不限，可以单独表演，也可以两个人以上共同合作，如果有幸夺了当晚的头魁，被皇上看中，那真是莫大的荣耀。”
当时秀女们都在下面窃窃私语，商量着要表演什么节目，然而海兰想的可不是这件事，见太皇太后的终极任务已让她在宫里辛苦的度过了两个多月，由于处处行动受到限制，这个通知，无疑不是老天给她的最好时机。
她石破惊天的问了一句，“可不可以不表演，只观看？”
茹嬷嬷顿时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表情瞪了她一眼理厉声说道：“不可以。”
据袁瑾瑶讲，在二次筛选时原本凭“韵兰”的容貌大概能留下的机会基本是零，可“韵兰”完全凭借自己高超的琴艺胜了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所以她被留了下来。
海兰听闻，心底里是说不出的滋味，她记得秀选当日送韵兰上马车时可是千叮咛万嘱咐，才艺方面一定要学会“藏着”，就是在临别前晚她问韵兰此事时，她还说并未付出全力。“这就怪了，到底是什么原因呢？”还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哎，可这俗话说得好啊，山不转，他水还转呢，如果此时的海兰在日后得知真相，她又会做何感想啊。
袁瑾瑶善长书画，万琉哈•乐颜善长舞蹈，萨克达•亦闵善长古琴。表演她也没心思准备，正好四人要搭配合作，海兰就说，“那我给你们伴奏好了，做一个陪衬。”
“姐姐也抚琴，我们刚好合奏” 萨克达•亦闵盈盈说道。
抚琴？她哪儿会这些玩意儿啊，虽说她也是在这个时代过了这么些年，可是“长这么大”，她可是连琴弦都没碰过一下，海兰面皮抽搐，赶忙说道，“我还是笛子吧，这样还有些层次感。”
听海兰如此说，大家自然落得开心。
管事太监正忙着催大家化妆，穿戏服，准备道具。一场接一场的上，眼见着马上就要轮到海兰她们这一组登台表演了，如何才能接触到太皇太后可以说得上话，海兰的心此时跟烙饼似的，翻来覆去，都觉得不合适。
正在这时，只听见有人撩开她这间房的门帘叫道：“妹妹，海兰妹妹”
海兰闻声回望，看见来人，脑袋“轰”的一下子气血上涌，惊叫道：“姐？”叫了出口，方觉得不合适，赶紧闭紧嘴巴，向四下看去，见无人看向这边，轻抚着胸口小闭会眼睛定下神来，忙将韵兰拉到一旁的更衣间问道：“姐，你不是跟韦合德走了吗？怎么进宫里来了，难道说被发现了？”
“是被发现了，不过皇上他心慈仁厚，放过了我们。”韵兰微笑着幽幽的说道。
“什么，放过了。这私逃不是大罪吗？”当今的皇上他果然宅心仁厚？海兰不敢置信的追问道。
“妹妹，你别激动，先听我把话说完。”说到这，韵兰便将前前后后发生的事一字不落的全都说给海兰听。
“这些日子，我每天都去秀女大院找你，怎奈管理甚严，我根本就没办法见到你，刚才准备节目时才听说秀女也有节目要表演，我这才找了个机会来寻你，姐姐能看见平安的你，真是开心死了。”
“姐，你真是太傻了啊。皇上的话你能全信吗？放过你，放过你怎么又让你进宫里来了，你知不知道，进了这宫墙，再想出去，可是比登天还难啊！我做了那么多，你还是进了来，我这辛苦不是白费了吗？”海兰双眼冒火，愤愤的说。
韵兰按着激动的海兰说道：“姐姐怎会不知进了这宫，再出去有多难，所以这心才不好过啊。答应了皇上的条件，就为了也能将你平安的带出去啊，不然我的心，一辈子都会不安的。”
“我自然有我能出去的办法。”海兰将韵兰的手放下，在地上兜着圈子。“哎，怎么办，怎么办，你要先出去才好。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体元殿贺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