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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加急密奏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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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烨盯着韵兰看,问“没想什么?”
“是的”韵兰本想说出自己的心声,可偏偏张口却说不出来,只吐出这么两个字来。
当然,能洞察一切的康熙帝玄烨,他又怎么会看不出,听不出,眼前的韵兰她口不对心的话语,因为从她进门的那一刻起,他已经将他细细的看在眼里,他刚刚明明有从她的眼睛里察觉到了一种他永远也体会不到的爱的感觉,这是他的后宫嫔妃中不曾对他有过的眼神。那种深深的爱一个人,惦念一个人的眼神。他敢断定,她想的定是她的情郎哥哥,韦合德,她在说谎。
此时此刻的玄烨,不是做为皇帝,而是做为一个男人,他的心里很难受,脑海里涌现的全都是海兰的影子,他太想看到在不远的某一天,海兰也同她一样,也会有着这般思虑他的神情。
玄烨恍然间只以为眼前的韵兰是海兰,柔声的继续问道:“不愿意进宫?”
“是的,奴婢不愿意进宫,奴婢只想跟心爱的人在一起,请皇上成全”韵兰诚恳的回着,“嗵”的一声重重跪在地上,满眼凄楚的看着玄烨,想得到皇上的认可。
可是,韵兰的话太多了,让玄烨瞬间觉醒过来,跟他说话的不是他想要与之说话的人。
“你倒是很诚实”玄烨说出这句话来不知是褒还是贬,也许这便是潜意识的夸赞。然而,另一个想法却在他的心底快速的滋生出来,让他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是的,此时的玄烨心中想的是那个令他焦头烂额的噶尔丹,想他自登基以来,平三藩,收台湾,哪一件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将内忧外患的大清朝治理得如今这般太平初现,应是可喜可贺的,所以才想要南巡。
可是尽管如此,一想到唯剩下准噶尔部那块难啃的骨头时,忧虑顿升于胸,以至于,这些年来他心中所想,心中所爱的那个人不能为他所有,更何况现在又是下落不明,不知去向。
眼下,这么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还亲口跟他说“她不愿意进宫,只想跟心爱的人在一起”,无疑不是在他的心火上浇油,使得他这个皇帝有很严重的挫败感,不是皇权,是为感情。
玄烨是皇帝,他可没功夫跟她晓之以理,细讲就理,只是嘶吼道:“进宫你不愿意,这是你愿与不愿的事吗?你不要忘记,你是我大清的儿女,八旗子女必要秀选,这是祖制,你竟然不顾祖宗礼法,说私奔就要私奔,朕是皇帝,都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思去做有悖祖制,有悖国法的事,你们倒是胆大得很,不顾一切,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有没有把大清朝放在眼里。”
皇帝开口,必是不怒而威,没有这种震慑力,怎会让天下人信服,可是韵兰并没有因为皇上的动怒而惧怕,反而有理有凭的回道:“皇上,恕奴婢斗胆说一句,两情相悦有什么不好,奴婢只想同心爱的人在一起,奴婢不懂这又有什么错,如果皇上因为种种原因而不能与心爱的人在一起,会是什么滋味?”
韵兰的话无疑不是将皇上的伤痛拿来比对,戳着了皇上的痛楚。
“放肆”
玄烨转势为嗔,疾言厉色,拂袖站将起来,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里面的茶水全都泼撒出来,将案上的奏折浸得湿透。
玄烨也没心思理这些,只是怒目圆睁,继续吼道:“章佳•韵兰,关于私逃秀选、躲避入宫一事,你已经触犯了我大清例律,还敢拿来跟朕谈事,你没有进宫,是怎样打算逃避秀选,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瞒天过海的,还不将所有的计划和盘托出,若是不然,你信不信朕会要了你的命,要了你全家上下老小的命。”
皇帝的这样一个举动将本就底气不足的韵兰惊得再不敢开口去提她和韦合德的事。如果说这七天来因为赶路,皇上一直没有发问,起初,她在心底还在默默的为纳兰公子的一席话而心存侥幸,在踏入这道房门的那一刻,她还有让皇上宽免饶恕他们的意愿呢,可是现在,她被这一怒完全的吓醒了。
皇上就是皇上,皇上的威严就是皇家的威信。私逃秀选的确是大事,一路上皇上忍住不发难,并不代表他永远都不会发难,现在他终于问了,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清醒的想到,这些日子以来,她在心里合计得再多,想得再好也都是痴心妄想。原本事发之前,在爱情和大义面前,她已然做出认命的选择,可是,当眼前又有机会可以让她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的时候,她便再次的失去了理智,她心中的欲望呼唤着她,呼唤她要她将星星之火般的希望牢牢的握在手里,不要放弃任何一个可以让她实现梦想的机会。所以,她同意了大姐沈无言的提议……
也许这一切都是老天开的一个玩笑,当问题重新摆放在她的眼前的时候,被皇上逮个正着,这不是躲没躲得过去的问题,而是牵扯的太多的问题。尤其是当她想到年岁将至暮年的阿玛,这一路上带着刑械,长嘘短叹的情景,她的心不由得的跟着纠葛起来。
一面是想与之长相私守的爱人,一面又是无法让她割舍的忠义仁孝。大孝当前,就算是女儿家,她也要为自己做出的错事而负全部的责任。
太多的割舍不下,让她不能不顾一切,自私的只想着自己,她更不能将含辛茹苦把她养育成人的父亲,还有疼她爱她的祖母,亲手推向深渊,所以她眼下只能放弃爱情,用自己的生命来赎罪。
铁定了心思,她跪在地上,缄口不语。
玄烨看着韵兰呆滞的神情,反问她道:“怎么,现在知道怕了?那就坦白吧,是你阿玛给你壮的胆儿对不对?”
韵兰摇了摇头,双眼无光,咬着唇瓣坦诚的说道:“不,不是这样的。奴婢闯下滔天大祸都是因为奴婢的自私,没有想过家人的难处,奴婢知错了,不该冲撞皇上,请皇上惩戒奴婢一人,饶了其他不相干的人。”
玄烨冷哼道:“是吗?你倒是会大包大揽,全让你一个人承担,你以为朕不了解这些底细吗?”
韵兰听皇上如此说,不解的抬头看着他,只听玄烨继续说道:“朕可是听说你阿玛他为了不让你选上,到处的为你疏通关系,他以为朕坐在皇宫里耳目闭塞,什么都不知道,朕偏就要做给他看,刻意的留下了你的牌子,朕就是想看看他海宽的女儿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国色天香,那般的有自信会被选中,这个也许就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吧。”
韵兰瞪大了双眼慌忙辩解道:“不,皇上您误会了,阿玛他纯粹是因为爱女心切,千错万错,错在奴婢,都是奴婢一人闯下的祸端,皇上若想责罚就责罚奴婢一人吧,请您发发慈悲,饶过阿玛,饶过我堂兄,饶过无辜被牵连的人,韵兰一人死不足惜。”
玄烨听了她的话更加的怒气冲天,大吓一声道:“朕看是一个巴掌拍不响,若不是你与那韦合德兄妹之间有私情在先,做出这样不为人耻的事情来,今天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他是难逃干系。”
韵兰被说得哑口无言,这也许就这是一步错步步错的后果,赌上全家人的性命,只为了成全她自己,现在看来,她心疼阿玛,心疼韦合德,心疼那一家子人的性命,更加的不愿意牵连到代替自己走进那深宫大内的妹妹。可是她早已无力回天,眼泪簌簌的下落,不能说是委屈,更多的是自责。
却在这时,只听得门外李德全的声音响起,低声慢语的说:“皇上,宫内有加急密报。”
玄烨闻言,正襟危坐回椅子上,朗声说道:“呈上来。”
“喳”
李德全躬身而入,递上前来:“皇上”
玄烨心思复杂的从李德全的手中接了过去,因为此信笺乃是暗卫调查镶黄旗章佳氏入宫的密折,上面详细写有其入宫的准确时间,这几日发生的详细事件,还附有一张秀女初入宫廷的画像。
对,玄烨等的就是这张画像。
为何?
就因他爱新觉罗家的暗卫遍布天下,皇帝想找一个人并不难,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可是,一个人跑得再快,躲得再远能躲到哪去,放出去的网那么多,收回来的却都是空网。
这一路上,他思虑来思虑去,就是为韵兰和海兰的身世。全天下长得相像的大有人在,可是像到这份上,如果不是血缘至亲,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他想到了海宽私自将其中一个女儿偷养的事来,既然是全家人都有心要成全这对鸳鸯,那么,做为姐姐或者是妹妹的那一个必然会铤而走险,代替她进宫,这样才会躲过宫中的盘查,不然,漏选名单的奏折早就上报到他这里,可是第二日他并没有收到这样的奏折,也就是说,他的这个猜测是对的。
如今暗卫的这份密报来得正是时候,对于海宽一家子人的判决,到此也该有个了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