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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同为亲姐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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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海兰答应了沈无言代韵兰进宫这一举两得,或者说是一举三得的“条件”后,沈无言便请来一位武功了得的人,悄悄的将以泪洗面的韵兰从章府里给“偷渡”出来。
原以为自己被绑架了的韵兰同海兰和沈无言一见面,顿时楞在当场,但听沈无言慢慢的说明原因后,这才明白,面前的二人是与自己一奶同胞的亲生姐妹。
三人近十七来年来初次相聚相认,又逢这种场合,着实让人心中生痛。海兰也算是先知,有个心里准备,只是韵兰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一方泪流满面,一方埋怨阿玛为何不告诉她实情。细说起来这事也不能全怪海宽,海宽到是想知道他和青格儿分开后的诸多事情,可是那一段沉年旧事,只怕早已石沉大海,无从知晓,这会儿他若知道自己还有两个女儿,也不知是作喜还是悲了。
虽说三人同为亲姐妹,都说这样的同胞姐妹情分很深,而且是心连着心的,可毕竟不比寻常人家,终究是三人三个心思。海兰怨自己好心办坏事,韵兰恨相聚太晚,相见便要分离,而沈无言,她的心思自然多些。
闲话家长,嘘长问短,这一聊竟然聊到后半夜。
沈无言一向沉稳冷静,她瞧了瞧时辰已然不早,正事在心头,忧虑非常,便将话题转到海兰代韵兰入宫的事情上来。
韵兰一听自然不愿意,不为别的,就因为连她自己都不愿意去那牢笼一般的地方,又怎会愿意让自己的亲生妹妹去代她去受那份罪。
“这怎么行,这不是要我将自己的亲妹妹往火坑里推吗?我不能那么自私的,与其如此,还不如是我自己进了宫去,随便找一个安静的角落,了此残生,今生不能和心爱的人相守在一起,也只有岂求老天来生再给我们重逢的机会。”
听韵兰如此说,沈无言哭道:“二妹妹的意思是我太过自私了,竟害着了三妹。”也不知她说出这些话来是悔恨,还是自责?也许只有问她自己的心才清楚吧。
海兰见二位姐姐相互埋怨,争执难定,心中难过。遂劝说道:“咱们三个都是自家亲姐妹,说这样外道的话,就显得生疏了,我一个人进宫可以换来你们两个人的幸福,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
“不管怎么说还是值得的,仔细的你们也不用担心,等我找到合适的机会,定会全身而退。这个大姐可以保证的,二姐你就放心吧。”
是的,在这一点上,沈无言的确可以担保,有了那对玉镯,又有海兰的血引,自然来去自由,等求得了旨意,海兰想不想找出上一世被锁的一魂一魄症结之所在,想什么时候走都由她自己做决定。
可是话虽这么说,若是细追下去,三百年后的海兰如果没有被她沈无言带到这里来,也许就不会重新上演今天这一幕吧。
但和纳兰容若的事,现在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早就没有退路可言,这会儿更不能打了退堂鼓,否则辛苦了三百多年不是白费劲了吗,她不甘心。唯今只能狠下心来让海兰走下去。
听海兰这般说,沈无言横下心劝韵兰放宽心,世界上可没有比这更让人舒心顺畅的事了,一箭三雕啊。韵兰见二人说得肯定,执拗不过,最后勉强答应。
海兰心中记挂着儿时的狗蛋儿,心想此去经年,往后再想见他一面也许再没有了机会,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祝福他和韵兰能白首至百年,相守不相离。
因怕被章府上下发现自家的大小姐进宫前夜离奇消失,而惹出事端,海兰要求与二位姐姐作别,趁天还没亮按原计划将自己送到章府里去。
事不宜迟,沈无言满心欢喜,依了海兰的提议。
于是这夜海兰和韵兰两姐妹便神不知鬼不觉的调了包,就连睡在外间的灵儿直到次日天明也不得知。
折腾一天的海兰坐在床沿上方觉疲惫,想着距离进宫还有些时辰,衣鞋未解,挨着枕头囫囵睡下。
次日清晨,灵儿应老夫人的要求想让连哭了数日的小姐能在家里多睡一会儿便多睡一会儿,只捱着时辰不能再拖下去,才前去唤她起床。
灵儿立在门前叫了半天也不见小姐应一声,很是担心,推了门往里间走,可是入眼的场景把她吓得面容失色。
粉红的帐幔凌乱的散落在地毯上,塌上没有小姐的秀鞋,不禁心下一紧,眼皮儿也跟着突突直跳,顾不得多想,忙跑过去掀开帐幔一看究竟。
但见床塌上的人儿呼吸匀称,正睡得香甜,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来,暗中自责自己疑神疑鬼,以为小姐她不管全府上下,真的跟韦少爷走了。
而海兰虽然此时的她还没有完全从疲倦中缓解过来,迷迷糊糊的只感觉身边有人,惚的睁开眼睛,厉声问道:“什么人?”
海兰突然的问话将立在床旁的灵儿吓了一跳,因为她家小姐自来听到声响,总是会先叫“灵儿”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心中疑惑,可转念一想,也许是因为入宫在即,老夫人不让她同韦少爷相见,心恨佳偶不能共连理,所以太过伤心,固然有此敌意也是再所难免,替小姐暗自伤感了一回。忙回说道:“小姐,是我,灵儿啊。”
灵儿?
海兰忽的翻身坐起,柔了柔惺忪的睡眼,四下打量着房间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章府韵兰的绣房,除了灵儿,还能有谁出入自如这房间。
暗想,自己代替韵兰进宫,若是被有心的人知道,那可是诛连九族的死罪。既然要将此事做得天衣无缝,不节外生枝,牵扯到无辜,就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多一个人知情就多一分意外,灵儿自是不能例外的。
海兰打着哈哈笑说道:“是灵儿啊,都怪我昨晚做了一夜的梦,竟睡糊涂了。”
灵儿哪会想到那么多,此小姐非彼小姐。笑着上前伺候她更衣,掀开锦被却见海兰衣着整齐,楞怔半晌,不解的问道:“昨儿夜里,灵儿明明伺候小姐更衣梳洗后才睡下的,怎么会是合衣而卧呢?”
海兰心想,这个灵儿也算细心如尘,就是话多了些,忙打住她的疑问笑说道:“哦,昨儿半夜里醒来睡不着,便去外面透透气,看你睡得熟,就没叫你。”
灵儿也没再问,转身叫门外久候的小丫头们抬来沐浴汤桶,帮海兰将身上的衣服退了下来,又要伺候她洗澡,海兰见状忙道:“灵儿,带着她们出去吧,我自己来。”
“这……,小姐进了宫以后,灵儿就不能再跟您的身边伺候了,小姐就让灵儿最后服侍您一回吧。”说到这里竟然跪下嘤嘤的哭了起来。
海兰本就是眼泪窝子浅的人,看着这么个灵巧的丫头是打心眼儿里心疼,忙拉她起来扶她坐在床上为她擦泪。
“好灵儿,别哭,我知道你的心意,我又何尝不是,但是你要记得,今日的离别并不代表永远的离别,是他日的重逢的开始,更没必要因为这个伤感流泪知道吗?”灵儿说不过,也深知小姐心中定是好不到哪里去,自己不能在这里招她难过,只得含泪退了出去,站在门口又使劲的擦了擦脸颊,生怕旁人看见。
氤氲的雾气充斥在房间的每个角落,等灵儿再回来时海兰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坐在镜子前为自己化妆。看到那张伪妆过的脸,灵儿惊诧的说:“小姐,您真是太厉害了,这是什么时候学会画的这妆,灵儿怎么不知道?”
海兰回头看了看眼睛瞪得圆圆的灵儿,笑道:“我是你家小姐啊,哪有我学不会的道理,那日海兰姑娘已经将画法教授予我,就怕有什么纰漏,如今看来正用得上。”
灵儿听海兰如此说,欣喜道:“灵儿还在担心小姐您进了宫这不一样的脸可要怎么办才好,这下好了,可以瞒过去,不然可是犯了欺君犯上的大罪啊。”
二人话刚说到里,只听得门外有人冷哼讥讽:“哼,欺君犯上?初选那天不是已经这么做了吗?依我看,咱们家这位大小姐,就是想让这一家上下十几口,一同陪她丧命,她才满意。”
旁又有人帮衬着说:“就是就是,我看大姐她就是心术不正,对选秀的规矩了如指掌,知道这里面的底细,可是偏可怜在咱们一家子的命都被她给拉在了弦上,还以为自己这就光宗耀祖了。”
这一前一后的对话是朝灵儿说的,却是说给此时端坐的“韵兰”听的。
海兰闻声放下胭脂盒粉,转身看去,正是府上的二姨娘和她的女儿韵蕊。但见二姨娘穿着一身夅绿色的衣裙,手中握着一条乳白色绢丝帕子,斜靠在门框上。
海兰心想,这位二姨娘若是不说话的时候,单看这身形体态,倒是风情万种的,怪不得传说中的“老爹”会喜欢她,将她娶进门来。
可是再瞧这韵蕊的一身行头,与那日秀选时穿着在身的相比较,真是判若两人。不禁在心中啧啧称奇,母亲这么会打扮,为何不好好的打扮打扮自己的亲闺女儿,如此不端庄,简直就是一个傻大姐。
其二,这二位但凡不说话,只要启唇吐字,必要伤人,字字句句都不中听,否则怎能一吐她们心中的不快?仔细的,定是在这府里当不得家,做不得主,压抑得太久,所以只能挑软柿子捏,于是韵兰便成了她们母女两个下手的绝佳对象。
但是,可但是,现在的她们挑选的对象已经不是从前的韵兰,而是她海兰,此话就要另当别论。这柿子再软,她再想捏,恐怕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手劲会不会使得,万一这劲使大了,挤出水来可是会弄脏了她们身上的上好衣服的。
海兰轻笑着起身走至这母女二人眼前,上上下下的将二位打量了好几遍,半晌才缓缓的说道:“正如你们所说,咱们现在可是栓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也算与我共荣共亡。我好过呢你们自然好过,我不好过的话,你们定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在这里我奉劝二位,不管是今天看到的,还是过去知道的,最好都给我烂在肚子里,从此不必翻出来,倘若是谁多嘴不小心说了出去,害着了我,到时候有事的怕不止我一个,我想你们也不会放着好日子不过是吧?”
韵蕊见平常说话柔声细语的姐姐今天突然变了个人一样,侧头不敢正视她,结结巴巴的说:“你,你是大姐,我不跟你计较,不过您也别得意的太早,您现在不是还没当上皇上的妃子吗,这一个半月的时间里还要习学宫中礼仪,留宿察看,到时若是被送回来,可比我初选落选还要丢人呢。”
海兰冷笑道:“这个自然不用妹妹操心,只要管住你们娘俩的嘴就行了。”
“你……”韵蕊被揶揄的说不出话来。